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啓和沈有容一聽都是大喜過望,海道副使全稱叫提刑按察使司巡視海道副使,明朝爲了防禦沿海海盜倭寇的侵犯設立巡海道,有“經略海防、簡練水陸官兵、處備糧餉”之責,同時也有權督察地方,舉劾文武官吏、條陳軍民利弊,遇賊寇犯境,“大責督兵剿之,小責捕而誅之”,海道副使除了主管海防事務以外,在福建、廣東等地,還帶管市舶、兼理夷務,負責外貿和外交事宜。也就是說既有軍權,又有外交權,還有財權,葡萄牙人取得澳門的居住權就是賄賂了當時的廣東海道副使汪柏,可見海道副使權力之大!
葉向高雖然已經致仕,但他在朝中的影響力卻絲毫沒有減弱,他保舉郭致遠的奏摺一到京城,就連一向彈劾郭致遠最積極的東林黨人也偃旗息鼓了,得知連沈有容也不能把荷蘭人趕走後,萬曆皇帝除了起用郭致遠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加上又有葉向高的保舉,最後也只能順水推舟下旨“奪情”讓郭致遠“在官守制”,同時讓郭致遠兼任福建海道副使,總領福建沿海海防,驅除紅夷!
海道副使一般由按察副使(正四品)出任,也就說郭致遠終於升官了!這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郭致遠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制定沿海地區海貿新秩序,推動沿海地區海貿經濟發展了!
郭致遠出任福建海道副使的消息傳到福建,福建百姓歡欣鼓舞,奔走相告,曾經大敗倭寇海盜聯軍的郭大人出山了!一定能把“紅毛鬼”趕走,還福建沿海太平!當然也有人表示不樂觀,“紅毛鬼”船堅炮利,郭致遠也沒有三頭六臂,未必就能打贏。
對於民間這些流言議論,郭致遠自然沒功夫理會,聖旨一到,他就立刻下達了全軍動員令,集合自新軍,整軍備戰。也有許多民間義士聽說郭致遠要打“紅毛鬼”,紛紛來投,其中有確實是一腔熱血,想爲國出力的,但也有不少其實是想投機,藉此機會在郭致遠手下謀個好前程的,搞得郭致遠着實有些不勝其煩,只得下令再有來投靠的“民間義士”,一律讓李國助去接待甄選,不要來煩他。
這天李國助卻親自領着一個年輕人興沖沖地走了進來,向郭致遠行禮後便指着那年輕人介紹道:“大人,這位鄭兄弟是在我爹手下做通事(翻譯)的,聽聞大人要打‘紅毛鬼’,特來向大人獻計……”
那年輕人也連忙向郭致遠行禮道:“草民鄭一官(即鄭芝龍)見過大人,在下有一計,可讓大人輕而易舉打敗紅夷,將其驅除出澎湖島!……”
鄭一官?郭致遠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後世赫赫有名的東南海盜王,此時鄭一官還很年輕,還不到二十歲,但已經頗有氣度,長得也是儀表堂堂,劍眉星目,菱角分明,哪怕在郭致遠面前也表現得不卑不亢,顯得很是自信,一看就非池中之物。
嚴格來說郭致遠現在乾的事正是在原本的歷史時空鄭芝龍後來要乾的事,普通人只知道鄭成功收復臺灣的壯舉,卻不知道鄭成功若無他爹鄭芝龍數十年在臺海的經營,根本就不可能完成收復臺灣的壯舉,可以說鄭成功是站在了他爹的肩膀上才能青史留名,成爲收復臺灣的民族英雄!
當然現在因爲郭致遠的出現,鄭芝龍的人生軌跡也發生了改變,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像鄭芝龍這樣的人是不太甘心屈居人下了,在原本的歷史時空,鄭芝龍本是在李旦手下做事,深得李旦的器重,最後李旦卻被鄭芝龍取而代之,也有野史記載,李旦其實是被鄭芝龍所害,這種說法無從考證,不過在原本的歷史時空李國助後來對鄭芝龍恨之入骨卻是事實,爲此在1633年的明荷海戰中,李國助爲了報仇甚至不惜與荷蘭人勾結,聯合海盜劉香與鄭芝龍作對,最後被鄭芝龍所殺。
從這次鄭芝龍來見郭致遠也可以看出來他其志不小,在鄭芝龍身上郭致遠並沒有看到長途航海的疲憊之色,說明鄭芝龍並不是奉李旦之命來幫郭致遠的,而是早就來了,只是之前郭致遠隨時可能因父親去世要辭官守制,他自然不會來投靠了,現在聽說郭致遠要出任福建海道副使,這才跑來獻計尋找進身之階。
鄭芝龍無疑是有才幹的,而且是大才,只是這樣的人卻是不好駕馭,你得隨時提防他嗜主,這就好比人都喜歡養狗,卻很少有人會去養一頭獅子,不過郭致遠喜歡有挑戰性的事情,把這位原本歷史上的東南海盜王收到手下,時不時地敲打一番,想想也是一件非常帶感的事情。
想到這裡,郭致遠便笑了起來,微微一笑道:“你可是想建議本官以談判的名義邀請荷蘭人的指揮官前來,然後擺下鴻門宴,將其一舉拿下,然後用其威脅其餘的荷蘭人棄械投降,即便其餘的荷蘭人不肯投降,羣龍無首,必然大亂,我便可趁機大舉進攻,將其驅除出澎湖島?!……”
“啊?!大…大人你…你如何知道我…我……”本來自信滿滿的鄭芝龍驚訝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方寸大亂,連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起來。
一旁的李國助大笑道:“鄭兄弟,我早和你說過我家大人神機妙算,算無遺策,怎麼樣?我沒騙你吧!……”
郭致遠當然不會告訴鄭芝龍在原本的歷史時空南居益就是採用了鄭芝龍的獻計擺下鴻門宴抓了荷蘭人的指揮官弗蘭斯,打贏了澎湖海戰,將荷蘭人從澎湖列島趕走的,他要折服野心勃勃的鄭芝龍,首先就要打擊他的自信心,呵呵笑道:“此計倒不是不可行,只是不夠光明正大,即便能將荷蘭人趕走,荷蘭人也必然不服,將來必定還會捲土重來,所以本官一定要堂堂正正地擊敗荷蘭人,讓他們心服口服,從此不敢再對我中華生覬覦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