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之音 87章 夜殘 UC 網 穿越 和 晉江穿越文
寂冉。這名字聽起來比寂辰好聽了點,但程度上其實沒有多少。這個姓氏,給人寂寞冷清的感覺,加上後面這幾個頗有點“宇宙無垠”感覺的名字,就只能說是註定天煞孤星孤苦一生了。
可是寂冉這個名字,於過去的月國是榮耀,對現在的月國來說卻是另一個威脅。因爲這是皇長子的名字,也就是現在皇帝寂辰的大哥。當年寂冉的母親是皇后,卻因故廢黜。結果皇長子寂冉剛六七歲就被送到夜國,說是爲了和平,實則是做質子。好在夜國和月國多年維持和平,所以始終沒有任何威脅寂冉生命的事情。不知什麼時候,傳出皇長子暴病在牀,而後一命嗚呼的消息。死了一個本來還算重要的人,所以消息馬上送到月國。時值三皇子受寵,這個已經無足輕重的大皇子連自己的國家都不追究了。所以這人,也就在夜國大臣們的腦海中消失了。當然這都是史書所載。如果真有其事,那麼被叫做寂冉的這個人也不會站在眼前了。當年他離開名離時,不說自己年歲尚輕,寂辰根本是個襁褓中的孩子。多年未遇的兄弟,居然在大殿之上以截然不同的身份重逢。若說寂辰不知還好,可是蘇冉明明知道皇位上的人,就是自己的弟弟,而那個位置又是曾經的夢想。他能如此平淡的對待,真是令人驚奇。
靡音扭頭看了紫蓮一眼,只見他眼中含笑——可惜似笑非笑,手指有意無意的敲着椅子的扶手。看起來百無聊賴,其實腦筋在那裡轉的比筆仙還快。蘇冉必是他帶進玄冥宮的,用了移花接木還是暗度陳倉就不得而知了。而那之前,寂冉必是遭遇了什麼變故才放棄了自己的皇子身份,單單以一個教書先生的樣子活下去。也難怪他手指上有微微的薄繭,作爲皇子,本就文武雙修。大概進宮以後才荒廢了武藝。
蘇冉,或者說是寂冉,鬆開自己的手指。不知是泄氣還是怎的,只是保持平靜的表情,說:“寂冉已經死了。我就算離開這裡也沒有其他容身之所。至於你說的,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太子殿下只是蘇冉的學生。”
白若清說:“當然,你可以什麼都不承認。因爲我知道你有弱點被那個皇帝控制着。但,你確定你繼續下去,你的願望就能實現嗎?”
蘇冉退後兩步,說:“起碼,跟着西楚晁是不可能實現的。”
白若清的臉瞬間失了血色,白的可怕。蘇冉不再回頭看他,於是靡音揮手讓人把他帶下去。蘇冉說:“殿下是否決定把他帶回夜都,再請皇上定奪?”
靡音點頭:“孤是這樣考慮的。”說完這句,擡眼看蘇冉,卻發現他的表情竟失了剛纔的溫和平靜,只有一派掩不住的哀傷。如果不是四下都是來來往往的人,或許他會掩面流淚也不一定。靡音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他問話的意思了。蘇冉並不希望白若清落在父皇手中。畢竟如今坐在自己身邊的人,的確是有讓人生死兩茫的能力。“先生希望孤放了他?還是現在就處死他?”
蘇冉說:“他必不肯就此離開,就算殿下放了他,或許他不久也會折返。”
“如此。孤知道了。”
“殿下恩情,蘇冉難報。”
“可否問先生一句……白若清是誰?”必不是蘇冉的弟弟。
“是……母后的胞弟。如果在月國,他和西楚晁應該是同一身份。原名蘇離稔。”
蘇冉後改的姓氏,看來也是出自他母親家族。至於蘇離稔,因爲和西楚晁是同一身份才覺得有可能成功嗎?一旦寂冉真成爲九五之尊,他這個國舅纔有權勢。可以說家族的榮耀與未來都肩負在蘇冉身上,所以蘇離稔才千方百計的想要讓他重回月國。憑藉長子身份,就算暫時屈於人下,也是王爺的身份。總好過在夜國隱姓埋名。
蘇冉急匆匆的走了。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何況剛剛面臨重大變故。靡音覺得挺佩服無觴的。因爲蘇冉現在雖然已經放棄了一切,但仍然可以看出當年也是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主兒。怎麼落在他手中,說變就變了那?讓他親口向別人請求舅父的死罪,當真是件殘忍的事情。但或許對蘇離稔來說,不啻爲一件好事。
“音兒。你覺得蘇冉這人如何?”語氣就像問你覺得今晚的那頓狍子肉怎麼樣似的。
“被你磨平了銳氣。所以,連眼神都疲倦了。”靡音實事求是。
“若是當年的他,或許就敢在你面前承認自己的心意。”無觴原本躺在軟墊上,如今卻悻悻起身,坐直身體,靠在馬車的一側。
他把所有人都當作假想敵嗎?“或許他只是好奇一點而已。總不會和我接觸的人,最後都會喜歡我。”尤其是我這個性格?簡直不可能。靡音想。
無觴忽然笑了,說:“想把你抱在懷裡,是這世上最簡單也最困難的事情了。”
“……”
“你比所有人都敏銳,也比所有人都遲鈍。明明總是滿身戒備,卻願意對親近的人敞開心扉。他們喜歡了你,才發現你其實根本看不懂這些人的心情。所以,要得到你太困難。不過,正因爲這樣,所以又很簡單。不斷的讓你面對。如果你向後退,就再向前靠近。直到你縮在牆角……對,就像現在這樣……那樣你就不得不向前看了。”無觴的靠近將靡音環在馬車角落,靡音微微仰頭看他,那雙墨池一般的瞳孔就只能映出一張絕美的臉孔。“音兒……你看,這樣你的眼中就只能看到唯一一人的身影。你明白了嗎?你只能是我的。”
“因爲只有你能迫我面對。”
“倒不如說,只有我有信心,不論是誰,都不會讓他有偷瞄你一眼的機會。”
“那偷瞄你的人那?”
“殿下不是要保護紫蓮嗎?那,就請殿下放手去做吧。”話語是風趣的,親吻是甜美的。無觴的嘴脣真的是兩瓣,上下可以分開用。就像他的性格,一半是海水,另一半是火焰。都一樣美妙,也一樣危險。
蘇離稔沒有跟着他們一起踏上回夜都的路。按照與蘇冉的約定,太子殿下“擅用職權”將輕驥將軍處死。然後葬在流過安思府的涇河河畔。
“其實如果他沒有機會進入皇宮,也不會那麼快接近蘇冉。”
“音兒覺得他死的可惜?”無觴的眼角有淡淡的緋紅,就像紫蓮的妝容未退,卻平添妖異。那抹來自情慾的紅豔是自然而生,卻有殺人不見血的功力。起碼符看到的時候,臉紅了很久。“他有膽量混進科舉,那就做好死的準備。細作不是使臣,隨時有被殺的可能。”
“我知道你一定捏着蘇冉的命。”
“因爲那時我想讓他繼承大統,回國登基。他的才學見識,都足以讓他成爲一代明君。”
這話怎麼聽起來一點都不像他說的?鄰國強大對夜國有什麼好處?“怎麼改了主意?”
“因爲我發現那個寂辰,更有意思。”
“……那個西楚晁,你打算怎麼做?”
“他不是喜歡聽琴嗎?那就讓他聽個夠吧。”無觴的話不像玩笑。靡音知道,那肯定不是表面上意思那麼簡單。
還未到夜都,符已經找到了所有私藏官鹽的所在。但無觴並沒有讓她送回官府,而是另找地方藏了起來。西楚晁的所有消息都被截斷,因爲在他離開安思府的時候,把影作爲親隨帶在身邊。明明耳聰目明,可是卻只是個被矇蔽的瞎子聾子。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喜訊讓他忘記了身旁的這個男人,其實不該如此信任。
“主上。影傳回消息,說他們在松山渡過夜。”
兩行人其實只保持着半天的腳程距離,所以無觴能時時知道他們的動作。靡音撥了撥桌上的燭火,然後坐在一邊。就聽無觴說:“良辰美景。可惜越向北,這天氣越寒。”
在安思府附近還穿着幾層單衫的靡音,如今已經圍着白狐皮毛了,裹身的緞子裡塞滿了絨毛。隨便呼出一口氣都是白花花一片。據說夜都最近幾天一直在下雪,到處都看不見東西。符笑着遞過來手爐,說:“松山渡倒是暖的很。還有上好的燒酒。”
“那,就去接點酒和柴火吧。”
西楚晁怎麼也沒有想到,睡到半夜時居然會被凍醒。爐子還在,可是裡面的炭火卻憑空消失,只有黑漆漆的一片灰燼。他起身點燃燈火,想找隨從問問,誰知聽見外面已經混亂一片。“喂,怎麼回事?”隨便抓了一個人,也不管人家是誰了。
“爺……咱們這裡的木柴火炭都不見了……”
“不見了?”
“是啊。明明備了足夠過冬的柴,怎麼一晚上連根樹杈都不剩了那?”
“那給爺拿點酒!這麼冷,怎麼熬?”
“那個……爺,酒也沒了。”
“什麼?”
西楚晁在進夜都之前,足足病了三天。理由很丟臉。風寒。
“無觴。你不覺得有點熱嗎?”
“音兒熱了,那就把衣服都脫了吧。”
“………你可以當我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