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遠巡撫朱童蒙奉召進京,僅僅帶了一個老家院和在幾個兵丁下進京,孫慎行等保守派的官員頓時無話可說,但是對朱影龍親自出迎表示了強烈的反對,朱童蒙不過是進京述職,又不是打了勝仗凱旋,按照祖宗的規矩,皇帝是不應該親自出迎的,這有悖禮法,什麼禮法,朱影龍最討厭就是這個東西,以前做信王,不得已這才戰戰兢兢,生怕行差踏錯一步,惹來閹黨的攻擊,現如今他是皇帝,天下的主宰,在他眼裡,禮法是束縛社會進步的一大毒瘤,況朱童蒙毅然奉旨進京,此舉比打了一場勝仗凱旋的意義還要重大,爲何就不能出迎?
朱影龍也知道不能把這些老傢伙逼得太緊,眼下得靠他們,遂退後一步,他不去親自去迎,站在城門樓上看着就是了,讓禮部尚書徐光啓代自己迎接他入城這才讓倔強的孫老頭等保守官員勉強答應了下來。
當朱童蒙看到一身龍袍的朱影龍站在正陽門城樓上來迎自己之時,當即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一下子跪在正陽門前,匍匐向前,激動的垂淚不止,這是凱旋還朝的將帥都不一定能得到的禮儀,想不到他這個揹負閹黨走狗罵名的人卻得到了,就爲了這個,他死都可以瞑目了。
“朕等你很久了!”朱影龍就說了這麼一句話,朱童蒙感動的更加泣不成聲,謝恩不止。
朱童蒙的歸心直接導致了江北諸多省份的封疆大吏倒向北京朝廷,山東、河北、安徽、河南、山西、陝西等紛紛上折表示接受北京朝廷的領導,形勢慢慢好轉起來,接下來就是大規模的官員調動,朱童蒙被朱影龍賞了太子太傅銜,穿麒麟服,轉任山東巡撫,河南巡撫張我續調任綏遠巡撫,陝西巡撫胡廷宴調任河南巡撫,山西巡撫曹爾楨轉任陝西巡撫,李應升從尚寶司卿的位置上調任山西巡撫,他的位置由袁崇煥的座師原首輔大學士韓?p接任,還有薊州、宣府、大同、順天、天津、蓬萊等地的巡撫,除了蓬萊巡撫孫雲化之外,其他各地的巡撫的位置基本都挪地方了。山東巡撫,鳳陽巡撫、江蘇巡撫、安徽巡撫是閹黨的人基本上都棄官潛逃去南京了,這樣一來空出的幾個巡撫的缺就要有人補上,於是朱影龍當即任命徵召入京的劉鴻訓爲安徽巡撫,李標爲鳳陽巡撫,錢龍錫爲江蘇巡撫,這纔將長江以北的小半江山控制在手裡。
孫慎行等幾個老臣不太喜歡朱童蒙,見皇帝把他外調山東,都各自噓了一口氣,要他們與朱童蒙一起共事比殺了他們還難過,雖然他們也看到了在朱童蒙這面旗幟的帶動下,一些觀望的封疆大吏們放下心中的顧慮,正式效忠北京朝廷,這個功績是不可抹殺的。
剛到南京,還沒有喘過氣來的魏忠賢,也不甘示弱,宣佈立先帝遺孤懷仁太子朱慈睿爲新帝,接着藉着新帝的名義發佈聖旨,命魏忠賢監國,太后聽政,崔呈秀入內閣任首輔大臣,基本原來跟隨去南京的衆官都官升一級,升的最快的要數錢謙益,他原來不過是個小小的翰林院編修兼經筵日講官,魏忠賢聽從崔呈秀的建議,江南一地是東林黨人的天下,要在這裡站住腳跟,必須要拉攏東林黨中一些人,而錢謙益就是一個最好的人選,先前那些東林黨的領袖不是被殺就是被信王拉到北京去了,如今東林一系在江南威望最高的就是這個錢謙益了,崔呈秀很瞭解錢謙益這個人,權力慾很強,想當官都想瘋了,只要許以他高官,就能拉攏很分化一部分東林黨人,到時候萬一跟東林黨人對上了,把他推出去,讓他們內鬥,他們坐收漁翁之利,所以崔呈秀力排衆議將錢謙益拉入內閣,還再加了他一個太子太保的銜署理戶部,一時間錢謙益到成了南京朝廷最赤手可熱的實權人物,部分不明關鍵的東林黨人以爲可以重整旗鼓,紛紛投到錢謙益的名下,一時間,魏忠賢算是在江南站穩了腳跟。
黃尊素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氣得大罵錢謙益這個糊塗蛋,爲了自己的高官厚祿,權力名位,居然甘願做魏忠賢的走狗,朱影龍則不以爲然,中國歷史上有個很奇怪的現象,那就是最有骨氣的是文人,最沒有骨氣的也是文人,錢謙益明顯是屬於後者。
毛文龍答應出兵攻擊遼陽等地,逼迫皇太極撤兵,但他管朝廷要一百萬的軍餉,他這是有恃無恐,恨的朱影龍牙直咬,一百萬兩白銀可以給他,但給也只能先給一半,等圍解了,再給另外一半,這就好比朝廷拿錢買自己的將軍去打仗,這還有國法嗎?如果不是皮島的戰略位置實在是太重要,殺了他會帶來不可估量的後果,朱影龍都有心殺了這個毛文龍。
寧遠的形勢越來越嚴峻,糧食一天一天的再減少,皇太極攻了幾次,發現了寧遠城缺糧的這個秘密,於是就圍而不攻,想等袁崇煥惡的不行了,就會乖乖的打開城門投降了。
滿桂一天三次告急,朱影龍不斷的催促毛文龍趕快出兵,但毛文龍藉口軍餉糧草不足,就是不出兵,朱影龍沒有辦法,只好答應將一百萬兩的軍餉一次給齊他,這才換到了他即日出兵的承諾。
“皇上,皇太極攻寧遠,他不會對皮島上的毛文龍一點防備都沒有,萬一毛文龍一擊不中,後果不堪設想。”孫承宗隱約有些擔憂對朱影龍稟告道。
“老院長的意思?”朱影龍沉吟了一聲,毛文龍的貪得無厭和桀驁不馴已經讓他領教過了,寧遠之圍解了之後,就算不殺這個毛文龍,也不能將這個人留在皮島上了,得另覓賢能才,皮島這和戰略要地絕不能丟。
“朝廷必須另外派一支援兵前去救援,以策萬全。”孫承宗看着地圖細細斟酌了一下道。
朱影龍頓了一下,問道:“派誰去,派多少兵去呢?”
“老臣的意思是,意思是……”孫承宗低頭假裝思考道。
“眼下只有一個人,老院長莫非真的要這麼做?”朱影龍看了孫承宗一眼,眉頭緊蹙,替他說道。
“皇上,放着這樣的人不用是朝廷的損失,再說了以他與袁督師的交情,沒有什麼人比他做援軍的統帥更合適了。”孫承宗聽皇上已經明白他的心思,說話便沒有了顧慮。
“兵呢?”朱影龍問道,他業已被孫承宗說動了,既然不能一下子將人推出來,就讓世人去自己發現好了,總比一下子公佈出來來的突兀。
“如今北方各省督撫都已經效忠皇上,這兵自然不需要皇上太擔心。”孫承宗解釋道。
“這兵多少爲好呢?”
“老臣以爲,兵不再多,三萬就足夠了。”
“好,調兵之事就有你去做,從京城周圍幾個府抽調,務必在三天之內齊集山海關,朕即可下旨讓雄霸(熊廷弼的化名)領兵出關馳援寧遠。”朱影龍想了一下點頭同意道。
“皇上,是不是給他一個身份?”
“就薊鎮總兵吧,崔呈秀那個弟弟不是聞風跑了嗎,抓到沒有?”朱影龍想起來問道。
“好像還沒有,刑部已經找人畫了畫像,發下海捕文書全國通緝了。”孫承宗頓首道。
“此人務必要抓到,而且抓到之後也不好撤掉海捕文書,朕有用處。”朱影龍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一時之間沒有抓住,就先吩咐道。
“老臣明白。”孫承宗低首道。
“聽說被俘的錦州總兵吳襄的二兒子吳三桂這幾天天天去兵部找你要求派他去寧遠救回父親是不是?”
“是有這麼一回事,吳三桂是吳襄的第二子,拜在前禮部侍郎董其昌的名下,此子不喜習文,單喜習武,倒也是個難得的人才!”孫承宗客觀的道。
“既如此,就讓他軍前效命吧。”朱影龍雖然對吳三桂印象不太好,但現在人家還沒有衝冠一怒爲紅顏,自甘墮落當漢奸引清兵入關,如此人才不應該捨棄,況自己都不是原來的那個朱由檢了,爲什麼吳三桂的命運不可以改變呢。
“皇上,這,萬一吳襄他?”孫承宗有些遲疑。
“孫老院長的意思怕吳襄會投降後金?”朱影龍也低頭沉思起來,如果按照原來的歷史,這個時候明朝將領投降後金的很少,吳襄也算的上是一員驍將,朝廷待他也不薄,雖然被俘,總不至於立刻就投降後金吧。
“吳襄曾經讓吳三桂拜監軍太監高啓潛爲義父,以圖攀上這層關係飛黃騰達,先如今高啓潛一同被俘,正值新君繼位之際,皇上不但廢除東廠,又撤回所有監軍的太監,禁止太監干預政務,這個時候人心難測,皇上還是慎重考慮一下是否用此子!”
孫承宗一番話說的朱影龍拿不定主意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朱影龍越發覺得人才難得,吳三桂如果沒有才也不會做到山海關總兵的位置,朱影龍決定見一見這個吳三桂再決定是否讓他到軍中效力。
皇上執意如此,孫承宗也無法,他也知道皇上現在是愛才如命,只要有一技之長,任何一個皇上都不肯放過。
孫承宗走後,朱影龍命人喚來熊廷弼,將自己剛纔和孫承宗商量的這個決定告訴了他,熊廷弼聽了之後一言不發,當即領命下去準備了。
朱影龍在偏殿見了比自己還小一歲的吳三桂,都說吳三桂是少有的美男子,一見之下,好一個俊面郎君,難怪陳圓圓對他一見傾心,朱影龍頓覺自己有些自慚形穢。
“臣吳三桂恭請聖安。”
“起來吧。”
“謝皇上!”
“聽說你習得一身的好武藝,射的一手好箭,不如留在朕的身邊當個侍衛統領如何?”
“請皇上恕罪,並非臣不願意,只是眼下家父被建酋所虜,三桂這個做兒子的不能不去救!”
“難道你的眼裡就只有你的父親,沒有朕這個君父嗎?”
“三桂不敢,只是皇上現在無安全之隱憂,衆多侍衛們武藝也高臣許多,所以三桂還是懇請皇上讓三桂隨大軍馳援寧遠,救出父親。”
“你的消息倒還挺靈通的,這麼快就知道朕要派兵馳援寧遠?”
“三桂不敢,三桂剛從兵部衙門過來。”吳三桂忙跪下解釋道。
“聽說這幾天你沒天都去兵部叫嚷攪鬧,可有此事?”朱影龍故意拉下臉問道。
“啓稟皇上,三桂沒有叫嚷攪鬧,只是心憂家父安危,每天都去兵部打探一下前方的消息而已。”
“你可知道,朕剛剛接到密奏,你父親錦州總兵吳襄已經投降後金了!”
“什麼,這不可能,三桂懇請皇上詳查,千萬不要誤信了謠言。”吳三桂嚇的咚咚咚的磕起頭來。
“朕不相信自己的臣子又能相信誰呢?”
“皇上,後金皇太極比他老子努爾哈赤狡猾萬倍,皇上千萬不要中了他的離間之計呀!”吳三桂倒也腦子靈活,馬上接過話來道。
朱影龍想進一步試探一下,從御座上站了起來,走過去將吳三桂扶了起來道:“是不是皇太極的離間之計,不是你這麼一說就能讓朕相信的,你拿什麼向朕證明呀?”
“如果家父真的投降了後金,三桂願意取他的人頭前來獻給皇上,然後再自決於家父靈位之前!”吳三桂斬釘截鐵的道,淚水已經流了滿面,看來他似乎已經有些相信了朱影龍的話。
“好,自古忠孝不能兩全,朕現在就給你這個機會,讓你去證明是朕錯了,還是你錯了,如果是朕錯了,朕向你道歉,但是如果是你錯了,你該怎麼對朕呢?”朱影龍拍了拍吳三桂的肩膀,重重的問道。
“三桂願意獻上三桂這顆人頭向皇上認錯!”吳三桂跪下道。
“好,朕信你,明天你就去到雄總兵那兒去報到。”朱影龍道。
“謝皇上成全!”吳三桂叩頭離去。
“你做了皇帝,果然好手段,如此,吳襄如果真的降了我後金,他必然會自刎謝你成全之恩,如果這個吳襄並沒有投降我後金,你一句道歉就能換來這個叫做吳三桂的人感恩戴德,從此對你忠心不二,如此人才居然不能爲我後金所用,真是可惜!”大玉兒拍手笑着從屏藩後面走了出來用惋惜語氣道。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兒,來人啦,把她給朕帶下去,先抽十鞭子,然後給朕嚴加看管,不准她出房門一步!”朱影龍看到大玉兒心情就極度惡劣起來,她丈夫在攻打他治理下的國家,她還在這個時候來消遣自己,換了任何人都有這麼個火氣,於是朝偏殿門口侍衛喝道。
頓時從殿外衝進來兩個大內侍衛,一下子就把大玉兒給架了出去,氣得大玉兒在兩個大內侍衛挾持下不斷的掙扎反抗,臉脹的通紅說不出話來,她怎麼知道今兒個朱影龍的脾氣突變,往常她怎麼說朱影龍都不會生氣的。
不知道是怎麼了,朱影龍當了這個皇帝,脾氣是越來越差,心一刻也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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