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朱影龍閉目養神之時,忽然想到自己到開封也快有大半年了,似乎這開封城他還沒有熟悉過,不由的升起微服到城裡走走的念頭,順便看看自己那四家店的情況,總不能一直做甩手掌櫃。
這個念頭一起,他不想告訴任何人,免得到時候根本走不了,於是悄悄的找到熊瑚,他是有私心的,一來想跟熊瑚單獨走走,遼東回來之後,熊瑚對他很是冷淡,他要解開熊瑚心中的那個結,二來,熊瑚一身武藝,遇到危險還可以保護自己,本來這種想法他一個大男人是羞於說出口的,但爲了能讓熊瑚跟他一起出去,不得不說了出來,熊瑚雖然應了下來,但還是給父親留了字條,萬一出了事也能隨時找到他們,這才換了一套男裝跟朱影龍悄悄出了別苑,往開封城而來。
由於天氣接近盛夏,天氣炎熱,熊瑚爲了掩飾自己的女扮男裝,穿了一件比較厚的衣裳,還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從南門走下馬車,才走到包公湖就出了一身的香汗,心中惱恨自己怎麼就信了他的鬼話,陪他偷偷的跑出來,真是活遭罪,內心不免有些怨氣。
而朱影龍就不同了,他本就是個男人,就一身輕絲綢衣,不需要遮掩什麼,雖然太陽如火,相比起熊瑚來要舒服多了,這個時空還沒有溫室效應,太陽底下最高氣溫也就三十度出點頭,感覺比自己原來那個時空要好的多。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大相國寺,這可是名勝古蹟呀,得要進去瞧瞧,自己原來那個時空進去恐怕還要掏錢買門票呢,看到熊瑚遠遠的站在樹蔭下不動,朱影龍覺得奇怪,跑過去,拉起熊瑚的手就往大相國寺裡走去,好在此時進香的人少,不然看到一個大男人拉着一個大男人的手走進相國寺,尤其是後面的那個長的俊俏無比,這樣公然的莊嚴的肅穆的寺廟之中做出這樣骯髒齷齪之事,如果不令人詫異才怪呢!
朱影龍絲毫沒有察覺自己這麼做有什麼不妥,只覺得熊瑚的嫩手抓在手中是滑潤無比,更本就捨不得再鬆開了。
熊瑚想用力掙脫,奈何朱影龍使上了力氣,加上他的身份,熊瑚不敢使出太大的勁,怕傷了他,因此只得低着頭讓他拉着來到了普陀殿的面前。
大相國寺自建寺以來就一直香火鼎盛,在宋代還被敕封爲皇家寺院,寺中僧衆多達三千人之衆,經金、元、明三朝,雖然有所衰敗,但還是開封城首出一指的佛寺,看着巍峨壯觀的普陀殿,跪在蒲團上虔誠的百姓,殿中煙霧繚繞,伴隨着僧人的梵唱陣陣傳來。
朱影龍站在普陀殿的大門口,心中猶豫自己該不該進去,不自覺間握住熊瑚的手也鬆開了。
“阿彌陀佛,施主,您是來進香的嗎?”一個灰色僧衣的中年僧人站到朱影龍面前合什問道。
熊瑚也覺得奇怪,他剛纔那麼急的將自己拉了進來,爲何到了這大殿門口卻停了下來,表情還凝重起來了呢?
“大師,什麼是佛?”朱影龍突然間雙手合什很鄭重的問那個灰衣中年僧人道。
灰衣中年僧人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好像是富家公子哥的人會問出這麼一個非常深奧的佛門難題,一下子就給愣住了,呆立當場不知道該如何回道。
朱影龍微微一笑,拉着莫名其妙的熊瑚轉身就要離開。
“阿彌陀佛,施主,請留步!”就在朱影龍轉身之際,一聲長長的“佛號”將他的腳步硬生生的收了回來。
一個年逾古稀的披着紅色金絲袈裟的老僧站在了他的身後,朱影龍微微一笑上前合什見禮道:“主持方丈有禮了,小子剛纔冒犯這位師父,實在抱歉。”
老僧淡淡一笑,合什道:“小施主天外之人,老衲苦寂,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
“哦,此話何意?”朱影龍心中一驚,自己的來歷就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眼前這老僧似乎道出了自己的來歷,難道世上真的有鬼神之事存在?如果有,豈不是命運宿命已定,還需要自己去搏命幹什麼?”
“小施主可否到老僧房中奉茶?”老方丈苦寂含笑邀請道。
“如此就多謝苦寂方丈了!”朱影龍思考了一下,道。
“這位女施主,老衲與小施主有幾句話要單獨談談,你可以讓知客僧陪你到處走走。”苦寂方丈對熊瑚道。
熊瑚朝朱影龍望去,嚴重除了詢問還多了一絲關切,她要對他的安全負責,朱影龍也想今日與苦寂方丈所談之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於是朝熊瑚微微點了點頭。
“小施主請!”苦寂老方丈吩咐了剛纔那個中年僧人幾句,然後在前面帶路道。
在苦寂的禪房坐定,小沙彌奉上香茗,朱影龍喝了一口,苦澀無比,但當茶水流到嗓口之時,舌液生津,突生出一絲甘甜,朱影龍頓時精神一震,脫口讚道:“好茶!”
苦寂老方丈微微一笑道:“這不過是一般的茶,十幾個銅板就能買上一斤。”
“爲何這茶會如此好喝?”朱影龍頗爲詫異的問道。
“因爲小施主覺得它好喝。”老方丈依舊微笑的看着他道。
“哦,哈哈,我明白了,老方丈果然佛法精湛,小子佩服。”朱影龍瞬間明白了這苦寂老僧已經回答了“什麼是佛?”的問題,答案就是這杯茶,不能不說這老方丈有些不簡單了。
朱影龍放下茶杯,問道:“方丈大師剛纔說小子是天外之人,我不明白是何意?”
苦寂方丈淡淡一笑,合什回答道:“老衲已經泄漏天機,說與不說已經沒有分別了,小施主附耳過來。”
朱影龍將耳朵附了過去,苦寂將朱影龍的來歷說的絲毫不差,直驚的朱影龍出了一身冷汗。
“方丈大師是如何得知這些的?你難道不知道你的這番話會死多少人嗎?尤其是像方丈你這樣的得道高僧。”朱影龍內心不斷的掙扎,如果還有人能知道自己真實的來歷那該怎麼辦?
苦寂方丈點頭道:“老衲知道,只不過老衲可以幫助小施主靈肉合一,這樣就是大羅神仙也看不出你的來歷了。”
“方丈大師你有這樣的本事?”朱影龍驚詫道。
“小施主不相信老衲?”苦寂方丈道。
朱影龍緩緩的點了點頭。
苦寂方丈笑道:“老衲泄漏天機,就算不幫小施主你靈肉合一,三日之後也要圓寂,如果小施主不相信,可以在相國寺住下等老衲圓寂後再走。”
“我可以相信方丈大師嗎?”朱影龍知道自己這是一個巨大的賭博,他心中最爲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既然自己能夠靈魂到這個時空附着在朱由檢的身上,那麼鬼神一事就不由得他不相信了,尤其一個素不相識的高僧一下子就道破了他的身份,就更加深信不疑了。
“阿彌陀佛,小施主如果不信的話,老衲就只有拼着形神俱滅將此事告之天下了。”苦寂說的甚是堅定。
“看來我只有相信你這一條路了?”朱影龍臉上陡現殺機,被人威脅可不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如果讓這件事一輩子都纏繞着自己,自己恐怕會瘋掉的。
苦寂老方丈突然周身泛起一層金色的光芒,進接着一到金黃色的光芒突然從他的眉心射向自己的腦門,一閃即沒,朱影龍也沒感到什麼不適的感覺,但苦寂方丈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下老了許多。
“你相信我?”
“老衲知道就算老衲今天不告訴你,你總有一天會知道有人能看穿你的身份,那時將會生靈塗炭,百姓遭殃,所以爲了天下百姓,老衲就賭這一次了,以後就沒有機會睹了。”苦寂斷斷續續的道。
“剛纔那道金光?”
“那時老衲爲你靈肉合一了,從此之後,任何人都只能算到你現在的身份。”
“那我現在身份的那個人呢?”
“老衲不知道,老衲現在已經沒有能力再測算了。”
三天後,大相國寺苦寂方丈在普陀殿圓寂,享年一百一十三歲,同時朱影龍也得知了他的身份,他居然也是一名朱姓子孫,所出不祥,不過曾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賭徒,後來幡然醒悟,家財散盡,在大相國寺出家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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