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軒在李通的引領下,走進了後院一間堆放中藥材的房舍。搬來樓梯的李通是緩慢的爬了上去,並且從房樑上面取下了一個用紅布遮蓋好的籃子。雙腳落了地的他,把手中的籃子放在了一張破舊的桌面上。
揭開遮蓋在籃子上面紅布的李通,自信滿滿道:“我敢說,在這廣信府內沒有能比我這裡再好的野山參了。”
隨手從籃子內拿出一根野山參的李文軒經眼一看,確實是野山參,而不是蘿蔔乾。雖然這籃子中的野山參是沒有一支超過十年,但是小半籃子的分量,還是能夠用上一陣子,畢竟自己是要從中萃取野山參裡面的精華添加到中成藥裡面。
李文軒把手內檢查過的那一個野山參是沒有放進竹籃內,而是放在了桌面上,然後一支支地繼續驗看真僞,平靜的比劃了一下,問及價錢道:“什麼價錢?”
瞧出他有意全部買下的李通,滿臉堆笑道:“既然是自己人,你又識貨和懂行,那麼我就賣你一個公道價,二千兩銀子。”
心中一衡量的李文軒覺得他這一次還算公道,便沒有討價還價。沒有多言的他對籃子內的野山參是逐一檢查完畢以後,最終才和李通敲定。用遮蓋竹籃所用的紅布鋪地,然後再把桌上的野山參悉數放進去打包好的李文軒,是纔不急不慢的摸出了二千兩銀票交予了對方。
收好銀票的李通着實不關心他買下來做什麼,本着一個賣方和買方建立長期的業務關係道:“今後,好貨都會給你備下,並且不用你再大老遠的從貴溪跑來上饒。我會親自給你送去。”拱了一下手的李文軒心裡面對他不是很信得過,卻爲了少奔波和能夠有一個固定的供應商,客套道:“那就勞煩了。只要你這裡的藥材好,那麼我會在下一次不單單隻要野山參了。”
聽得明白的李通知曉他這是話中有話,意在要他貨真價實。至於自己那一個蘿蔔乾的作法,李文軒確實很有意見。不過,一笑而過的李通可沒有就此打算收手,畢竟對方話不會改變他謀取更多利益的初衷。
完成了交易,作爲主人的李通意在要留李文軒下來吃飯,好做一個地主之誼。對此,藉口有事的李文軒是委婉的推脫掉。他自從知曉林若曦不但是林正北的小女兒,而且還和自己有過婚約,心中爲此就起了一點兒波瀾。雖然她長相很美,性情似乎也很溫柔,但是自己和林家的過節不會因此就算了,畢竟林家人可是把他朝死裡逼過。
拿上自己買下東西的李文軒被李通是親自送出了家門。走在路上的他,沒有再去多想林若曦,全當她是自己人生中一個匆匆的過客。這一想來,自己立即覺得家中的趙甜兒很不錯,畢竟小丫頭對他不但體貼周到,而且有情有義。
剛走到客棧門口的李文軒,遠遠地看見賣完糧食的車伕是愉快的哼唱山間小曲向他走了過來。他等到車伕走近,拉住了騾車道:“明日,我看咱們就可以回去了。”
從騾車上跳下的車伕是順利把一車糧食賣出,心情極佳道:“一切聽秀才老爺的安排。”
交待完畢,徑直朝店內走了進去的李文軒沒有多少食慾,直接上樓去了自己的房間。把手中的大紅包袱放在牀邊的他,背臥着躺在了牀上。自己雙手放在腦後,閉目養神起來。這時,他的腦子裡面又浮現出了林若曦的模樣。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人推門而入的他,仍舊躺在牀上是一動不動。
一臉不高興的少女,還未放下手中的東西,直接道:“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枉費小姐過意不去,還讓我帶上傷藥和補藥來看望你。”
緩緩起身的李文軒瞧見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林若曦身邊的那一位略顯傲氣的貼身丫鬟,內心不由控制的一喜卻沒有顯露出來,盤腿而坐道:“你家小姐的馬車颳倒了我,自然是理虧。讓你帶一些東西來是爲了彌補她良心上面的不安。”
氣得小臉發紅的少女藉着自家小姐的光,無論走到那裡,總是有人來巴結和討好她,根本就沒有遇見過像眼前這種不識擡舉的人道:“你,你……”
“你什麼你。我姓李,名文軒。”歪着脖子,雙眼看向對方的李文軒,搶先插話道。
一時氣急的少女看見他那不友善的態度,順手就把手中的東西扔向了他,雙眉橫豎道:“知道你叫李文軒。叫李文軒就了不起嗎?”
眼疾手快的李文軒,一擡手便接着了她扔過來的東西,再搭眼看向她紅撲撲的臉,忍不住嬉笑道:“既然知道,那就好。對了,我記得你的名字應該才叫喂吧!”
“我不叫喂。秋天的秋,月色的月。”秋月學起他自我介紹的方式,大聲大氣道。
“哦”了一下的李文軒是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繼續調笑道:“你原來叫秋月啊!不過,你爲什麼不叫冬月,或者春月,夏月?”
氣的秋月是連連的跺腳。兩眼鼓得老大的她,這才注意到眼前的這一個男子還是相貌堂堂。
留意到對方這一個細節的李文軒,繼續不正經道:“你瞧我儀表不凡,是不是想對我有所企圖?娶你爲妻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讓你做我一個侍妾還是可以的。畢竟,你長得還不算難看。”
已經開始抓狂的秋月,生平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於是怒不可遏的雙手提起裙邊,快步上前就要去打這一個語言輕薄自己的壞蛋。由於她走得過快,一時沒有注意到腳下。一個踉蹌,直接便向李文軒的正面撲了去。還沒有等到李文軒反應過來就被秋月給撲倒在牀。疊在他身前的秋月的小臉蛋兒,一下子變得要多紅有多紅。
提着茶水進來的老闆娘被眼前這一幕驚住道:“這大白天的,你們這是要演哪一齣?”
慌忙起身的秋月羞澀難當的低下頭,雙手捂住臉面,不敢耽誤片刻的跑了出去。徐徐起了身的李文軒,瞧出老闆娘的神情,便知她有所誤會。
顯露出尷尬之色的他,解釋道:“你別誤會,剛纔純粹是一個意外。”
輕輕一笑的老闆娘把手中的東西放在一邊道:“我誤會與否不打緊,而那一位姑娘是否誤會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這一位姑娘看起來似乎不錯。”
“我怎麼看不出來?”走近她的李文軒,平靜道。
“奴家是過來人,定然不會看錯。這小姑娘雙眼純淨,不似有心機的人。你要是能夠娶了她過門,日後必定把你服侍的妥妥帖帖。”老闆娘微笑道:“這種進進出出豪門大戶的女子總是要比寒門小戶的姑娘傲氣一點兒,矯情一些實屬正常。你要是信得過奴家,那麼我可以去給你說下這一門親事。”
爲自己倒了一杯茶的李文軒端在手心沒有喝下去,感覺到老闆娘的眼力卻是厲害,隨即笑道:“那倒不必勞煩默費心。說不一定我娶了她家小姐,想必她也是會作爲陪嫁過門的。我又何必捨本求末呢?”
放聲笑了起來的老闆娘,全當他們兩人是在說笑道:“好志氣。”跟着笑了一下的李文軒,沒有再說話,而是默默地喝起茶來。其實,自己的內心完全沒有那一個想法,只是隨口和她說說罷了。
回到李家的秋月又羞又氣,但是沒有刻意添油加醋,蓄意整人和伺機報復的心思。她在見到林若曦的第一時間,便把自己在李文軒那一邊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給作出了一個非常客觀的彙報。本不喜言笑的林若曦聽完她的敘述,禁不住笑了起來。
“小姐,你也來取笑我。”臉色依然紅潤的秋月,站在旁邊是怪不好意思道。
放下手中書的林若曦,收起笑臉很快恢復到平日裡的本色道:“我不是取笑於你,而是覺得那一個叫李文軒的公子很是有趣。”
小嘴撅得老高的秋月,眨巴了兩下眼睛,不以爲然道:“我爲什麼沒有覺得他有趣呢?”
徐徐站起身的林若曦,不急不慢的說出自我的感受道:“按照常理,他人巴結我們都深感來不及,根本不會無中生有。聽你這麼一說,我覺得李文軒最起碼不是媚俗之人。想必他也不是故意戲弄你,而是你忘記了本應該的禮數。”
嘴巴倔強的秋月,心中一時還真恨不起來李文軒,積極分辨道:“我沒有忘記小姐教過的禮數,而是那一個人實在太討厭,再也不想見到他。”
注意力一下集中到她臉上的林若曦,瞬間就看穿了小妮子的小心思。沒有覺得自己貼身侍女有何不妥的她,認定秋月的想法屬於人之常情。自己已然是二九的芳齡,而她的貼身侍婢秋月也有二八的年華。她們主僕二人要是生於尋常之家,自是到了十四歲左右的年齡就會出嫁。要是到了十六,十八這一個年歲,便是有小孩兒的娘了。
身爲大戶人家女兒的林若曦,不是一位膚淺的女子,而是有自己想法的。重新坐回到自己位置上面的她不再言語,拿起手邊的書接着看。深知自家小姐看書不喜人打擾的秋月手提裙襬兩邊,低着腦袋,緩慢的後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