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場, 精品男裝展示廳。
一個青年男子,大包小包,從西邊晃到東邊, 來來回回, 就是拿不定主意。
“哎呀, 這個顏色太灰了。”
“恩, 那個, 我再看看。”
兩個小時,劉凱瑞在一件西裝上栽了跟頭,磨蹭了兩個多小時。
整整一年的追求, 就在明天,一切也許會不同。
他彷彿看到了那個身穿休閒外套, 慌慌張張, 眼神無精打采的張米米, 站在辦公桌後面,朝他微笑。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她可能不記得了,他卻記得。
誰家的姑娘,這麼不愛打扮,頭一次上班就是這副樣子?
白一哥手指一指:“喏,就是那個, 她叫張米米。”
“哦, 想不到四樓也有姑娘了。”劉凱瑞慨嘆, 工作那麼長時間, 怎麼送來這麼一個姑娘。
這是一開始, 劉凱瑞其實沒怎麼注意張米米,她大了他四歲, 天天撅着個嘴巴,和白一哥制氣。他不知道白一哥和張米米到底有過什麼過節,只是她受委屈的時候,總是愛紅着眼睛,一臉委屈地看着他。
隨後的第一個聚餐日,跌破眼鏡。
堂堂顏氏公司的傳奇人物,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又有誰能想過“傳奇”也有被砸頭的時候,偏偏砸頭的人,還一臉惆悵,瞪着眼睛問:“劉凱瑞是誰?”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從這個時候開始,這個成天暈乎乎的張米米童鞋,倏的一下,鑽進了他的心裡。
以後的很多次,他都樂於英雄救美,拔刀相助,一次次,他終於發現,原來她也是個吃貨。
“來,我們去喝酒。”
“行,認輸的買單。”
這是劉凱瑞最嚮往的時候,酒意人生,美事一樁。
這也是故事的進程,到了一半的時候,他還沒有意識到他喜歡她,甚至在他莫名其妙變成她的“男朋友”,當了一天炮灰後,他還是沒有覺悟到這個事實。
直到,直到那天,張米米喝醉了。
劉凱瑞感覺到身邊依靠在肩的女子,弱小而又天真,做着不切實際的夢,遙遙無望,喊着“莫小言”,卻拉着他的手,口水流了一地。
他是本想推開的,但是後來沒有,因爲當他聽到“莫小言”三個字的時候,心裡一痛。
他的手抖了,轉而抓住了張米米的肩膀,讓她靠的更緊。自己的肩膀不夠寬,但是希望可以讓她安全一點。
這種細微不能言語的感覺,慢慢滲透了心底,漸漸和心底一個倩影融合在一起,勾起了無限種情絲,無限種回憶。
所以劉凱瑞事後安慰過自己,也許只是認錯了人。
所以當張米米事後反省,不再理他的時候,他忍住了心疼的感覺。
所以當張米米再次無助的時候,他又出現在她身邊。
劉凱瑞對自己說:“她只是一個錯覺。她不是阿紅。”
他又說:“但她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應該理解她。”
愛情開始的最初,總是辨不清的,喜歡和不喜歡,愛和不愛,總在一念之間,稍縱即逝。
反反覆覆的糾纏,最後會生根發芽,結果,是苦是甜,一場便知。
劉凱瑞確認自己愛上張米米的那天,是在他親眼目睹張米米和莫小言相擁而泣之後。
那一天,他的心碎了。
他聽到胸膛下沉的聲音,一下子他跌倒了,再度爬起來的時候,只想一醉方休。
劉凱瑞自此確認了一個事情:他真正愛上了她。
而在張玉蓮死後,張米米對他說分手的那天,他愉快的同意了。
面前這個女子已經經歷過太多痛苦,他不忍心再讓她受一點折磨。
於是,他撒謊了,一個完美的謊言,把他們拉回到了起點。
爾後的事情,不過是纏上心頭的一塊布,欲言還休,遮遮掩掩,欲蓋彌彰。
思緒再度飄回眼前,他瞥了瞥一大包東西,摸摸自己的癟下去的錢包,嘆氣。
“恩,我說,統統包起來吧。”劉凱瑞的這句話,讓眼前的營業員,笑顏如花。
付錢的時候,劉凱瑞看看皮夾,苦了整張臉。
他想:完了,這點錢到底夠不夠買九十九朵玫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