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郭致遠如何還不知道來事啊,連忙伏地謝恩道:“妖書一案能真相大白,全仗聖上聖明,陳廠公辦案得力,小子豈敢居功,能讓我父沉冤得雪,小子已是感激涕零,何敢望陛下賞賜!……”。
其實萬曆剛纔也是對郭致遠的一種試探,如果郭致遠得意忘形,萬曆就要懷疑他居心不良,早有預謀,故意設局糊弄自己,這樣的人就留不得了!如今見他如此識趣,萬曆臉上的笑意就更盛了,用手指點了點郭致遠哈哈大笑道:“你能不居功,識進退,朕心甚慰,朕乃天子,一言九鼎,又豈能食言於你……”。
郭致遠還不知道自己剛纔其實已經在生死之間了打了個轉,他冒險闖宮面聖就是爲了在萬曆這個大BOSS面前搏個好印象,爲自己在穿越到這個朝代後建功立業的目標打下一個好基礎,所以也沒再繼續推辭了,只是他也知道向皇帝要賞賜這種事尺度很不好把握,要求高了,會讓萬曆覺得自己不知進退,要求低了,則會讓萬曆覺得自己胸無大志,應對不好就前功盡棄了,所以一時間倒不好怎麼開口。
還在這時陳矩站出來幫他說話了,陳矩本就對郭致遠十分欣賞,剛纔郭致遠又在萬曆面前幫他表了功,自然更加看他順眼了,就站了出來笑笑道:“萬歲,郭致遠少年老成,見識不凡,頗有幹才,萬歲可賞他一官半職,令其爲朝廷效力……”。
萬曆點了點頭道:“廠臣所言有理,朕正有此意,只是郭致遠並無功名在身,朕賞他何等官職是好呢?……”。
這時太子朱常洛也站了出來道:“父皇,郭致遠心思巧妙,能言善辯,又通占卜之術,兒臣舉薦其爲直武英殿西房中書舍人……”,剛纔郭致遠出彩的表現讓朱常洛是又喜又憂,喜的是妖書案既已結案,他這個真正的幕後策劃者就再不需要擔心真相敗露,整天提心吊膽了。憂的是郭致遠如此厲害,如果不能控制在自己手裡,恐成心腹之患。
所以朱常洛舉薦郭致遠爲中書舍人其實也不是安的什麼好心,他是想把郭致遠變成另一個趙士禎,好被他控制,而中書舍人爲從七品,相當於現代的副處級幹部了,對於郭致遠來說絕對是破格提拔,也算是賣了郭致遠一個人情,而直武英殿西房中書舍人沒什麼實權,他要控制起來也容易。
沈一貫此時自然是恨得郭致遠要死,不過事已至此,他也無力迴天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在郭致遠的前途上設置障礙。而如今郭致遠擺明已經入了萬曆的眼,郭正域又已無罪釋放,很可能還要提拔,若讓郭致遠繼續留在京城,還不知道要搞出什麼風雨了,還是得想辦法把這傢伙發配到地方去,到了地方,地方上官員都要仰自己這個首輔的鼻息,自己要對付他還不是小菜一碟。
想到這裡,沈一貫眼珠一轉,也站了出來道:“聖上,郭致遠一介白身,中書舍人卻是從七品官職,不妥!可外放爲九品縣令,歷練一番,若果有幹才,再行提拔不遲,至於外放何地,待老臣查過吏部何地有九品縣令官職出缺再定不遲……”。
萬曆點了點頭道:“沈愛卿老成持重,所言有理,便賞郭致遠九品縣令官職,待沈愛卿查過吏部何地有九品縣令官職出缺,再行任命……”。
郭致遠此時也是喜憂參半,喜的是總算要當官了,也就有了在這個時代打拼的資本,憂的是自己已經把沈一貫得罪死了,沈一貫肯定會抓住這個機會給自己使絆子。說到底還是自己此時的地位太低,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權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要當官了總是好事不是,趕緊伏地謝恩:“謝聖上隆恩!……”。
十一月下旬的京城,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大雪漫漫,將整個京城裝點得晶瑩剔透,銀裝素裹,美不勝收,配上那家家戶戶門前掛着的紅燈籠,一片太平祥和的景象。
郭致遠站在門檐下,看着來到這個時代的第一場雪景,心情無比放鬆。妖書案平息之後,他一直緊繃着的那根弦也鬆弛下來了,而朝堂之上驚險緊張的政治鬥爭也彷彿隨着這場大雪漸漸進入冬眠期。
如今沈鯉、郭正域等東林黨人紛紛官復原職,浙黨的沈一貫、錢夢皋等人雖仍處於要位,卻也被萬曆狠狠地敲打了一番,不得不蟄伏下來。鄭貴妃爲首的福王黨氣焰也被壓了下去,暫時不再敢在太子問題上動腦筋了;朱常洛的太子之位比以往更穩固了,與沈鯉爲首的東林黨以及陳矩爲首的閹黨交往更加密切起來。至於皦生光,萬曆帝不願深究,廠衛通緝起來自然也沒有什麼力度。
而自己無疑是這場妖書案的最大贏家,不僅成功幫便宜老爹洗脫了冤屈,很可能還要升官,自己也獲得九品縣令的官身,九品縣令雖然品級很低,但卻是一縣之主,讓自己有了一塊可以盡情發揮自己才能的地盤,算是在這個時代有了立身之本。而且京城現在表面上看風平浪靜,實則是暗流涌動,歷史上明朝的黨.爭正是在妖書案後越演越烈,最後導致了明朝的滅亡,能夠遠離京城這塊是非之地,對於毫無政治資本的自己來說反而更有利,以自己的穿越優勢,只要有了一塊能讓自己自由發揮的地盤,那就是海闊天空任鳥飛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還成功在萬曆這個大BOSS那裡掛上了號,更與太子朱常洛和東廠提督陳矩這兩個大人物搭上了線,唯一有些顧慮的是把沈一貫這位大明首輔得罪死了,不過此時位卑言輕的自己應該還不至於讓沈一貫不惜一切代價要弄死自己吧,至於以後,等自己成長起來了,誰弄死誰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