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皇宮外那是人山人海,禁軍在皇榜前因爲是圍觀的百姓太多了不得不搭起了人牆。在百姓之中有一個揹着大弓獵人裝扮的九尺大漢聲如洪鐘的喊道:“丫頭,你來看啊,皇帝老兒都放榜了。午時三刻正陽宮外就要查驗骨骸了,咱們可沒算是白忙活吧。再不放我兄弟出來,咱們就打進皇宮去……”項嘯天旁若無人的對身後俏麗的姑娘說道着。
上官嫣然滿面擔心的點了點頭就退出了人羣,走到了街面上一個大腹便便即將臨盆的女人面前道:“大嫂,柔福公主之事再過三個時辰就要大白於天下了。師兄終能回來了,大嫂你身上不便就在客棧中等我們吧。”
齊瑛靦腆笑道:“郎中說了我還要二三日才生產呢,妹子啊,等你有了身孕之後就知道整天有塊大石頭壓在胸口似的,你要我一個人待在客棧裡不是想悶死我了嗎?”
項嘯天傻笑道:“丫頭沒事的,我們早點去吃過東西就去正陽門外等着,我看有誰敢碰你大嫂……”
福國長公主還在睡夢中就被外面急促的拍門聲給驚醒了,高世榮罵罵咧咧的起身披上了衣衫,張嘴打着哈欠出去拉開了門。高世榮剛要開口罵人卻被門外的高德勝一把推入了房中,牙牀上的福國長公主一蹬被子坐起了身子喝道:“出了什麼大事?你爲何如此慌張?”
“大事不好了,方纔老奴向早朝執事太監打聽過了。午時三刻正陽門外要當衆驗骨,現在東宮大院裡都被禁軍所控。公主時不待人啊,還是早作打算吧!”
福國長公主腦袋裡一下子就炸開了,穿衣下牀從自己的梳妝鐵盒內取出了大把的珍寶玉石倒在綢帕中包成了一大團。對高德勝道:“堂兄這裡是皇兄多年來賞賜我的寶物,少說也能值四五十萬兩銀子。我這就去東宮內務府中給你取出銀子,堂兄一定要交到楚江楓手裡。”
高世榮眼珠子骨碌碌一轉道:“公主還是在這裡坐鎮的好,取銀子這種事交給我去辦就行了。萬一太上皇和皇上來了,不見公主在宮裡必有起疑。”福國長公主愣了下想想也有道理,解下了貼身的玉符給了高世榮。可是福國長公主在東寧宮裡等了半大個時辰都不見高世榮兄弟倆回來,一股不祥之兆油然而生……
內務府是宮裡支取銀兩開銷有度的地方,各宮各殿的封賞銀子皆是由內務府掌管要憑着信物來支取銀子。高世榮取出了福國長公主在內務府全部的八十萬兩銀票,有了這筆銀子高世榮的心就開始活絡了。自己明知道福國長公主是個假的,原本跟着她是爲了榮華富貴可眼下公主的身份已經是遭到了外人的質疑。高德勝看着高世榮手裡的銀票眼睛都綠了,兩個人想走出東宮卻被禁軍給攔了回去。其實兩個人根本就不想把自己手裡的珠寶銀票送給楚江楓,心照不宣的往回走了。
途經東宮花園時,高德勝指着花園的假山故意說道:“咦?那假山洞中好像的福國長公主啊,她在叫咱們過去哩。”
高世榮就怕福國長公主會追來,懷裡的銀票給誰都不如給自己好啊。聽見了高德勝說福國長公主在假山中叫自己過去,心裡想要出宮逃跑的計劃大泄了一口氣,硬着頭皮走到了假山洞裡。洞中烏漆麻黑的高世榮輕聲叫了幾聲:“公主!公主!你在哪裡啊?”
“她讓你陰曹地府給她去開路!”高德勝撿起了一塊大石頭惡狠狠的往高世榮頭上砸去,高世榮感到腦後冷風忽起下意識的側頭一避大石頭就結結實實的砸中了高世榮的肩頭上。
高世榮大叫道:“堂兄,你這是做什麼啊?”
“做什麼?我要爲三十多年來男不男女不女的日子討個說法,殺了你我出宮就足夠過活了。你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今天我不殺你明天你就會來殺我的!”高德勝掄着石頭在狹小的山洞裡追打高世榮,幾下追打下來高德勝就明顯的感覺到力不從心了。被打的鮮血淋漓的高世榮一貓腰反撲在了高德勝身上,兩個人變成了近身的肉搏了。雙手都掐住了對方的脖子,誰都沒有說話,憋着一口氣只有誰的氣更長才會得到那筆鉅額的財富……
項嘯天帶着齊瑛和上官嫣然吃過了午飯來到了正陽門外時,已經是有不少人守在了宮門口了。禁軍忙碌着在搭建涼棚,項嘯天仗着人高馬大護着兩個姑娘到了前排摘下了霸王弓用力一頓插入了宮門外的青石中護着齊瑛不被人碰擠。臨安城的老百姓一看見項嘯天這副架勢誰敢跟他較真啊,紛紛的讓了開來。
午時將近,一片一片的烏雲翻滾在了臨安城頭,禁軍在正陽門放置了兩把龍椅和一些###皮披着的太師椅。宮裡的太監手持淨鞭走在正陽門外尖聲喊道:“百官列位,恭迎萬歲!”以史浩爲首的百官站立在正陽門兩旁靜候着皇帝,嘈雜的百姓頓時間就變的安靜了。陸陸續續趕來的臨安百姓把偌大的正陽門空地是圍的水泄不通,估摸着臨安有上萬的消息靈通人士都已經來了。人們眼裡全都盯着龍椅長桌前的更香,巴不得是馬上就午時三刻了……
“午時三刻已到,衆官百姓跪迎天子!”城上的日晷好不容易是到了午時三刻,執掌時辰的公公在城頭一聲大喊,宮裡的禁軍馬上傳聲進殿。宮門外的百官和成千上萬的老百姓統統跪拜在地,皇帝出宮向來是件大事那是要禁軍列隊黃蓋傘遮障龍駒鳳輦依次着出來的。不過今日宋孝宗是爲皇姑驗骨查案,所以就一切從簡了。只用六十四個御前侍衛分道立於城下,由太上皇高宗趙構爲第一個入座龍椅。孝宗皇帝和夏皇后過了一會才能出來分坐龍椅虎凳上……
“報!福國長公主太上皇和皇上及王子公主都已經入座,請福國長公主移步正陽門。”禁軍傳召官跪在東寧宮殿外,殿中的宮娥太監纔可以去叫福國長公主。此時的福國長公主已經是穿戴禮服臨窗而望,知道高世榮他們是不會回來了。
宮娥們請安讓福國長公主出去,福國長公主笑了笑道:“你們先在門外候着,本宮還要戴上鳳頭釵呢。”福國長公主走到寢宮取出一方錦盒,在錦盒裡裝着一支金釵和一把寒光四色的匕首。福國長公主插上鳳頭釵又緊握匕首,心想着若是今日楚江楓有什麼差池那正陽宮門外就是宋孝宗趙眘的死地無論如何也要拼殺他做墊背的……
宋高宗趙構見人都已到齊沉聲喝道:“衆人平身,大理寺胡乾思何在?”
胡乾思跨步出列道:“微臣在,請太上皇明示。”
“今日是爲我皇妹查驗身份之時,你說的陶忠旺人來了沒有?來了就讓他開始動手查驗,要是他敢胡說八道以假亂真休怪本王手下不留情!”
“草民陶忠旺早已等候多時了,陶忠旺除了不會說假話才使得全家六口被仇家害死,太上皇儘可放心!”從人羣裡大理寺禁軍護着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兩旁的百姓都讓出了一條道老頭精神矍鑠大步走到龍椅一丈外行了三叩九拜大禮。
趙構點頭道:“我是今日的主審,傳楚江楓帶龕盒覲見。”
傳召太監喊道:“傳御前帶刀侍衛總管禁軍大統領帶龕盒覲見……”話過三遍楚江楓捧着龕盒,跪在了趙構面前。
趙構看了看趙眘道:“好了,我就不多說了。陶忠旺你開始查驗吧,伯琮你可有話要說?”
宋孝宗趙眘搖頭道:“今日是皇叔主審,但憑聽皇叔做主。”趙構一揮手讓陶忠旺查驗了。
福國長公主的手一直在握着袖裡的匕首,只要陶忠旺那老頭查出什麼破綻,匕首將刺入宋孝宗這個毀了自己富貴的人。福國長公主的額頭慢慢的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兩隻眼就死死的盯着陶忠旺。
陶忠旺不像別的仵作帶着許多的工具,就在袖籠裡有一個小布袋。陶忠旺捲起來衣袖從布袋子裡拿出一雙舊手套,接過了楚江楓手裡的龕盒將龕盒外的紅綢鋪在了地上。打開了龕盒一看眉頭緊皺道:“太上皇,這……這分明是具男人的屍骨啊……”
“什麼?男人的屍骨!”宋高宗趙構和宋孝宗趙眘幾乎是同時間叫了起來。
陶忠旺把龕盒裡的碎骨拼湊在紅綢上,不慌不忙的指着骨骸道:“太上皇你看這幅骨骸肩寬於盆,股骨粗壯恥骨更是有異於女人。看骨頭腐蝕的程度應該是埋了三四十年了,但是的的確確不是女人的屍骨!”
“好哇!來人啊,給我把鐵牢中的妖道帶上來。詆譭皇室的聲譽那是當誅九族的重罪,真是太豈有此理了!”福國長公主終於是能長出一口氣了,掏出了絹帕假模假樣的裝作擦淚,把額頭上的冷汗擦去了。
在人羣裡的項嘯天是差點要衝上去了,被上官嫣然按住道:“此事有蹊蹺,大哥不要輕舉妄動!”
陳夢生被御前侍衛叱喝着帶到了趙構面前,趙構大笑道:“妖人,你還敢罵本王是昏君,你自己卻帶着一副男人的屍骨來皇宮行騙!來人啊,給我把他凌遲活剮了!”
“男人的屍骨?”陳夢生被聽的一頭霧水的看了看地上擺放的屍骨,凝神端視了一會哈哈大笑道:“慢着!這幅屍骨不是我帶進宮裡的柔福公主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