鳳亦禪不接話,自顧的拿起桌上的瓷杯淺啄了一口熱茶。
“當年迫不得已,我不敢承認澤兒是我的孩子,如今……只盼着我能夠早日進府對澤兒盡一個母親該有的責任。”雲彩衣說着就嚶嚶哭了起來。
就連伺候在一旁的綠意都皺起了眉頭,在王府誰人不知小世子跟王妃親近,出去說他們不是親母子怕還沒有人相信,這依雲郡主在王妃跟前說這些,不是故意要王妃添堵嗎?
茶水一入口,就讓鳳亦禪的精神好了兩分,果然是好茶。雲彩衣不是傻子,又怎麼會無緣無故在自己跟前說這些話。
現在,自己算是欠她一個大人情,雲彩衣又是那般柔弱無依看着還沒心機任人搓圓捏扁的。如果鳳亦禪是這個時代的女人,或許就會漸漸的從心底接納她,覺得他們骨肉分離實在是淒涼可憐。如果到時墨旭陽真的把她娶進府,她一定會讓墨修澤跟雲彩衣多近親近親,增進他們母子間的感情。
可惜,雲彩衣算錯了兩點,第一,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她跟墨旭陽那魔頭生了一個孩子,那孩子就是小魔頭。其二,假設墨修澤真的是雲彩衣的孩子,她也覺得不會放心把那磨人的小妖精交給雲彩衣。她可是問過趙輝了,當時在天夢凝向墨修澤射出暗器時,雲彩衣就站在天夢凝的身邊,什麼都能夠看得清清楚楚,就算她沒有武功不能出手救墨修澤。
但在反應過來之後也一定會衝上前想要護着他,可偏偏雲彩衣什麼都沒有做。
要說,用被嚇到了這樣的說辭來解釋也不是不可以,但她可不相信雲彩衣會有那麼長的反射弧。
所以雲美人這一劍,怕是要白捱了。
做人要知恩圖報沒有錯,可是,不是什麼人的恩她都願意受的。
雲彩衣還沒哭多久,門簾就被人掀開了。墨旭陽坐着輪椅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噘嘴小嘴的墨修澤。
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來了好一陣了,想來雲彩衣剛纔的話他們都聽見了。
“旭,旭陽……”雲彩衣看父子兩走進來,忙慌亂的擦了擦臉上的臉色,有些無措的看着他們。
墨旭陽看着她,微微點點頭。“感覺如何了?”
“王妃醫術高超,我已經覺得好多了。”
“那就好。”
“旭陽,凝公主她……”
“走了。”
“走了?”雲彩衣一愣,天夢凝可是刺傷了她的,墨旭陽居然就這麼將她放走了?
“恩。”
雲彩衣覺得自己的心口像針扎一樣難受,喝了藥之後也沒再說話,昏昏沉沉的就睡了過去。
“你這麼說,就不怕你的青梅竹馬傷心欲絕?”鳳亦禪調侃笑道。
“孃親,寶貝纔不是她的兒子!”從出來後就一直沒有吭聲的墨修澤突然上前緊緊的抱住鳳亦禪的大腿鄭重的說道。
鳳亦禪聽着奶奶的聲音那麼鄭重,不由有些好笑。
“那是當然你可是孃親的寶貝,纔不是任何不相干的人的!”鳳亦禪一把抱起他,在他的小臉上狠狠啄了兩口,吃盡了豆腐才笑眯眯道。
小魔頭抱着鳳亦禪脖子,把小嘴湊到她的脖子邊兒悄聲道:“孃親說的話就是聖旨,嘻嘻!”
喲,這是乖兒子!
墨旭陽看母子兩說着悄悄話,一個人被晾在一邊心裡很是不爽!
“還不下來,這一身肥肉也不怕壓壞了你娘!”
“孃親說有肉肉纔好推到!你個乾癟的老頭兒知道什麼!”
父子裡一咧嘴我瞪眼的開始互相人身攻擊起來……
……
東晉皇宮御書房內。
“連夜走了?”泰祥帝聽探子來報,知道天夢凝一行昨晚就易容離開了京城。
“是,今天屬下派人在京城尋找,已經不見了公主等人的行蹤。”
“混賬!”泰祥帝氣得將龍案上的東西掃羅到地上,豁得得站了起來。
“皇上息怒!”
“息怒,你讓朕如何息怒!”他還沒有動手,那邊就走人了!那他想破腦的計謀要用在誰的身上?
“皇上,好像凝公主觸怒了漢江王,所以不得不連夜離開。”探子小心翼翼的看着泰祥帝一眼道。
“她觸怒了墨旭陽?”聞言,泰祥帝情緒稍稍平息了些。
“是,具體屬下打探不到,只知道漢江王似乎下令傷了公主,想來公主是要對他絕了心思了。”
“查清楚這件事,如果真是漢江王導致他們一行離開,朕即可派使者到西楚表示歉意,再向西楚提出朕的和親意思。”雖然結局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但這麼一來他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聽說西楚國君寵女如命,他還真擔心天夢凝一心想要嫁給墨旭陽的話他要如何才能將人搶過來。
“你傳朕的旨意下去,讓依雲郡主來見朕。”泰祥帝想到另一件事道。
“皇上,現在依雲郡主在漢江王府中,已經兩日沒有回郡主府邸了。”
“什麼?她在那裡幹什麼?”
“聽說是受傷了,在王府治傷。”
泰祥帝眼眸半眯。“好好的怎麼會受傷,讓人到王府一趟,給朕問清楚了。”
“是。”
……
再說天夢凝等人離開了京城之後,就一路往西楚國的方向趕去。
天夢凝自出了京城,臉色一直都很是難看,直到現在,她依舊能夠感覺到左邊臉頰傳來火辣辣的疼!那是鳳亦禪給她留下的恥辱!每每思及此她都恨得咬牙切齒。
“公主,先用午膳吧。”侍女小心翼翼的上前把瓷碗端到天夢凝的身前。
天夢凝心裡正是氣恨時,擡腳就把那侍女踢翻在地。
“滾。”
“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一旁的使臣見狀,眉頭微微皺了皺,天夢凝這一路回去也不是辦法。
“還請公主珍重身體,莫要再拿自己的身體置氣。”
天夢凝回身瞪了那使臣一眼,顯然,那使臣在西楚國是有一定分量的,她雖然不悅,但也沒有動手打人。
“那鳳亦禪敢囂張如斯,讓本公主如何不氣!”
“那漢江王早晚要歸順西楚的,到時候公主還怕沒機會懲戒她媽?怕是到時她要跪在公主身前求公主饒她一條賤命。”
使臣的話讓天夢凝稍稍愉悅了一些,但仍舊不解氣。“派人回去,就說墨修澤這個賤種是鳳亦禪生的,而不是雲彩衣。”
“公主這是爲何?墨修澤是鳳亦禪生的,豈不是更有利於她,她又何須隱瞞?”
天夢凝冷冷一笑。“你只管照本公主的話去做就是了,是不是對她有利,到時你就知道了!”
“可是……”這樣就會動用到西楚安插在東晉的暗中勢力……如果本人察覺……
“沒有可是,本公主的話你也敢不聽?”
“微臣不敢。”使臣不敢再多言應聲對了下去。
……
西楚國的暗線在辦事的效率也絕對不是開玩笑的。不過兩天的時間,鳳亦禪是墨修澤生母這樣的言論飄滿了整個京城的上空。
“什麼,那個失蹤了五年的鳳府大小姐纔是那小魔王的親孃?這,這隱藏得也太深了吧!”
“你們是不知道,其實當年那大小姐早跟漢江王暗通款曲,兩人早就不是青白的了,怕當年根本就不是山匪劫持了她,而是漢江王暗中把人帶走了……”一個男子有模有樣的說着,好像他當年親眼看見了一般。
“不會吧?那可是大家女子,怎麼能夠做出那麼不知廉恥的事情來?”
“你們不知道,當年的丞相夫人葉氏可不就是跟男人……才被趕走的嗎?”
一桌子的男人在津津有味的說着,整個酒樓內,不僅僅是他們,有很多在這裡吃飯的人都在談論這件事情。有時候討論的聲音稍稍下去了之後,又再次被人挑起,就好像故意的一般。
廖前站在櫃檯後,臉色一點點的黑沉了下來。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散播的!
鳳亦禪彼時正在給雲彩衣的傷口換藥,驀地聽到玄冊傳回來的言論微微愣了愣。
“什麼時候傳出來的?”當年她跟墨旭陽的事很隱秘,除了墨旭陽身邊信得過的人之外,幾乎沒有別的人知道,這會兒又從哪裡傳出這樣的流言來。
趣兒看鳳亦禪那樣子,以爲她是被氣的,小世子雖然跟王妃關係好,可並不是王妃生的,這些人還來壞王妃名聲,真是太可惡了!
“就是在這兩天傳出來的,以傳播的速度來看,對方的勢力還不小。”
鳳亦禪敲擊着桌面不說話,她的仇人不少,可是最近結仇恨不得吃了她的也就只有一個了……
天夢凝並不知道,她讓人胡編亂造的話,居然差不多猜對了當年發生的事情!
“王妃,怎麼辦?”現在肯定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王妃婚前失貞的事情了,這樣的罪名,就算被浸豬籠也不爲過!
鳳亦禪眨眨眼。“怎麼辦?當初說澤兒是依雲郡主的孩子時,她不是什麼事都沒有?怎麼輪到本妃你們就那麼緊張了?”
“王妃,那怎麼一樣?”
“爲什麼不一樣?”
說雲彩衣婚前跟墨旭陽滾牀單就行,輪到她就不行了?還有沒有天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