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爌等官員陸續離去,朱影龍單獨把史可法留了下來,命他將這些年來凡是與若豐城侯李永祚一家有關的案件的卷宗全部調出來,若有受害還在的,讓他儘量的在這幾天之內找到,他決定了,要狠狠的辦一辦這個李永祚,殺雞敬猴也好,敲山震虎也好,是該動一動這個權貴特權的刀了。
夜已西沉,等到史可法離開養心殿南書房的時候,已經是初更天了,他今天沒有去見麻姑,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牢房可不比客房,那裡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尤其她現在大病初癒的身子,牢房又冷又潮溼,他真害怕她的身體能不能待在那個地方,他完全一句話就能將她放出來,但他更害怕麻姑現在知道自己身份後會有什麼激烈的反應,會不會斷然掐斷這段感情,因爲他覺得他們兩個的性格太有相似之處了,寧折不彎而且外軟內剛。
“走,出宮。”朱影龍越想越心裡放不下,衝徐應元吩咐道。
徐應元一急,忙攔住朱影龍道:“皇上,這會兒您不能出宮。”
“朕怎麼就不能出宮?”朱影龍有些來氣道。
“皇上,奴才知道您要去幹什麼,可這也沒有半夜裡探監的呀!”徐應元忙解釋道。
“對,對,對,朕糊塗了!”朱影龍一拍額頭,恍然大悟道。
“徐應元,這大理寺的女牢裡面情形如何,你知道嗎?”朱影龍問道。
“那是女牢,奴才怎麼能進去?”徐應元道。
“唉,不行,朕的明早就去看她,朕現在就回去睡覺去!”朱影龍還沒試過如此惦記一個人來着,這一縷心思都寄在麻姑身上了。
在南書房捱了訓之後的何騰蛟哪有心思回家呀,這一回到大理寺就在燈下研究案卷的副本,研究來研究去,發出連聲嘆息,若豐城所有的供詞都對麻姑不利,當然他也發現了,只要這個李箐李太醫出來作證,問題就能迎刃而解,可這李太醫是皇上宮裡頭的人,若是她願意還好辦,若是她不願意,或者她根本就不知道麻姑就跟在她的後面,如此一來,豈不是讓若豐城侯得逞了,事實上李箐並不知道麻姑跟在他後面,到是護送她回京的吳三桂非常的清楚,若是就這麼找到李箐前來作證,以李箐不善說謊的個性,她的證詞恐怕還會把麻姑推向絕境呢!
就連朱影龍自己也不能告訴李箐,讓她說麻姑就跟在她後面一路回京的話,儘管那是事實,但那個時候李箐確實不知道,如果自己強加於她,反而回帶來更加嚴重的後果,要是問起來,她是怎麼發現麻姑跟在後面的,她又將如何回答,還有供詞上寫的也只是麻姑的猜測之詞,沒有確鑿的證據更加難以證明李箐知道麻姑是跟在她後面的,李永祚和何騰蛟都猜錯了,關鍵的證人並不是李箐,而是吳三桂,只有他知道麻姑是一直跟着李箐的馬車後面進京的,而且一路上還多有照拂。
“來人!”
“大人,您吩咐!”一八品照磨走進來,恭敬的道。
“去,把看管女囚的八姑叫過來。”何騰蛟吩咐道。
“大人,這麼完了,您有什麼事,還是明天吧,這女囚……”八品照磨不情願道。
“本官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那麼多廢話!”何騰蛟不悅的放下卷宗,輕喝道。
那照磨嚇得脖子一縮,趕緊的出去叫人去了。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那照磨帶來一個體態壯碩,身形酷似男子的女牢頭八姑進來了。
“未知大人深夜讓屬下前來有何吩咐?”八姑垂手站立道。
何騰蛟揮手讓她照磨出去,然後纔對那八姑道:“今天收押的那個女犯麻姑,你關到何處了?”
“回稟大人,關在最裡面的一間。”
“什麼?你怎麼能把人關到最裡面的一間呢?”何騰蛟嚇了一跳,那可是關重型女犯的邱房,俗稱‘死囚房’,裡面事有髒又溼,而且陰冷無比,什麼都沒有,地上就只有一層發了黴的稻草,還有老鼠、蟑螂都是那裡的長客。
“大人,那可是重犯,牢裡的規矩,重犯就應該關押在那裡。”八姑不解道。
“這名重犯與以往不同,你快給本官把人給調出來,給收拾一間最好的牢房,乾淨的棉被什麼的,總之你能力範圍內最好的,把人給安端好了。”何騰蛟趕緊道。
“好的,可是,大人這……”八姑聽的是一頭霧水,從來這重犯還沒有有過這樣待遇的,這事情有些稀奇了。
“你不要知道那麼多,照本官的話做就是了。”何騰蛟吩咐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算是有點明白了,這件案子的背後可能通了天了。
麻姑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落到這麼一步田地,不但被人誣陷,還下了大牢,陰案的牢房,瑟瑟的冷風,單薄的囚衣,空氣種那發黴嗆鼻的味道,還有那難以下嚥的囚飯,蜷縮在牆角的麻姑臉色蒼白,委屈無助的淚水點點灑落。
“吱——吱——”聲音傳來,麻姑更是嚇得渾身劇顫,長這麼大,她還沒有見過這麼大的老鼠,昏案種那滴溜溜的眼珠子,不停朝她望來,只見它步履蹣跚,挺着它那肥碩的身軀,一步一步就好似閒庭信步一樣,齜牙咧嘴的朝她走過來。
“你別走過來,別走過來,啊——”麻姑嚇得驚叫出來,霎時驚的那老鼠四處逃竄,而她自己同時也淚流滿面,嘴裡不斷的喃喃自語道:“伍大哥,你在哪兒,我好怕,救救我……”
“麻姑,出來,給你換牢房了!”就在這時,牢門打開了,八姑站在門口,一隻手叉着腰,一隻手厭惡的捂住鼻子朝裡面喝道。
從着死囚重型牢房出來的女人,就是天仙下凡,也變成無鹽醜女了,麻姑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給她換牢房,但是這個牢房她實在是不想再多待片刻,站起身來望牢門走去。
“媽的,不就長的比老孃漂亮一點嗎,連咱們大人都開始憐香惜玉了,你走遠了!”八姑瞎猜加胡說八道道。
麻姑沒有反駁,她也不屑與這樣的人說話。
“你可好運了,我八姑管着這個女囚牢房幾十年了,可沒見過你這樣的,犯了那麼大的罪,還得罪了侯爺,居然還能享受這樣的待遇,真是稀奇!”八姑自古自的搖頭道,着牢裡誰沒有收過若豐城侯李永祚的好處,不然八姑也不會把麻姑安排到那間牢房去,但是突然間上司有命,錢再多沒有飯碗重要,再說了,保住了飯碗,錢還不有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