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嘯天把酒甕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一塊平地上,走了兩三步回頭對上官嫣然笑道:“丫頭,烤羊在此。”
上官嫣然只看見有高高隆起的土石堆,走近土石堆卻發現是熱浪滾滾灼氣逼人。項嘯天擡腳踢開了壓在上面的大石,露出了一個挖出的井坑。烤羊的香味混合着松枝的清新從井坑裡立刻瀰漫開來,一直被上官嫣然抓進袖中的吼獸張翕着鼻子探頭探腦的鑽了出來貪婪的嗅着烤羊的香氣。
“哈哈,你倒是也識貨啊。吊烤全羊那是不可多得的人間美味啊,你想吃我就偏偏不給你吃,你就讓你瞪眼看着饞死你。”項嘯天賭氣的對着吼獸喊道。
陳夢生從包袱裡找出了幾副碗筷笑道:“大哥,師妹天色已經不早了。吃過東西就早些休息吧,明天咱們還要上天都峰找傷採藥人的線索呢。”
上官嫣然尷尬的道:“師兄,傷採藥人的線索,我想我已經找到了。應該就是這隻吼獸咬斷了採藥人的繩索,剛纔它還咬了我的軟鞭啊。”
項嘯天一手拿着在揚州府中新買的腰刀,一手提着足有五六十斤的熟青羊聞言道:“你這隻兔子氣性還真大啊,人家上山採點靈芝草藥你就要了人家的命啊。”吼獸兩隻眼睛就盯着項嘯天手裡切烤羊飛舞的快刀,委屈的低聲嗚咽着。
陳夢生看了一眼吼獸嘆道:“這山中的靈草奇果都是吼獸口裡的吃食,它就是不想有人來採摘和它奪食纔會咬斷採藥人的繩索。雖說是手段極端卻也是事出有因,這和人世間的那些爲了自己之利而屠戮他人相比不是一樣的嗎。”
項嘯天也是一陣唏噓道:“象那劉胥只爲了給自己建造靈陵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丫頭日後你可是要看緊那隻怪兔子別讓它老是惹禍啊。”吼獸難得聽見項嘯天叫它爲怪兔子而沒有發飈,滾圓的黑眼珠子全看着那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羊肉上了。
項嘯天片完了一條羊腿對陳夢生道:“兄弟,你去拿水囊接些水泉來。”
陳夢生不明白問道:“大哥接山泉幹嘛?”
“呵呵,兄弟這就是你不懂了,那**酒都是藏了上百年了,只能用活水將酒兌開了方可以飲,不然一杯酒足能把人給醉死。去,快去,山洞旁就有山泉。”
陳夢生笑着取了水囊去山洞旁接山泉了,上官嫣然忙着整理碗筷笑道:“項大哥你是越來越能耐了,怎麼就挖出這麼一個深的坑來烤羊啊。”
“丫頭你還真別誇我,那個井坑是我叫你師兄用雷火炸出來的。燒了大半棵松樹才把井坑燒紅,全羊得用炭火煨上個把時辰才能全熟。”吼獸等陳夢生走遠後,嗖的一聲跳出了上官嫣然的袖子。兩條後腿蹲坐在地上,前肢成爪拱手而立。
項嘯天也被這小傢伙逗樂了,全然已經忘記剛纔差點被它用火給烤了。從腰裡摸出了佐料灑在羊肉上,順手切下一塊兩斤多重的羊肉扔在吼獸的面前。吼獸忙上去對着烤羊肉嗅個不停,辛辣的佐料讓吼獸連連打噴嚏。小爪子試探着撥弄着青羊肉,那剛從井坑裡切下來沒多久的羊肉還很燙啊。吼獸被燙的爪子如電一般縮回,露出滿口尖利細密的牙齒圍着羊肉打起轉來……
項嘯天哈哈大笑道:“原來這隻怪兔子沒吃過肉食啊,瞧它的那副傻相真是笑死我了。”
吼獸被項嘯天譏笑的猛然撲到羊肉上,張開小嘴輕啜淺嘗了一下。估計是吃慣了山中靈草奇果初次吃到人間的美味,這下可把吼獸的食慾全鉤上來了。先還因爲肉燙有所顧忌,到了後來乾脆是四爪齊用了,也管不了項嘯天和上官嫣然的笑話了……
陳夢生提着水囊進來看到了吼獸的這幅吃相也是忍俊不禁的笑了,搖着頭把水囊交給了項嘯天。一塊兩斤多的羊肉轉眼之間就全讓吼獸給吃了,眨着眼睛又湊到拿着**酒的項嘯天身邊挨挨蹭蹭的親密的不得了。
上官嫣然啐笑着說道:“好一隻唯利是圖的白眼狼啊,師兄你看它真是太圓滑了。”
項嘯天得意的道:“那是獸通人性,它知道我好唄。一會兒我給你酒喝啊,你等着我這就去勾兌。”項嘯天用刀背拍盡了酒甕上殘留的泥封,用力一擰整個甕蓋應手而起。
吼獸急的在項嘯天身旁上躥下跳,項嘯天笑罵道:“看你急的,沒出息。這是皇帝老兒賜的御酒,酒甕裡還塞着黃綢軟木呢。”用刀挑開酒甕上的封口軟木,頓時間山洞裡是酒香充盈酒未醉人人已自醉。
白瓷甕裡的酒經過百年來揮發只剩下甕底淺淺的一層了,倒在碗裡不過是半碗罷了。如琥珀色般的酒漿掛在碗上留下了一圈圈象油脂一樣的掛杯,項嘯天用水囊中的兌調這半碗酒。等酒兌至清冽之色後才分給陳夢生和上官嫣然,三個人吃着外脆裡嫩羊腿喝着宋太祖賜的御酒。高談闊論說的大多是恭喜上官嫣然成仙之事,上官嫣然已經被醇酒染的俏面緋紅。
正談笑着卻聽到身後咕咚一聲輕響,三個人迴轉身子一看皆是大驚。吼獸趁他們不備把一頭烤羊吃了精光,也許是吃的口渴了又將項嘯天還沒兌了水的小半碗**酒都喝了,吼獸腆着滾瓜溜圓的肚子醉的不省人事了從石頭墜落於地上……
項嘯天起身笑道:“就光顧着咱們喝酒了,我還真忘了幫它兌酒了。別看這怪兔子扒了沒半張皮抽了沒一兩筋,燉了也就拳頭那麼點肉胃口着實不小,一頭青羊連渣子都沒剩啊。”吼獸現在是蜷攏了身子象個雪球任憑着項嘯天的笑罵,兩隻長耳就像條被子緊緊的裹在身上,不時還會打個飽嗝弄的衆人是又好笑又好氣……
吃過晚飯後,上官嫣然被安置在山洞的最裡面,外面是項嘯天和陳夢生。月夜闌珊在這荒山野嶺陳夢生在山洞口藉着月色看着觀音送他的大悲神咒,山洞之外是狂風怒號刮的鬆海濤聲大作好似千軍萬馬馳騁在沙場。
項嘯天和上官嫣然早已經是沉沉睡去,陳夢生看着神咒也是覺得眼皮如鉛似鐵一般重,就在陳夢生似睡非睡的時候山洞外隱隱約約傳來鬼泣之聲。陳夢生起先還當是風掠松林的風聲,細細一聽卻發現是如泣如訴的聲音從遠至近已經是快到了山洞外。見怪不怪其怪自敗,陳夢生靠在洞壁上假睡倒想看看究竟來的是何方神聖。若是來的向鬼王那種戾魔洞中的三個人就命懸一線逃無可逃了,若是來的是孤魂野鬼也就沒必要去叫醒熟睡中的兩個人……
山洞口黑影一閃探身進來了一個紅眼碧發額頭上角的妖怪,陳夢生指成訣環眯着眼盯住了來犯的怪物。碧發鬼躡手躡腳看着洞裡的三個人,最後赤目直勾勾的盯着上官嫣然面露欣喜之色飄身撲了過去。碧發鬼飄到陳夢生身前時卻被一道青氣所阻,碧發鬼大駭轉身就往洞外跑去,陳夢生縱身緊追碧發鬼飛出。
“大膽妖祟還敢在此放肆,來這山洞有何目的快快從實招來。”陳夢生幾個縱身躍到了碧發鬼的前面,聲如焦雷將碧發鬼驚怔住了。
碧發鬼戰戰兢兢的道:“我乃是黃山上摩崖峰的山神,有眼無珠冒犯了上仙還望上仙恕罪。”
陳夢生對碧發鬼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是黃山的山神?爲何對我師妹心存異想?”
山神一聲長嘆道:“上仙有所不知啊,只因那姑娘誤打誤撞吃了赤靈果所以小神纔會去山洞想帶那姑娘去徽州的金佛寺。”
“什麼金佛寺?你給我把話說清楚,若是敢有半句虛言我便打你個神形俱滅。”陳夢生厲聲喝道。
黃山山神是帶着哭腔道:“小神絕不敢誑騙上仙,那金佛寺的主持和尚神通廣大不知是哪裡得曉黃山今春會有赤靈果現世。就趨咒招我等山神將赤靈果獻給他,赤靈果本是千年難遇的神物,我等山神不允卻被那和尚用趕神鞭打了半死。最後無法只好答應於他,可是赤靈果行蹤不定我們這些個山神日夜尋找哪知道今夜赤靈果在摩崖峰現世。我只晚來了一步赤靈果已經是被那姑娘給吃了,我就想把那姑娘交給金佛寺主持……”
陳夢生口裡暗暗唸叨了金佛寺數遍問道:“金佛寺究竟是哪路神仙膽敢威脅你們這些山神,就不怕受天遣嗎?”
山神委屈的說道:“金佛寺從何而來小神也不知道在徽州不過只有二年光景,那主持對我們兇殘無度每月都要我們送他靈芝首烏稍不如意就要對我們輕則鞭笞重則施咒。我們都是敢怒而不敢言,上仙明查小神的話句句屬實。”偏聽則暗,兼聽則明,陳夢生掐訣唸咒招出了黃山的全部山神。瞬時間在那碧發山神身後又站立了三位山神,三個山神都是朝着陳夢生揖首施禮。
陳夢生還禮道:“在下陽界冥判陳夢生,不知各位山神如何稱呼?”
四個山神之中還有着一位身材修長的女子,女山神上前道:“回判官的話,小神爲黃山蓮花峰的山神,在首是光明頂山神右首是天都峰山神。大人先前見過的碧發鬼是摩崖峰的山神,我們四個山神各有地界各司其職,不知道判官將我們喚來有何吩咐?”
陳夢生看到其他的山神對這個女子心有敬畏便知其是四神之首,對蓮花峰山神道:“方纔我聞摩崖峰山神之言在徽州有座金佛寺,主持和尚經常壓榨你們可有此事?”
四個山神聽陳夢生問及金佛寺無不臉呈慍怒之色,蓮花峰山神腮邊帶淚道:“判官大人,確有其事。那金佛寺主持口中唸的是仁意道德之經,做的卻是藏污納垢之事。判官大人還請爲我們這些小神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