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刀削斧鑿的臉龐上露出一絲詫異,本以爲陸羽的來頭很大,畢竟連中了西域狐媚妖邪之氣的太子爺都能救活,肯定來自某個大勢力,擁有深厚的背景。
但意料之外的是,陸羽竟然只是普通人,雖然陸氏未曾落魄前,也算是名門望族,但和皇家相比,還是太微不足道了。
宮牆之外,再美,民女而已!
皇家面前,蒼生皆是平民!
就是這樣一個背後沒有任何勢力的小子,竟然破壞了他足足耗費數月才制定出的計謀,這令朱高煦感覺整個人都受到了侮辱。
如果不能好好出口惡氣,他這個漢王爺真是白叫了。
“現如今,太子府對於陸羽感恩戴德,想要對他下手,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如果事情鬧大,讓皇帝知道,就不好辦了。”
朱高煦麾下第一謀士陸通沉吟道。
因爲他深知,對於朱棣,那個從屈辱與血殺中崛起的帝王,朱高煦本能地感到畏懼,觸怒龍顏的後果,可想而知。
平日裡,對於三兄弟之間的小摩擦,朱棣可以不予理睬,但倘若觸碰了朱棣的底線,哪怕是脾氣秉性與朱棣最爲相似的漢王,都可能性命不保。
“我朱高煦可咽不下這口惡氣。”
朱高煦冷哼一聲。
不就因爲朱高熾比他早出生,就因爲朱高熾是長子,所以他就可以光明正大,順理成章地成爲儲君,成爲這個強大王朝未來的掌控者?
朱高煦不服,打心裡不服。
他自認,無論是軍事才能,還是帝王心術,朱高熾都不能和他相比,本以爲可以藉此,順利取而代之,哪曾想,近乎天衣無縫的謀劃,竟然被陸羽打亂了。
他心中的憤怒,早已達到了極點,眼瞳中幾欲噴出怒火。
“王爺,想要除掉此人,那還不是小菜一碟嗎?在下這裡自有妙計。”
陸通陰惴惴道。
身爲朱高煦手下的頂級謀士,陸通深知漢王府從來都不養閒人的道理,都說伴君如伴虎,其實呆在漢王身邊也沒差。
所以,他做的一切,都是爲主子排憂解難,既然陸羽是朱高煦的敵人,那麼,自然也就是他的敵人。
少頃。
“你確定這個方法能置陸羽於死地?”
朱高煦半信半疑。
“王爺請放心,只要您按照我的計劃實行,我敢保證,輕而易舉便能要了陸羽的小命。”
陸通冷冷一笑,目光愈發瘮人。
只要他的計劃進行順利,那就肯定能殺了陸羽,哪怕這件事最終鬧到皇帝那裡,他也想好了應對之策。
“那就好,只要能順利除掉此子,你放心,本王爺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朱高煦拍了拍陸通的肩膀,然後走出大廳,現在,他準備收拾一番,去慰問慰問自己大病初癒的兄長,順便解決點小麻煩。
……
太子府。
“太子爺,怎麼弄的,竟無端生了這場大病?”
看着躺在病牀上,臉色稍顯蒼白,有氣無力的朱高熾,朱高煦臉上裝出一副悲痛的模樣,實則,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異笑容。
“你也知道,我的身體自幼便不好,熟料,一場小小的風寒,差點要了我的命!”
朱高熾隨意找了個藉口,至於真實的病因,並未提及,如果傳出去,堂堂的太子爺,竟然因受到妖邪的魅惑,差點喪命,簡直要把皇家的臉都丟盡了。
“哼,家醜不可外揚?換做是其他人,興許真被這個藉口糊弄過去了。”
朱高煦在心裡嘀咕,作爲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對朱高熾真正的病因,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當即就分辨出,這只是朱高熾糊弄旁人的藉口。
“老大,你可要保重身體,你肩上的擔子太重了,倘若出現意外,不知會造成怎樣惡劣的影響。”朱高煦面無表情,冷冷道:“你可千萬不能一命嗚呼啊!”
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朱高煦心裡,巴不得朱高熾一命嗚呼纔好呢!
那樣,就沒人和他搶奪皇位了。
“二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很期望太子爺出事?”
朱瞻基的目光完全落在朱高煦身上,對於自己的二叔,他始終都沒有好感,父親用一步步的退讓,換來的,卻是朱高煦的得寸進尺。
雖然沒有證據,但他心裡隱隱有種感覺,此次事件絕對和二叔脫不了干係,畢竟,如果說,整個大明朝,誰最希望太子爺出事,非眼前的漢王爺莫屬了。
“瞻基,飯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說,太子爺是我的手足兄弟,我巴不得他長命百歲呢,怎麼會盼他出事?”
對於自己的侄子,朱高煦很是討厭,雖然朱瞻基年紀尚輕,但已然初具王者之風,老爺子之所以對朱高熾偏愛,遲遲不肯動搖太子之位,朱瞻基的存在,佔了很大一部分因素。
不過,對於自己的子侄,朱高煦並未放在心上,只要能除掉朱高熾,區區一個皇長孫,還不是輕易被他玩弄於股掌間,是生是死,都要看他的心意。
“聽聞大哥此次得救,多虧了一名來自民間的奇異人士,年紀不滿二十,掌握的醫術,饒是衆位太醫都望塵莫及,此人據說尚在太子府,小弟有位至親性命垂危,還希望太子爺准許,請陸兄弟出手相救。”
朱高煦聲音誠懇,臉上佯裝出萬分焦急的神色。
太子妃眉頭微蹙,原本她還納悶,朱高煦怎麼會上門看望太子爺,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現在看來,她猜的沒錯,陸羽纔是朱高煦此行的真正目的。
畢竟,朱高煦是名副其實的漢王,皇帝的親子,雖然陸羽於太子府有恩,但歸根結底,也只是一名尋常百姓,所以,面對朱高煦的請求,縱然太子爺萬般不願意,也無法拒絕。
朱瞻基一臉錯愕,斷然沒想到漢王會提出這樣的請求,朱高煦的至親?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爺爺朱棣,但並沒有聽到從宮內傳來的,有關皇帝身體抱恙的消息啊!
難道是朱高煦的妻兒?
朱瞻基一頭霧水,看向躺在牀上的父親,只見朱高熾猶豫了一小會兒,點頭表示同意。
“哼,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朱高煦眼睛微眯,目露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