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中衛駐地,楊聰站在高高的城樓上,舉着望遠鏡,緩緩的掃視着眼前的荒漠,眉頭微皺。
這裡是寧夏五衛裡面距離西套最近的衛所,距離鐵路延伸到的寧夏前衛還有一百多裡,當然,這個距離壓根就不是什麼問題,只要他一聲令下,數萬屯衛一個月便能把鐵路修過來。
主要問題是,這西套實在是太大了,從寧夏衛一直到哈密衛足足三千多裡範圍皆可稱之爲西套,裡面也不知道有多少韃子部落。
如果從寧夏衛把鐵路修過去,別說是三年,五年甚至十年都不一定能修完。
他微微嘆了口氣,隨即放下望遠鏡,將目光投向眼前的地圖。
這鐵路之所以難修,倒不是因爲地形原因,寧夏衛到哈密衛這段區域雖然大多是荒漠,修條鐵路還是不成問題的,主要問題是,哈密衛這會兒已然不在大明掌控之下了。
自土木堡之變後,大明國力日漸衰落,原本臣服於大明的藩屬亦是蠢蠢欲動,不但北元各部時時入寇,就連吐蕃這樣的西域小勢力也開始打大明主意了,而大明朝堂不是宦官弄權便是朝臣內鬥,對邊事根本就不怎麼關心,以致哈密衛這樣的邊防重地很快便落入了吐蕃的手中。
這會兒,大明的勢力最西也就能延伸到甘州鎮了,距離哈密衛還有兩千多裡呢!
楊聰也想過要收復哈密衛,但是,卻不是現在。
這會兒朱載坖剛剛繼位,大明可謂百廢待興,收復哈密衛太過耗費時間,而且收復之後還得派大軍駐守,反而會增加朝廷的負擔,所以這會兒並不是收復哈密衛的最佳時機,需得等到大明覆興,國力再度強盛之時才行。
如果不能收復哈密衛,那麼從甘州鎮到哈密衛中間這兩千多裡就無法修築鐵路,這纔是當前的最大問題。
那麼,到底怎麼辦呢?
他苦思良久,仍然沒想出什麼好辦法來,至於什麼召集大軍硬上,直接衝入西套去找韃子主力決戰那是絕對不可取的,因爲路途太過遙遠,沒有鐵路轉運糧草太危險了,如果糧道被韃子切斷,再多大軍,都會崩潰!
所謂“一人計短二人計長”,這事,看樣子還得好好商議一番才行。
他回頭掃視了一樣跟在身側的文臣武將,又考慮了一下,這才問甘州巡撫陳九疇道:“陳大人,你對西套可還了解?”
這陳九疇本就是甘州巡撫,嘉靖初他就曾在任上擊退過韃子和吐蕃的進攻,只可惜,那時候朝中內鬥的厲害,他又屬首輔楊廷和一系,很不受嘉靖待見,故而張璁和桂萼等人一彈劾,他便被革職查辦,流放三千里,謫戍極邊。
楊聰還是聽聞兵部尚書毛伯溫提及才知道有這麼個人,正好,朝廷現在用兵西北,急需對西北邊情熟悉的官員,於是乎,他便上奏永慶,讓其官復原職,重新出任甘州巡撫。
陳九疇對楊聰那也是相當感恩的,要知道謫戍極邊可不是一般的苦,很多人熬不了幾年就死了,他要不是身體好,也早死在極邊了。
原本,他以爲這輩子就這麼完了,再熬幾年他也會默默的死去,卻不曾想,新皇竟然會突然下旨,讓他官復原職!
他回來一打聽才知道,正是這位楊大人爲其在皇上跟前關說,他才能脫離苦海,官復原職,他怎麼能不感激不盡。
剛纔,楊大人對着地圖皺眉沉思,他就知道,這位大人肯定是不知如何收拾西套的韃子。
爲此,他也在跟着沉思,正當他想出一點眉目的時候,楊大人卻突然問起他來,這時機,未免也太好了!
此時不報恩,更待何時?
他連忙拱手道:“大人,下官斗膽問一句,您可是爲西套的韃子而煩惱?”
果然問對人了,楊聰聞言,不由饒有興致的道:“噢,你有辦法收拾西套的韃子?”
陳九疇連忙謙虛道:“這個下官還不敢誇海口,韃子畢竟盤踞漠南多年,要想一舉將其收拾了,恐怕很難。不過,下官倒是有一計,能讓韃子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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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徹底消滅韃子,那自然是不可能的,畢竟漠南就浩如煙海,面積甚至比大明兩京十三省還要大,更何況還有面積更大的漠北呢,想跑進去把韃子收拾乾淨,想都不要想。
楊聰也只是想盡量削弱韃子的實力,讓其沒有能力入寇西北而已。
這跟陳九疇所說的讓韃子一蹶不振其實就是一個意思,他連忙問道:“什麼辦法,你說。”
陳九疇聞言,連忙恭敬的走上前來,指着地圖道:“大人,西套水草其實並不豐盛,唯有臨近黃河中段這一塊才適合韃子繁衍生息,其他地方可以說都是荒漠,水草稀少的很。也就是說,我們只要把這一塊給奪回來,韃子想要繁衍生息就難了。”
楊聰順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頓時目露精光。
這塊地方並不大,甚至還沒河套一半大,也就是黃河幾字彎前面那一小塊地方,橫向還不到五百里,縱向更是不到三百里,拿下這塊地方,很簡單,因爲這塊地方就處在寧夏衛和甘州鎮中間,只要把鐵路從寧夏衛修到甘州衛,這塊地方便會被收入囊中。
楊聰頗有些興奮道:“你的意思,只要拿下這一塊,韃子就會一蹶不振是嗎?”
陳九疇連忙解釋道:“這樣還是不保險,因爲剩下的區域也不是一點牧草都沒有,不過,問題也不是很大,因爲有牧草的區域基本都在黃河及其支流附近,離甘州鎮並不是很遠,我們只要組織大軍時不時去這幾塊地方騷擾一番,韃子就沒法過日子了。”
楊聰仔細一看,陳九疇指出的幾個地方的確離甘州鎮不遠,最遠也就兩三百里的樣子,組織大軍去騷擾一下完全沒有問題。
也就是說,要讓韃子一蹶不振其實並不是很難,只要把他們最大的一塊草原給佔了,再時不時組織大軍去幾塊小草原騷擾一下,韃子就沒法繁衍生息了。
楊聰仔細思索了一陣,隨即點頭道:“很好,陳大人,你這一功,本官記下了,待功成之日,本官定會論功行賞,給你記個頭功。”
陳九疇聞言,不由一陣激動,不過,他並沒有得意忘形,他還是連連拱手道:“不敢,不敢,下官也就是動動嘴皮子而已,不敢居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