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學禮忘了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劉家豆腐坊,腦海裡滿是劉秀霞的一顰一笑。心裡盤算着如何把這個美人搞到手,再爲自己的兄弟報仇……
每天孫學禮都會到劉家豆腐坊去買豆花,有事沒事就找劉明宗東扯西扯總是能把劉老漢逗的哈哈大笑。夜裡豆腐坊關上店板後,劉明宗就和老伴關氏暗暗商量想把孫學禮入贅之事。關氏對孫學禮也是很滿意,但是就因爲孫學禮的兄弟孫學義這個無賴混小子。哪天要是兩個老人撒手西去,指不定那個無賴會做出什麼事。
劉明宗最後是長嘆了一口氣,關氏的話說的有理啊。日後被那無賴知道大哥入贅劉家訛點錢財倒是小事,若是自己的女兒被受了欺負那就大大的不妙了。招贅孫學禮之事就此打住了,老兩口當然想女兒想覓的一個稱心如意的夫君啊。
劉秀霞在前堂還在忙活着,將白天泡起黃豆開始磨成漿。想到明天就是自己爹的七十大壽了定會是忙的無暇了,那更要多磨點黃豆不然後天真是沒的賣了。劉秀霞一直忙到起了更之後纔去休憩……
就在這冬夜闌珊之時,孫學禮也正在磨着那分成兩個半把的剪刀。數月來孫學禮每天都要磨兩半的剪刀,剪刀上的絲絛早就被磨掉了。兩個半片的剪刀打磨的精光四射鋒利無比了,一盆磨刀水在孫學禮慢慢的磨刀中凝結成了冰……
翌日,孫學禮照例來到了劉家豆腐坊,卻見是店門未開。一問才知道是東翁七十大壽歇業一日。孫學禮暗呼機會來了,從大清早孫學禮就守在劉家大屋後門之外。辰時剛過,三個女兒帶着各自姑爺和兒女來到了劉家豆腐坊。
三個出嫁的女兒孫學禮俱都認識,都是嫁給了木瀆莊子里老實的漁戶。大女兒已是年過四旬了,孩子都和劉秀霞差不多大了。劉明宗看着兒孫滿堂樂的哈哈大笑,三個姐姐都誇讚小妺是越長越漂亮了。
有女人的地方笑聲就多,姑爺們挑着各自的壽糕壽麪給老丈人賀壽。四個女兒拿出綢緞面子的棉襖敬獻給了劉明宗。
屋裡是一片歡聲笑語熱火朝天的樣子,女人們忙着燒飯的燒飯炒菜的炒菜。街坊鄰里過來道賀的劉明宗都會分給壽糕壽麪,劉家豆腐坊一直熱鬧到了天擦黑。劉家大堂裡圓桌之上坐了二十餘口人,劉秀霞就成了三個姐姐和姐夫調侃的那個。
大姐笑道:“我看我家小妺人比月宮嫦娥還美三分,家裡家外的又是一把好手。若要是哪個男人娶了你,一定是他前世修來的福氣。”衆人都是大笑。
劉秀霞看着三個姐姐都是兒女滿堂了,再回想自己不免有些悲從心起忙道:“我去廚房看看菜好了沒有啊?你們慢慢吃,我去去就回。”
滿桌的酒菜讓人食指大動,幾個姑爺們開始猜拳行令,女人們在爲兒女們挾着菜,一桌子人其樂融融……
孫學禮也在忙碌着,在滿是冰碴子的後門正提一大木桶潑着水。水入地就成了薄薄的冰層,在冰層上孫學禮把那半把磨的雪亮的剪刀仞口朝上的凍在冰裡。等做完這一切天已經墨黑了,劉家後門本就是一條不通路的小巷,巷子裡的人也不會繞着遠路來這裡。
“篤,篤,篤”幾聲清脆的敲門聲驚擾了屋裡喝酒吃飯的人。三女兒放下碗筷道:“都這麼晚了,是誰啊?”起身準備去開門,卻被劉明宗喊住。
“你們今天都是客人,坐下好好吃飯。我去開門吧,定是來賀壽的街鄰。”桌上的人想想也對,劉明宗從身邊取了些壽糕壽麪掌着燈籠去開門了。
開了門,劉明宗探身左右看了看卻不見人影正要關門時。聽見不遠處有人輕輕咳嗽了一聲,提起燈籠卻看不見人影。踏足邁步剛走出門腳下一滑人被滑倒在地,地上那半把剪刀正刺中心窩,手裡的壽糕壽麪四散滾落……
孫學禮見劉明宗吭都沒吭就着了當,胸口刺出的熱血把凍着半把剪刀的冰迅速的融化了。正要上前去拔出剪刀時,聽到屋裡有人說話走來。來不及拔出剪刀,掉頭就輕輕潛走了……
劉秀霞端上菜來沒有看見爹,就問道:“娘,爹呢?”
“呵呵,你爹剛出去給賀壽的來人送壽糕壽麪去了。”
劉秀霞埋怨道:“外面這麼冷,爹的腿腳又不好。怎麼能去外面呢?”
三姐不好意思的道:“本來是我去開門的可爹非要自己去。”兩姐妺一邊說着話,一邊來到了後門。
“爹,爹你這是怎麼了?”劉秀霞的一聲驚叫把屋裡的人都嚇了一跳,都跑了過來。
地上的燈籠早被大風吹滅了,在地上被吊繩帶着骨碌碌的打着轉。門口的被劉明宗的鮮血染成了一幅不規則的詭異圖形。三個姑爺把劉明宗擡回了屋,只看到胸口留着小半截精光閃閃的剪刀柄。
屋裡的人想不出來是誰幹的,若是人刺的也不能把剪刀握柄刺入的這麼深。好好的一件喜事卻變成了喪事,壽堂眨眼間就成了靈堂。關氏當時就昏死了過去,屋裡面哭喊聲亂成了一團……
劉明宗死的離奇,唯一可查的就是那半把剪刀。姑蘇城裡的縣太爺接到三個姑爺的報案倒也是來過劉家,勘查了一番給衆人的交待是劉明宗失足滑倒不慎被剪刀所刺,作爲兇器的半把剪刀也讓縣太爺當作查案線索帶走了。至於當晚是誰來敲門,那就難查了。反正縣太爺查了很久也是一無所獲,此案也就被擱置了。
劉家上下是披麻帶孝請來和尚老道來做這場法事,三日之後發喪入了土。
孫學禮一直是在暗中關注着劉家的喪事,就在劉家哭作一團時他還來弔唁呢。
那日,孫學禮也不知道是誰會來開門,就手握半把剪刀守在門旁不遠處。要是來的人多便伺機而動,不料就出來了個劉老頭。這樣也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劉明宗,自己倒成了個看熱鬧的閒人……
劉家豆腐坊歇了半個月有餘,做完了劉明宗的三七後才重又開張。木瀆人都已經不再提起劉明宗之死了,可是劉秀霞卻一直沒有忘記那半把剪刀。劉家的豆腐生意依舊興隆,孫學禮也依舊每天會來買豆花吃。
關氏閒在屋裡就會想東想西,無奈之下劉季霞才讓其母來前堂幫自己打理下豆腐坊。孫學禮見這母女二人神色滿是陰霾就旁敲側擊的說道:“小生在姑蘇求學之時,也曾聽聞過類似離奇之事。那是人住的屋宅衝了風水,遭了惡鬼所殺。”
劉秀霞反駁說道:“我家在此屋都住了三代了,哪來的風水衝煞啊。我爹是叫人用剪刀暗害的,總有一日那惡人會被抓住的。”
孫學禮笑道:“剪刀家家戶戶都有,可卻是爲何就傷了劉老伯呢?”
一旁聽的關氏覺的有道理便對劉秀霞道:“秀姑啊,咱們寧可信其有也莫要信其無啊。現如今這屋裡可就剩下咱們兩母女了,萬一要是再出了點什麼事那可怎麼是好啊。”
劉秀霞是個孝子,也不敢去拂逆關氏所言,緩緩點頭:“娘說的是,那明日我便去趟姑蘇的三清觀請個道長來看看吧。”
孫學禮忙道:“劉姑娘乃未出閣的閨秀,這種拋頭露面之事就還我跑一趟吧。好歹我也在姑蘇城裡住了些年,地面上也比你熟很多。”
這話說的挺有理的,關氏也擔心劉秀霞便謝過孫學禮,讓他幫忙去趟三清觀……
第二天午時,孫學禮就帶來了一個老道,老道年過百半脣下七寸白鬚飄於胸前,好一副道骨仙風的神仙模樣。老道左手託着羅盤,右手拂塵輕輕擺動,進了劉家豆腐坊也不答理人,也不說話託着羅盤四處打量……
老道在劉家豆腐坊中打量有一柱香的光景,最後嘆了口氣就準備走了。關氏和劉秀霞被老道弄懵了,哪有風水先生不說話就走的啊?
關氏忙叫住了老道問道:“先生一言不發只是嘆氣是爲何顧?”
老道答道:“此屋財氣盈人,可是擋住了幽冥的五鬼散財。不出百日,此屋將又添新喪。”
關氏聞言急的眼淚都下來了,拉住了老道:“先生可有破解之法,只要能破老身給你下跪了。”說着話關氏就要下拜,被老道連忙扶起了關氏。
“想要破解也不難,以團合之陣破之。”好好的一間四合院被改成了只有前堂和後屋的兩間房。
關氏也已經是盡信老道的話了,老道笑着說道:“改了屋後,不出百日卻有一件喜事要發生。這位姑娘還尚未出閣吧,百日之內這姑娘的紅鸞星即可到了。”
劉秀霞慌道:“道長,這可萬萬使不得啊,秀姑重孝在身必然會爲我爹守孝三年。紅鸞星動定是道長算錯了吧?”
老道哈哈大笑道:“姑娘紅鸞星至,辦喜事實爲衝喪。天機不可泄漏,姑娘信不信一試便知。”老道踏步而出不再多言。
“快,秀姑給道長拿五十兩銀子去啊。”
“哦”劉秀霞跑到門外把裝有五十兩散碎銀子的布包拿給了老道。
“哈哈,姑娘心存疑竇,這銀子我不收的。”老道頭也不回的就走了,沒想到百日之後的事全被這老道算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