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管涌撐不住了!來人啊!快來人啊!!”
淒厲的吼叫聲響起,這項的缺口剛剛堵住那邊便喊了起來。
玉螭虎擡眼望去,卻是肥龍身邊的親兵。
這叫三娃的憨人他亦認識,追隨肥龍多年出生入死。
本來肥龍要給他報功安置一個位置,可他打死不肯走說就要留在肥龍身邊。
沒奈何,肥龍只能是安排他做了自己的親衛首領。
戰陣上他們倆互相之間不知道救下了多少次性命,三娃瞎眼的老孃是肥龍安置的。
前年過世的時候肥龍甚至親自披麻戴孝,以三娃義兄的身份爲老人送葬。
此時眼見這三娃惶急的幾乎是帶着哭腔衝過來的,他亦是看到了張小公爺。
卻見他直接“撲通~”跪倒在雨裡,對着張小公爺便幾個響頭磕了下去。
那頭顱磕在地上,將泥水濺的四下飛起!
“求小公爺救我大哥!我大哥他不肯撤,前方的管涌……要塌了啊!”
這話一出口,便見得張小公爺豁然起身!
從那河堤下一躍而上,頭也不回的向着前方飛奔。
“瑾山!帶上材料、人手隨我來!劉瑾!護住殿下我去去就回!”
周瑾山這邊見狀不由得急了,呼喝着讓人趕緊搭起棧橋。
好在板料不少,三兩下的便搭建起一座棧橋來。
下面更是釘上了木樁,兩輛載着砂石的馬車隆隆衝了過去。
當小周管家火急火燎的衝到了前面的時候,便看到自家公子已然入水。
“哇哈哈哈……虎哥兒!本宮來也~!”
卻不知道什麼時候,熊孩子居然也跟了上來。
便見他哇哇的叫着,整個人“撲通~”躍入水中。
不由分說的拽過肥龍,昂首在缺口處大吼:“且打樁!快!!”
太子都親自堵缺口了,其餘人哪裡敢怠慢?!
宮裡跟着出來的親衛們三兩下的紮下木樁,掄起木槌“嗵嗵嗵~”的便砸了下去。
都知道太子的脾性,他若真的要堵這缺口誰都攔不住。
若想要他脫離險境,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搞定。
“小公爺!殿下!!”
肥龍真是心裡一陣發顫,紅着眼珠子嘶吼着:“趕緊上岸啊!!”
這廝看到此二人跳下來,其實心尖肝兒都在發顫。
沒轍啊!他二人若是在這裡有所閃失,肥龍難辭其咎。
哪怕他肥龍死在這裡了,有這二位在家中必然有所照顧。
可若是他二人死在這裡了,他肥龍可就得擔上重責了!
“你怕甚子?!趕緊起來!幹活兒!”
肥龍這都要哭了,您二位爺倒是不怕了……
可我能不怕麼?!您二位哪位有個情況,小的不滿門抄斬也得舉家流放啊!
然而事已至此他還能說啥,只能是悶頭砸木槌。
好在這處的管涌雖然比較厲害,終究是靠着砂石硬生生的堵上了。
“着人巡查,要細心的、眼神兒好的!”
張小公爺抹了一把臉,頓時感到自己的頭皮有些發癢。
沒轍,他已經好些天沒法洗頭了。
“拿把刀來!”
張小公爺呼喝一聲,頓時聽得在場的人一臉懵批。
咱小公爺要噶哈?!這拎着刀子,還能斬浪滅水不成?!
但別說,還真有人帶了刀子。
聽得張小公爺呼喚,很快的便有人將短刀給恭敬的遞了上來。
抓着自己的長髮二話沒說便“刷刷~”幾刀,在衆人目瞪口呆中直接給割了下來。
這一手看得這些個軍漢們目瞪口呆,這會兒可不是後世啊!
講究的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蓄髮是男兒常態。
只有皈依佛門出家爲僧,這纔會梯度削髮。
是以張小公爺這麼幹,直接讓所有人都傻眼了。
張小公爺撇了撇嘴,平日裡他還無所謂的留着一頭長髮。
可現在這麼留着一頭長髮,在救災、大堤上顯然是不適合的。
但顧及到這些個古人們的觀念,他還是心下嘆了口氣。
眼見他拎着自己割下來的長髮,走到了大堤上昂首望天。
“蒼天在上!今大明英國公府嫡孫張侖,在此削髮代首!以祭蒼天河神!”
眼見張小公爺說着,轟然拜倒。
他雙手捧着長髮,叩首中氣運丹田、聲若洪鐘。
“弟子張侖,未曾有後!乃不敢不盡孝道,是以當以此發代首獻於蒼天!”
“唯望上蒼憐憫,解此大災!!”
說着,便見得張小公爺緩緩的站起來。
他一擡手小周管家便激動的上前,拿着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的一方玉佩恭敬遞上。
張小公爺接過玉佩,將削下來的長髮細細紮好。
雙手捧着,遠遠的拋入了滾滾河中!
熊孩子見狀頓時麪皮漲紅,眼見他上前便一把奪過短刀。
有樣學樣的直接“刷刷~”兩刀,便將自己的長髮也給削了!
“殿下!!”
後面跟過來的劉瑾遠遠的發出了慘叫,熊孩子可不是普通人啊!
他把自己的長髮削了,這影響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蒼天在上!本宮朱厚照,爲大明太子!此身未曾留後,不敢忤逆孝道……”
“是以削髮代首,以祭上蒼!唯求上蒼,憐憫我大明百姓!斷絕此災!!”
朱厚照亦是不管不顧,昂首上前。
便是在這大堤上轟然跪倒,恭恭敬敬的將頭磕在了這大堤上。
“殿下!!”
肥龍這票人是真的激動了,太子都如此愛民、甚至不惜削髮代首祭天求之!
他們浙西個軍漢們,又哪裡敢怠慢?!
“某大明帝國國防軍上校樑超!……”
“某帝國國防軍玄武衛第三旅十八團四哨周德!……”
一羣軍漢們昂首站了出來,他們輪番接過短刃。
擡手間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長髮削去,沒有玉佩他們就用草繩扎住。
一番恭敬而洪亮的吼聲下,將髮絲拋進了滾滾洪流中……
劉瑾趕到的時候,一羣人早已經做完了這一切。
老劉一個哆嗦,咬着牙從肥龍手裡接過了匕首。
二話不說“刷刷~”兩刀,也將自己的頭髮削了下來。
他倒是沒有說什麼廢話,直接就投入了滾滾洪流中。
張小公爺都削髮了、殿下都削髮了,他這老奴有啥資格不削髮?!
“看甚?!過來幫我削短點兒。”
朱厚照笑罵了劉瑾一句,這老小子手上還拿着刀呢。
劉瑾則是一個哆嗦,哭喪着臉上前。
“殿下啊!您這一削髮,老奴如何回去跟陛下交代啊!”
邊上的張小公爺這個時候走了過來,笑着拍了拍老劉的肩膀。
“此事某去說項罷!畢竟我乃太子師,若是讓你擔責卻是不對。”
說着,從劉瑾手上接過了短刃。
“派人多加巡查,此處當繼續加高!”
一邊吩咐着,一邊擺手讓朱厚照過來。
嘆着氣看着朱厚照這狗咬似的髮型,心裡琢磨着咋幫他修一下。
說起來亦是神奇,他們的長髮投入河水中後暴雨竟然真停下了。
不斷的開始有打着燈籠的軍漢們沿途尋來,而張小公爺則是拎着短刃開始給朱厚照修一下頭髮。
把他隨手削的那滿頭狗咬,削的不那麼狗咬。
畢竟沒有剃刀、剪刀,他也不是專業剃頭的。
能修到這樣,就算是不錯了。
快馬“噠噠噠……”的飛馳在大壩上下,火把終於能被打起來了。
無數的軍漢們匆匆來去,小心翼翼的檢查着壩上下的情況。
朱厚照則是三兩下的,被張小公爺給收拾了個乾淨。
沒有剃刀、手藝也不行,但好歹收拾的勉強能看。
給朱厚照這邊收拾完了,看着可憐兮兮的劉瑾張小公爺無奈的一笑。
拉過他,在劉瑾的惶恐中給他也颳了個鍋蓋頭。
朱厚照則是在張小公爺幫劉瑾剃完後,很自然的接過了短刃幫小公爺刮頭皮。
有了劉瑾在邊上做樣板,他自然知道該怎麼刮頭皮了。
張小公爺給他刮的,是類似於鍋蓋頭那種樣式的。
好在這短刃是新式刀,所以在鋒利方面是沒有問題的。
考慮到這些軍漢們可能會需要短刃在草原上切肉,所以都打磨的極爲鋒利。
颳起頭皮來,那叫一個爽利。
刷刷刷三兩下的,將頭皮刮的發青。
其餘的軍漢們見狀便有樣學樣,開始互相各自刮頭皮。
頭髮變短了,但卻似乎更清爽了。
至少頭上不再發癢,發癢抓撓一下也方便。
尤其是熊孩子,這種髮型對於他來說格外的新鮮。
蹭着發青的頭皮,熊孩子嘖嘖有聲。
回頭看到了張小公爺,卻又無奈的嘆了口氣。
虎哥兒這到底是咋長的,便是短髮亦不減其半分顏色。
沒有人想到的是,這股風潮很快的傳遍了整個壩上的軍伍。
幾乎所有的軍漢們,都默默的選擇了削髮代首。
隨後將自己的頭髮刮成了青皮,更沒有想到的是這竟然形成了日後國防軍的特色。
只有國防軍的軍人,纔會將自己的頭髮刮成如此鍋蓋形狀的青皮。
並引以爲傲。
而這裡則是在日後,被紀念的百姓們修造了一座“削髮臺”。
紀念的是玉螭虎與太子,爲救百姓削髮代首以祭蒼天之事。
同時被修造在這裡的,還有一座“螭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