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秋澗字之前朝堂獻策,在朝臣間就已經名聲鶴起,昨天又和于謙強斬孫彤,惹得皇帝大怒,已然成爲了諸臣中的名人,他的到來,很快就吸引了一干人的目光;
徐秋澗對楊榮,于謙等一干熟人先後報以微笑,算是打招呼了,隨即穿過衆人,來到稍微比較靠前的位置,對張太后行了跪禮。
張太后雖暫代宣宗議事,但並沒坐在宣宗平日的位置上,而是在旁邊另放了一把椅子,還象徵性的在椅子前掛了一道門簾,透過門簾只隱隱約約看得見她的身影。
徐秋澗不由得暗暗佩服這位太后,即便兒子沒在,也不願意去佔對方的位置,而是選擇在一旁垂簾聽政的做法,比起武則天,這個女人確實顯得仁慈得多了。
“徐大人!哀家相信你也應該猜到我叫你來的目的了,如今哀家已將於大人放出來了,你既敢用自己的人頭擔保此人能護我大明兩百年,如今機會擺在眼前!希望你們不要讓哀家失望!”張太后語出驚人,頓時令堂下的一干大臣紛紛議論起來。
尤其是于謙,他根本沒想到徐秋澗會在張太后面前這麼大膽的保舉他,不禁一下緊張起來,若不是當着張皇后的面,恐怕都想立刻找徐秋澗問個明白了。
徐秋澗自然知道于謙此時心裡很膈應,他也沒想到張太后會當着羣臣的面,這麼直接的將他大力舉薦于謙的事說出來。這不是存心要將自己陷入衆矢之的嗎?他已經感覺到很多大臣向他投來的異樣目光。
但既然張太后說都已經說出來了,退避也不是辦法。隨即鎮定道:“請太后明言!”
張太后沒有立刻說話,隨即吩咐了旁邊一個太監將一封信遞到了徐秋澗面前,“哎……計劃不如變化!你且先將這封信看了再說。”
徐秋澗聞言,下意識接過書信看了看,然而當看清書信內容時,徐秋澗差點沒一下栽倒在地,因爲書信上記載了一個極壞的消息;韃靼十萬大軍夜襲開平城,大明五萬將士全部殉國,將軍樊忠拼死殺敵,最終也陣亡了!
徐秋澗眼睛微微一潤,不由得想起自己才進京遇到的那個大大咧咧,豪放不羈的高大身影來,樊忠雖然有時候脾氣有些火爆,卻是的真性情的人,否則他也不會在這麼短時間內,就同意認對方爲大哥!
如今聽到他的死訊,徐秋澗心中很是波瀾起伏。
“這消息什麼時候送回來的?可靠嗎?”徐秋澗沉吟許久,才平靜道。
門簾後的張太后端坐良久,才小聲嘆了一口氣,道:“這信是邊關一個將士快馬加鞭送回來的,回來就見他身中十數箭,命懸一線,剛下馬就氣絕身亡了,而且宣府知府不久也派人送來奏摺,開平城已然淪陷了!不會有假。”
徐秋澗聞言,不由得一下拽緊了拳頭,原本對樊忠抱着的一點點活下來的希望都破滅了,就在這時,張太后又開口了;
“徐大人,哀家聽聞過你與樊將軍的交情,樊將軍爲國捐軀固然心痛,但現在危機近在眼前,剛纔宣府知府杜衡送來的奏摺中還提到,瓦剌十萬大軍吞併開平後,又蠢蠢欲動,有向興和而去的動向!請朝廷派大軍北上抵禦。不知你和於大人對此有何看法?”
“戰……”
“戰……”
兩個相同的字卻出自不同人的口,顯然就是徐秋澗和于謙了。兩人異口同聲,回答得甚是默契,連徐秋澗和于謙自己兩人都覺得一愣,下意識相互回頭對視了一眼。
門簾後的張太后,陷入一陣沉吟,隨即才道:“你們一個能保我大明五年,一個能保我大明兩百年,難得今天你們回答得如此默契,哀家確有心相信,可諸臣剛纔卻勸本宮派人出使韃靼,割地議和!對此,哀家深表猶豫!”
“割地議和!真是愚夫之爲!韃靼首戰德勝,志得意滿!此時與之議和!又有何用?”于謙斜視了幾眼周圍的朝臣,最先不滿的斥道。
徐秋澗微微一愣,這于謙當真太過剛直了,當着滿堂的朝政大臣,都敢這麼直言不諱,也不怕一下子全得罪光了,怪不得晚年那麼多人想他死,怕多半是他這張嘴害的。
于謙的話太有針對性了,畢竟在場還有楊榮和楊士奇等一干三朝老臣在,而且這些人爲人也並不算壞,就這麼被他一棒子全部‘敲死了’。果然,很快就有人站了出來;
“于謙!你算那根蔥,乳臭未乾,得了太后一點賞識,就這麼目中無人了!”說話的事兵部侍郎張嵩,此人脾氣火爆,自然見不慣於謙這說話的語氣。
徐秋澗趕緊打了圓場,“各位大人稍安勿躁!於大人直言慣了,有口無心!各位不必放在心上!”
“要觀其人,先觀其行,這于謙說話如此不修邊幅,還能保我大明兩百年?老夫看你徐大人有些高看他了吧!”連楊榮都很是不滿,冷撇了于謙一眼,又纔看着徐秋澗陰陽怪氣的說到。
徐秋澗很是無奈,這楊榮有些小肚雞腸,正要回答時,一旁的于謙則當先開口了;
“於某不敢自傲!能放豪言保得了大明朝兩百年,但若諸位大人此時能與於某心中所想一致,至少解決當前的危機,是不再話下的!”于謙正氣盎然道。
楊榮聞言,微微一愣,不由得多看了于謙幾眼,“那敢聞於大人心中所想?”語氣卻仍然帶着幾許不喜。
“四海皆知我大明朝泱泱大國!國富民強!然而身爲我天朝之人,幾人能看到我朝的弱點呢?”于謙不卑不亢道,隨即又搖頭道:“沒有人看到!上至君王下至朝臣!”
“夠了!這些慷慨之言,三歲孩童都會,於大人不會只是逞口舌之利吧!說點實際的,我大明朝弱點幾何啊?”兵部侍郎張嵩冷道。
于謙輕輕一笑,伸手向上一指的道:“北方!北防!我大明朝最大的弱點就在北防!”
徐秋澗站在一旁,暗暗點了點頭,于謙的確說到重點上了,歷朝歷代,北方遊牧民族都是中原政權的最大威脅,除了北方民族空前強大的東晉南北朝時代,明朝時期的瓦剌韃靼也是異常強大的,時刻威脅明朝的存在,就連取代明王朝的清王朝都是源於北方,因此明朝的最大威脅便是來自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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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謙繼續道:“自太祖以來,韃靼和瓦剌便是我大明北方最大的威脅,尤其是韃靼,邊境與我大明多地接壤,無論是太祖還是太宗,或是當今聖上,韃靼都曾再三入侵我邊境,燒殺搶掠!可我大明堂堂天朝,爲何卻對之束手無策?原因就在於北防措施不足!”于謙說着,微微嘆了口氣,“可嘆太祖太宗文治武功皆稱上意,卻一再忽略北方邊防之事,當今聖上雖寬厚仁德!也亦將北方防事視若無睹!致使韃靼瓦剌變本加厲,入侵我大明!”
“于謙!你大膽……竟敢指責太祖太宗和當今聖……!”一個矮胖大臣出言冷斥道。
徐秋澗撇了那胖子一眼,自然認識他,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日在朝堂之上向宣宗進言殺他的戶部侍郎苟錢!
“苟大人!於大人忠肝義膽,遙指先皇和當今皇上的不是,乃是直言不諱!何來指責?”徐秋澗直接冷聲打斷了苟錢。
苟錢一見,是徐秋澗,隨即不敢再說什麼了。雖然他恨徐秋澗,但畢竟徐秋澗還是掛名的錦衣衛指揮使,而且貌似太后都很欣賞他。
ps:有沒有覺得主角風頭被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