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聽聞院中的木門響了之後,看了一眼窗外,不由大吃一驚,天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暗了下來。
聯想到前兩天那無賴地痞李虎的行爲,孟雪順手從屋門後摸出一根棍棒,站在屋子內,低聲呵斥道:“給我滾出去,否則我就喊我男人了。”
聽到孟雪那勉強鎮定的聲音,秦元頓時覺得喉嚨有些發堵,往前走了兩步,吞了一口唾沫道:“孟雪,是我,秦元。”
“叮噹!”
孟雪手中的棍棒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快速打開了屋門,就那麼靠在屋門上,怔怔的望着院子內的秦元。
孟雪一身粗糙的麻布衣,臉蛋微微發白,眼角泛起了輕微的淚花,打溼了那不停顫動的睫毛,小手不停的擺弄着衣角,正怯生生的望着他。
秦元也是怔怔的望着孟雪,這就是自己的老婆?也太小了吧?十六還是十七?放在現代,不是初三就是高一,雖然秦元提前有了準備,但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孟雪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動不動的緊緊盯着他,好半響,猛地幾步小跑撲入了秦元的懷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要有多少辛酸和委屈,才能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秦元不知道,他只能緊緊的摟住懷中的這個女人,用自己的懷抱,去溫暖她的一切。孟雪雙手緊緊的抓住秦元,生怕一放手,秦元就再次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從此杳無音訊。
平日無怨無悔的照顧他,她以爲自己只是在盡一個妻子的職責,直到秦元消失,她才知道,自己雖然和他並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但是隻有秦元在,這纔算一個完整的家。
一個雖然清貧,但是完整的家。----------
秦元走到屋內看了一下,這是一個很小的屋子,裡外兩間,裡屋內有一張牀,上面有些被褥和一張小桌子。外面這件屋子內擺放着一張看起來就快要散架的木桌子,木桌子的一角還不知道被什麼給割去了,周圍整齊的擺放着三個小板凳。
院子也很小,但是很乾淨,在東邊牆角的地方,有一個用長木板搭起來的簡易廚房,裡面有着一口水缸和一口大黑鍋,在大黑鍋的旁邊,還整齊的擺放着一些已經劈好的木頭。
“相公,你稍等一下,晚飯我馬上就做好了。”孟雪說着,不由分說將秦元拉倒了外屋,給他拿過來一個小板凳,讓他坐在那裡等待着。
秦元坐在小板凳上,怔怔的望着屋頂,這一連串的劇烈衝擊,讓秦元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孟雪熟練地從裡屋的小缸中舀了小半碗糠米,想了想,孟雪又把這碗糠米放了回去,對着秦元道:“相公你等一會,我去二叔家借點米。”
說完,孟雪也不等秦元反應過來,直接跑了出去。等到孟雪跑出去了,秦元這才反應過來,望着已經黑下來的天色,秦元頓時一陣着急,大晚上一個人就出去,也不知道喊上他,這不是胡鬧麼!
當下秦元也顧不上許多,將木門虛掩上,跟着模糊的印象,對着秦烈剛纔走的地方,追了上去。奈何天色以黑,秦元又不熟悉道路,忙活了半天,竟然什麼也沒有發現。
正在秦元暗自着急的時候,忽然聽到不遠處一陣汪汪的狗吠聲傳來。
秦元快速對着狗吠聲傳來的地方走去,夜深人靜,人未到,秦元就聽到了孟雪那柔柔的聲音:“謝謝二叔,這米啊,等到來年咱家地裡有了收成,一定還給您。”
秦烈擺了擺手,無奈道:“孟雪啊,你這話說的,二叔這把老骨頭還能活動的開,倒是你,天色已黑,你怎麼不拉着秦元陪你一起過來啊。”
“二叔,不用了,這路我熟得很,不用麻煩相公了。家裡的水還在等米下鍋,二叔,我就先走了。”秦元扶着牆壁,對着聲音孟雪傳來的地方,快速的走了過去。
秦烈無奈的搖頭嘆息了一聲,在掩門時,聽到了屋子裡老太婆嘟囔道:“今年地裡收成不好,咱們的餘糧也不多了啊。”秦烈一邊關着門一邊說道:“孟雪這孩子可憐啊,能幫襯一把,算一把吧。在說我是秦元的二叔,我不幫襯,誰幫襯啊?”
隨着門被掩上,院內一下子陷入了寂靜,再也沒有聲音傳來。孟雪提着小半袋米,正走着,忽然發現前面朝着自己走過來一個人影兒,不由一驚,大聲道:“你是誰?想幹什麼?”
秦元從陰影中走過來,聽到孟雪害怕的聲音,趕緊道:“雪兒,別怕,是我。”
孟雪一聽到是秦元的聲音,頓時心中一安,快速走到秦元的身邊,略帶責備的說道:“相公,這天色已黑,今夜月光又不明亮,你出來做......”
孟雪還沒說完,就感覺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突然緊緊的握住了自己的小手,握得很用力,生怕會失去一樣。
“走,我們回家。”秦元沒有解釋什麼,只是緊緊握住了孟雪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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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碗白米粥,外加一下盤鹹菜,就是他們的晚飯。雖然如此,但是孟雪卻吃的很是香甜,自己莫名失蹤了幾天的丈夫不僅回來了,而且對待自己的態度,明顯要好了不少,還有,他沒有喝酒,孟雪的心裡無比的滿足。
而且,白米粥,真的很香。
秦元就那麼託着下巴,靜靜的看着孟雪十分香甜的將一碗白米粥喝的精光,喝過之後,還用小舌頭將碗沿舔了個乾淨,絲毫沒有浪費。看到這一幕,秦元鼻頭一酸,淚水差點忍不住落下來。
秦元心裡堵得難受,根本吃不下任何東西,看到孟雪意猶未見的樣子,趕緊將自己眼前的這碗白米粥推了過去,柔聲道:“我今天在衙門幫了知縣大人一個忙,晚飯已經吃過了,你把這一碗也喝了吧。”
孟雪這纔有機會看了一眼自己的男人,他的模樣似乎有了變化,雖然面容還是沒有變化,可是那雙眼睛,多了一些變化,語氣也變得溫柔起來,見秦元一動不動的盯着自己看,孟雪不由有些害羞,低下頭去,輕輕道:“這怎麼行呢,這白米粥本來就是爲你熬的,你怎麼可以不喝呢?”
秦元勉強一笑,開口道:“我真的吃過了,你若不吃,這白米粥,可就浪費了。”孟雪低頭想了想,對着秦元甜甜一笑,溫聲道:“那就謝謝相公了。”
看着孟雪低頭正在喝自己的那碗白米粥,秦元忽然想起來自己剛纔在裡屋發現的那壺酒,正好喝兩杯,舒緩一下自己心中的堵塞。
秦元站起來,走到裡屋,拿起那酒壺搖晃了幾下,擰開一聞,確實是白酒。回到外屋,秦元伸手拿過來孟雪剛剛喝粥的那個碗,直接擰開倒了一小杯。
孟雪一看到秦元的動作,剛剛還洋溢着笑容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起來,身體更是微微顫抖起來,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而這一切動作,都被秦元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