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章

21章

流雲走進紫陽閣,似乎故意沉了腳步,裝出一點武功都不會的樣子。靡音打量着紫陽閣的裝飾,到處都華貴之氣逼人,雖然不算正經的地方,但是氣氛一點都沒有糜爛的氣息。靡音想,這紫陽閣的主人大概也是個有品味的人,除去過於親密和妖嬈的男子在其中穿梭,別的地方看起來更像個茶樓。流雲徑直走向樓梯,看來紫蓮是他的熟人。

這邊和那邊的樓用竹製的連廊相連,流雲穿過去到了內院。剛進內院的房子,就感到香氣襲來,流雲輕車熟路走到一扇繪了蓮花的房門前。

屋內有人輕笑:“劉公子終於來看紫蓮了嗎?”

流雲說:“最近有點忙,紫蓮不該生氣。怎麼,連門都不給我開了嗎?”

應聲而動,門隨着就打開,屋內的味道沒有走廊這麼濃郁,淡雅的若隱若現。靡音看看坐在房中正中間的男子,果然是柔美的如女子一般。說是男人,恐怕還只是少年,起碼身體是淡薄纖細,眉眼間笑意盈盈,嘴角卻抿着如淡淡的花瓣。身上的衣緞和脣瓣一樣是並不濃豔的桃紅色,從袖管中露出的手腕不比靡音的粗多少。

流雲把靡音放下,說:“紫蓮可有想我?”靡音看看他,想:你連見他都不會摘下面具嗎?還是隻在我面前如此?只是,不是帶我來見識一下所謂紫陽閣的嗎?怎麼自己看到情人就坐下聊天……難道我要去外面跑一跑嗎?看流雲的意思似乎並不希望我亂跑,那就先安穩呆一會看看情況。自己找個椅子,悠然的坐上去。有靠背和扶手的椅子最好,雖然沒有墊子,但是起碼有個可以靠的地方。

紫蓮說:“怎麼有個孩子?是流雲的?”

好厲害!一句話就讓靡音剛剛坐穩的身體差點摔倒下面去,滿臉黑線。要真是那個白癡的孩子,我肯定也是弱智!靡音重新坐穩,憤憤的想。

流雲呵呵的笑,大概是看穿了靡音的想法,說:“紫蓮誤會了。他是我侄子。我大哥託我照顧他一下而已。”流雲佔了好大便宜,一句話就把皇上說成他大哥,順便撈了個王爺噹噹。靡音懶得聽他們談些有的沒有的,就轉着腦袋到處看。

紫蓮起身跟外面要了一壺酒,然後說:“紫蓮一直以爲劉公子孤家寡人浪跡在外,沒想到還有大哥?”垂下的眼眸隨着話語的起伏漸漸擡起,靡音覺得不愧是專業培訓出來的,一舉一動都在勾人。靡音開始有點興致了,這樣的男人要培養起碼也要三五年。而且看他倒酒時候的樣子,手指的柔軟度很高,恐怕不是單純的小倌那麼簡單。靡音上一個看到有這樣柔軟手指的人,是個老千,而且是個用撲克就能殺人的老千。

流雲說:“看來紫蓮對我的家事很感興趣?”喝下杯子中的酒,絲毫沒有生氣的聲音。靡音覺得這兩個人的關係肯定不像想象中那麼簡單,但是又一時拿不準他們葫蘆裡賣的的什麼藥?

紫蓮眯着眼睛,媚笑着說:“紫蓮哪敢?劉公子肯來,已經是紫蓮莫大的福分了。不知道今天來是要聽曲還是下棋?”眼睛不停的飄向靡音,好像在窺視他的身份。靡音知道這個紫蓮不信,什麼侄子之類的,根本就是敷衍。

流雲說:“看下棋怕我小侄子悶,還是聽曲。紫蓮的琴算是一絕,也讓我小侄子聽聽。”

紫蓮稱好,就走進內簾取出一張琴。紫蓮說:“劉公子可還記得,紫蓮的琴叫什麼?”

流雲說:“天下名琴,錦色爲魁,三階之曲曠古絕今;明軒爲次,音色清麗神族之音;雲染第三,縹緲柔和人間至寶。紫蓮的琴就是雲染。”

紫蓮說:“那我今天就給您彈段‘雲染’。順便,也是送給這個漂亮的小侄子。”

靡音鬱悶,怎麼他也叫自己小侄子,難道自己沒有名字?這琴叫做雲染,他要彈的曲子也叫“雲染”,這有點意思。

流雲對靡音說:“你有耳福了,紫蓮這曲子很少彈。”

紫蓮的手指開始在弦上舞動,細膩的手指這時候派上用場也比殺人更好。音色果然如飄在雲端一般,讓人的心都隨着它們跳動。但是靡音卻覺得稍有遺憾,說不出是爲什麼,只覺得似乎紫蓮缺少了一些感情。日間也聽過小母妃奏琴,雖然自己並不明白什麼名琴古曲,但是小母妃的琴聲足以讓靡音愉快或哀傷,而“雲染”卻不能。多少有點失望,還是因爲這人給自己不好的印象?

一曲罷,紫蓮笑着看靡音,說:“如何?”

靡音垂下眼睛,冷冷的說:“三流。”

紫蓮的身體僵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復了,依然微笑着說:“那,不知道紫蓮哪彈的不好?還請指教?”靡音覺得他大有一種,如果你說不出來哪不好,你就會很不好的意思。

流雲也略微驚訝:“雖然你母親彈的不錯,可是應該遠遠比不上紫蓮的技巧。”

如果說技法,可能確實是這個紫蓮更純熟,但是從別的地方看,紫蓮敷衍的音色連初學的人還不如,他甚至不愛這張“雲染”。琴音,絕不是單單看技巧那麼簡單。

靡音說:“你那耳朵,能聽出什麼?”他說完就起身。他這時方纔想到,流雲不去青樓反而來這裡,看來是好男風。而且他和紫蓮同處一世,自己就是個障礙,還是早早出去纔不會壞了人家的事。妨礙別人戀愛要被馬踢死,現不說那兩人是不是戀愛,先躲出去再說。可是因爲身體還虛,有點目眩。穩住了身子,眼前恢復明亮,然後才慢慢向外走去。

流雲伸手就把他拉了回來:“你要幹什麼去?在這裡還敢亂跑?”

靡音說:“到處看看。你不是在這裡嗎?我走不丟。”

流雲笑着說:“好,要是有事,你就大叫。我去救你。”說完就把靡音放了下去,然後起身爲他開門。“還記得路嗎?不要每次都迷路哦?”

靡音給他一個白眼:“我迷路會叫你。可以了吧?”

紫蓮也走了過來,笑着說:“我讓小廝帶你去吧……”他慢慢在前面走,看到一個等在一邊侍侯的男孩,就對他說:“這位是客人,你帶他到處轉轉吧。”

雖然是小廝,可是卻沒有謙卑的態度,見到紫蓮也只是稍稍點了點頭。紫蓮說:“他叫吉賽,有什麼事情可以問他。”說完甩手漫步回房。

吉賽,聽起來很有外國人的感覺。似乎和國和烏國有很多其他民族。這個孩子比自己大,但是也就是和桃花眼差不多的年紀。輪廓很深,頭髮帶着淡淡的茶色,一直沉默着在前面帶路。腰桿挺的很直,似乎有習武。他看靡音也只是掃視的程度,然後就別開眼睛。

靡音知道紫蓮對於把自己打發出去很開心,嘴角明顯上升了一個角度。這條走廊上有大概二十個房間,每一個房間上面都繪着一種花,鳶尾,紫藤、牡丹、錦葵、薔薇這些花倒是還好,怎麼還有鬱金香和薰衣草?靡音有點驚訝。從紫蓮這個名字來看,似乎就代表了住在其中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隔音做的好,到處都很安靜。靡音喜歡這裡房間門上的雕飾,就一間接一間的看。

“吉賽。這裡的東家在哪?你知道嗎?”靡音轉過去對一直站在身邊,卻絲毫沒有存在感的人說。如果不看,甚至無法確定他是否還在。他只是想知道,到底是怎麼樣的老闆有這樣的品味,把這種地方裝飾的比茶樓還高雅。

吉賽說:“沒見過。”皮膚是也是陽光關照過的顏色,瞳孔在燭火下明明是和頭髮一樣的茶色。果然是外族人的血統嗎?眼睛直直的看着靡音,絲毫沒有畏懼。

靡音繼續向連廊走去,後面看完了,還是去前面看看錶演。靡音說:“他在這裡嗎?我想見見他?”

吉賽語頓,這個孩子比自己還小,又不可能是來尋樂的客人,怎麼出口就是要見東家哪?吉賽不打算說,於是就道:“東家不在。”

靡音說:“那現在管事的是誰?”估計小廝不會知道老闆去了哪裡,那就問問現在的掌櫃。不會是門口那個迎客的人吧?

吉賽別開眼睛,說:“不知道。”

被噎住一般的感覺,這人是一問三不知嗎?靡音有點鬱悶,就不再開口。剛走過連廊,來到前面的院子,就聽到鈴鐺似的笑聲,靡音的巡視有了目標,就順着笑聲走去。

即使深夜,紫陽閣的正堂仍然熱鬧不凡,只是這種熱鬧不是喧囂,而是不斷傳來的樂聲歌聲,此起彼伏的杯子碰撞。

“鈴鐺“的主人在說:“你看你看,我可是瘦了很多那!皮膚也差了。蘇公子是不是該給雪之買點珍珠?不然燕窩也不錯。”

靡音算是看到真正的妖精了。如果紫蓮是清秀柔弱,坐在大堂舞臺最前面的紅衣男子就是妖冶傾城。比相貌,小母妃不會輸給他,可是母妃身上依然是大家閨秀的氣質,那男子身上流露的幾分風流,一顰一笑就足以讓男人神魂顛倒了。深諳這裡的規則風俗,手指似有似無的在旁邊的蘇公子身上流連,卻讓人捉不到,但是又沒辦法生氣。對這樣的人怎麼捨得?就算四周鶯鶯燕燕,不過可以看出大多數客人的目光還是停留在他身上,只是他並不在意。

靡音站在樓梯上,看了下面,卻和那個妖精的目光相對了。眼角一抹桃紅,不知道是故意的塗抹還是天然的風情。只是一瞬,他覺得那眼神很銳利,可是下一刻,男子給了他一個嫵媚懶散的笑容,並招手讓他過去。

靡音想:該不是蜘蛛精變得,要吃了我吧?

作者有話要說:腦袋修理好了……補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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