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人內訌?”綜合這數日來得到的情報,洪承酬將信將疑的得到這個判斷,歷來叛亂暴民造反都是不斷的攻城掠地,在極斷的時間內發展壯大自己,如果照這個歷史經驗常規來看,得出苗人內訌這樣一個結論一點都不稀奇。
“鄭參將。”
“標下在!”鄭南生見沉默了許久的洪承酬,第一喚的就是自己的名字,忙誠惶誠恐的站起來道。
“你是湖廣地面上的人,按照你看法,這些情報的可信度有多少?”洪承酬問道。
“這個,標下實在不敢說。”鄭南生一臉的難色道。
“放心吧,本帥自己也有判斷力,就是想聽一聽你的看法?”洪承酬擠出一絲微笑道,這幾天老百姓稱呼他爲“屠戶魔鬼”,而軍中這些將領則稱他爲“活閻王”,而他帶過來的一衆親衛也變成了“牛頭馬面和小鬼”,一個個見到他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因爲到了他的手裡,軍紀之嚴比之左良玉主軍時更甚,犯到他手裡沒有個皮開肉綻絕對是不可能的,所以衆官兵對洪承酬是又敬又怕,而怕呢又多於敬,許多低級的將領都不敢與之對視。
“標下認爲可信程度一半對一半。”鄭南生壓下一口吐沫道。
“怎麼個一半對一半?”洪承酬“咦”了一聲問道。
“苗人狡詐,但是向來團結,真正的內訌恐怕不可能,但如果那苗疆鳳凰嫁給吳黑苗那廝,絕對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所以麻家想必是不願將女兒嫁給那自立爲王的吳黑苗,矛盾是肯定有的,據標下所知,那麻姑素有才女之稱,智慧美貌更是苗疆第一之稱,在普通人的眼裡,她與吳黑苗的結合是英雄配美人,可麻姑卻是個心高氣傲之女,絕對看不上吳黑苗這等可以做她父親的男人,還有麻家一向名聲較好,而吳黑苗殺人越貨、走私、販賣苗女什麼都幹,可以說是苗疆一大禍害,近幾年有些收斂,開始學會籠絡人心,骯髒的事情自己也甚少經手了,如果不是這樣,吳黑苗就算造反也沒有今日之聲勢。”鄭南生滔滔不絕講了一大通道。
洪承酬聽了之後頻頻點頭,心道這個鄭南生雖無甚大本事,但倒是一個搞情報分析的一塊料子,而且分析起來思路清晰,也能抓住重點,只是膽小,心機太重,不適合帶兵。
鄭南生看洪承酬不斷的對自己點頭,顯然是非常滿意自己的回答,心中頗有些得意,畢竟這些都是自己話大力氣分析得出來的,有人欣賞當然值得高興。
“大帥,有一個人您可要切記提防!”鄭南生投桃報李,忍不住提醒道。
“誰?”
“湘西苗疆有一個名叫卓巴的人,他是苗人中的大智者、大巫師,不知是怎麼回事,十年前投靠了吳黑苗,成爲吳黑苗的軍師,可以說吳黑苗有今日之實力,全是此人之功。”
“卓巴,就是那個給左良玉將軍下毒的那個人?”洪承酬想起來了,黃宗羲曾在他耳邊提過這個人的名字,只是當時黃宗羲只是告訴了他,左良玉身中的奇毒就是這個卓巴的人配製的,其餘並沒有多說,看來黃宗羲自己也不太清楚內情。
“下毒未必是卓巴,不過這毒最有可能是他配製的。”鄭南生道。
“哦,此人你熟悉嗎?”
鄭南生搖頭道:“說熟悉也不熟悉,此人一貫以給苗人治病爲生,他有一手神奇的醫術,早年聽說在外遊歷,十年前纔回苗疆,一身所學無人得知,標下所知就只有他的經營之術非常厲害,臘爾山中的生苗都讓他給整合到吳黑苗的旗下,至於裡面有什麼奧秘,朝廷有禁令,標下無從得知。”
一個不瞭解的對手纔是最可怕的對手,連人家的脾氣、性格、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都不知道,洪承酬心中暗暗警惕起來,能不能平定苗疆恐怕就在這個卓巴身上了,他有預感,兩個人應該很快就相遇了。
“大帥,京城八百里加急!”就在這時,一員風塵僕僕的驛卒旋風似的衝進了帥帳,單膝跪下道。
“呈上來!”
身旁早有親兵走過去將那驛卒高舉的木盒捧了過去,放到了帥案之上,洪承酬看了一下,伸手撕掉封條,取出鑰匙打開木盒,裡面赫然是一道黃綾,是聖旨?不是軍機閣的公文?洪承酬心中咯噔一下,忙走下帥案,領着帳中所有人跪下三拜之後,這才取出黃綾白絹瀏覽起來。
“大帥,聖旨上說什麼?”鄭南生按不住好奇心問道。
“你自己看一下不就知道了!”洪承酬隨手將黃綾白絹的聖旨遞給鄭南生道。
“不,大帥,這聖旨是頒給大帥的,標下怎麼能僭越觀看呢?”鄭南生嚇了一條,連忙推辭道。
“讓你看,你就看,這並不是正式的聖旨,只不過是皇上給本帥的一封親筆書信而已。”洪承酬再一次遞了過去道。
鄭南生忐忑的接過黃綾白絹,打開這麼以瀏覽,頓時驚的心中狂跳,道:“皇上遠在數千裡之外,怎麼會知道卓巴這個人的。”
“這不是你我要考慮的問題,你我是要考慮的是這個對手會怎麼出牌!”洪承酬收回黃綾白絹。放到帥案之上,沉聲道。
“沅陵城有多少苗人叛軍?”
“據探子回報,大約有四千人左右,麻老官奪了吳黑苗辛辛苦苦騙下來的沅州城,他手下頭號將領麻貴就鎮守着沅陵。”
“聽說城內還有不足五千吳黑苗的人,被麻貴抓了起來?”
“消息是這樣的,但究竟真假殊難預料,萬一這是一個假象,吳黑苗故意製造出一出苗人內訌的假象引我們上鉤,那麼沅陵城中的守軍將多出一倍,我軍有火炮,攻進城中不難,但難的是,如果與苗人進行巷戰,我軍恐怕不是其對手,要知道苗人雖沒有正式訓練過,但其熟悉地形,而且平時多以打獵貼補家用,正規的浪戰,苗人根本贏不了我們,但巷戰恐怕我軍三個士兵也不一定是一個苗人的隨後,大帥未到任之時,我軍是吃盡了苗人神出鬼沒的襲擾戰術的苦頭,不然標下也不會將大軍撤到縣城堅守不出了。”鄭南生苦笑道。
“你說的有道理,我軍一路勢如破竹,沒有經歷過真正的血戰,沒有對付苗人進行巷戰的有效辦法,萬一不能迅速攻佔沅州城,被城裡的苗人拖住,我軍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洪承酬點頭贊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