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八年,戰爭的陰雲終於逼近了西藏,黃教與紅教、苯教、白教之爭似乎已經到了決出勝負之時。
頓月多吉此時在康區的世俗權力到達了頂峰,原本對轄區內各教佛教徒寬容的政策開始有了轉變,因爲佛教徒教義不同的而相爭,頓月多吉嚴厲斥責了佛教僧人,尤其是噶瑪丹培的信徒。但這些斥責未導致頓月多吉與佛教的公開決裂。
顧實汗見明廷展現強勢實力,但似乎並沒有介入青海、西藏之爭,最多軍隊出邊境剿匪,與青海、西藏各土司、土王們也沒有太多解除,最多就是邊貿官員之間纔有些來往,想來明廷見這裡地區宗教鬥爭太複雜,想隔岸觀火,或者等鶴蚌相爭,漁翁得利,因此他悄悄的派出了使者前往西寧來見左良玉,想先試探一下明廷的態度。
來使以通商的名義來見西寧地區最高軍事長官的,和碩特部願意跟大明進行貿易來往,左良玉自然表示歡迎,但是他是軍事長官,貿易經濟上的事情不歸他關,自有朝廷工商部下設有茶馬司來管,因此不痛不癢的幾句話就把來使給打發了。
雖然應付的將來使對付過去,但是左良玉這三年來可是一直對青海、西藏以及漠西蒙古各部的動向是異常的關注,雖說不能是瞭如指掌,但基本上各部的動向還是非常清楚的,並且軍情司也在這些地區以行腳商人爲脈絡,建立了一個輻射大西北的情報網絡,黃教班禪羅桑卻告堅贊,前藏哲蚌寺、色拉寺主持派遣心腹喇嘛僧侶與顧實汗之間的密切來往,更是在軍情司的嚴密監控之下,黃教雖然有些實力,在普通百姓中也確實有些號召力,但是西藏掌權的卻是信仰紅教的藏巴汗,仇視黃教,佔據拉薩世俗政權,令黃教在前藏的生存環境越來越艱難,這就迫使的他們不得不向外尋找外援,漠西蒙古部和碩特部顧實汗是黃教的忠實信徒,而且有勇有謀,實力雄厚,好不容易說服顧實汗出兵幫助黃教重新奪回西藏的控制政權,而黃教的這一系列秘密謀劃自然令藏巴汗警覺起來,對黃教的壓迫力度頓時加強了起來,不但看是限制黃教僧侶的自由,而且班禪自己和達賴五世都被秘密的監控起來,又派人去聯合土謝圖汗,請他出兵拉薩,幫助他一舉滅掉黃教。
而這個時候顧實汗也同意當這個黃教護教法王,爲了解實際情況,一方面他先命商使刺探明廷的態度,一面喬裝改扮成朝佛的香客,從新疆途經青海進藏作實地調查,偵知敵情。
土謝圖圖汗之子阿爾斯蘭此時也率領的一萬蒙古騎兵向西藏進發,準備去援助藏巴汗,消滅黃教格魯派。
兩支隊伍驟然相遇,顧實汗雖然身邊就只有一百多名護衛,兩方又都是沒有挑明的對手,顧實汗以朝聖香客的身份覲見了阿爾斯蘭。
阿爾斯蘭也不是笨蛋,一個香客身邊跟着一百多位彪悍的護衛,這是尋常人能擁有的嗎?顧實汗沒有立即表明身份,但阿爾斯蘭卻不敢怠慢,言談之下,甚是歡心,遂邀請顧實汗一道同路去拉薩。
土謝圖汗雖然是喪家之犬,但實力大半猶存,因此率軍馳援察哈爾蒙古部的緣故,與明廷有了點關係,進入青海後,明廷也暗地裡給予不少照顧,讓其得以在青海迅速的站穩腳跟,畢竟這一路勢力還是有收服的可能,後金也是大明的敵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
一路上,顧實汗說服阿爾斯蘭不要敵視黃教,阿爾斯蘭畢竟年輕,經受不住顧實汗花言巧語的蠱惑,不知道隨意更改信仰的後果,立刻改變了態度。他還率領的蒙古騎兵聆聽了五世達賴喇嘛阿旺羅桑嘉措的講經說法。
阿爾斯蘭的行爲被噶瑪噶舉派告到土謝圖汗處,土謝圖汗惱怒不已,遂命部將暗殺了阿爾斯蘭。
左良玉將西藏、青海發生的着一系列值得關注的事情都一一寫成詳細的奏摺,上奏給了朝廷。
左良玉的奏摺引起了軍機閣的重視,朱影龍對西藏的重視軍機閣的幾位大臣都是知道了,朝廷遲早有一天會介入西藏的鬥爭的,只是這個時間隨着左良玉的奏摺可能提前了。
不過孫承宗等人還有一個擔憂,那就是大明潛在的大敵後金實力這兩年增長太快,並且還擁有了攻城利器——火炮,雖然威力不能跟大明的比,但已經有了一絲威脅,而且軍力號稱八十萬。
早在努爾哈赤時期,在滿洲八旗中就有16個漢人牛錄。皇太極即位後,天聰三年即崇禎二年正月,將漢人牛錄撥出2000多人,正式成爲一個漢軍旗,命漢官佟養性統轄。天聰五年即崇禎四年五月,皇太極正式將“舊漢兵”定名爲漢軍,以黑旗爲標誌。因當時鑄造火炮者基本是漢人,而使用這些火器、大炮者也基本是漢人,得了毛文龍從凍僵島上裹挾的幾十萬軍民後,皇太極正是將漢軍擴充爲八旗,得步軍十餘萬,加上蒙古軍、朝鮮軍,皇太極這兩年大肆擴軍,共足見四族三十二旗,得軍隊約六十萬餘,對外號稱八十萬,其中後金、蒙古各約二十萬鐵騎,漢軍十二萬,還包括毛文龍手下三萬精銳,水師約三千,朝鮮軍八萬。
有這樣一個強鄰在,而且已經迫不及待的張開獠牙,瘋狂的吞噬着周圍的弱小勢力,壯大着自己的力量,眼見對手一天天強大,朝廷雖然採取了一些列措施抑制後金的步伐,但鞭長莫及,而且朝廷把精力放在了國內,軍費雖然每年都在增長,但防禦有餘,進攻卻不足,朝廷如果這個時候介入西藏的戰爭,能夠迅速平定戰局還好,如果不能迅速解決戰端,而陷入泥潭的話,如果是一拖幾年的話,恐怕東北這一隻惡狼就會再一步強大起來,一旦戰事開啓,恐怕難以兼顧。
“告訴左良玉,讓他維持西藏現狀五年。”朱影龍看了左良玉的奏摺,什麼也沒有說,直接給了軍機閣這麼一個交代。
左良玉接到軍機閣的命令,唯有苦笑,這仗都快要打起來了,還要維持現狀五年,怎麼維持?
裝扮成香客的顧實汗一行平安抵拉薩。達賴贈給顧實汗“丹增卻傑”(意爲持教法王)稱號。顧實汗與五世達賴、四世班禪秘密商議,決定由顧實汗率大軍從新疆前來青海,稱消滅白利土司頓月多吉,繼而進軍西藏消滅第悉藏巴。
阿爾斯蘭被殺後,他手下的一萬蒙古鐵騎部分跟隨顧實汗和碩特部,他們大多是阿爾斯蘭的心腹,就算回去之後,也會被清洗,自然不會傻到回去等這被砍頭,還有一部分是土謝圖汗的部將,這一部分是土謝圖汗的人自留在拉薩,被藏巴汗待爲上賓。
由於左良玉的有些介入,甚至隱晦的告誡土謝圖汗不要介入西藏宗教之爭,土謝圖汗似乎有些悔悟,與頓月多吉和第悉藏巴有了些疏遠,只不過那支被派往拉薩的軍隊也沒有召回,只是保持克制了許多。
加上土謝圖汗親自去西寧拜見了左良玉,得到左良玉的親自接見,這就使得顧實汗有些顧慮,原本打算連土謝圖汗一起滅掉的,形勢逆轉之下,顧實汗不敢輕易出兵,害怕明廷會和土謝圖聯合起來,到時候就非他所能敵。
而左良玉再上書朝廷,讓額璘臣以邁達哩活佛的名義邀請四世班禪和五世達賴訪問青城,額璘臣的背後是大明朝廷,班禪和達賴訪問青城顯然如果沒有大明朝廷的允許是不可能成行的,這一次訪問意義重大,黃教爲此得了一點喘息之機,藏巴汗也不敢在黃教兩位教宗大人出訪之機在背後搞什麼小動作,若是惹起大明來,對頓月多吉和藏巴汗來說都沒有好處,因此西藏地區戰爭的陰雲很快就消散不少,左良玉成功的穩定了西藏地區目前的格局,雙方暫時相安無事。
宗教之間的戰爭是最狂熱,最瘋狂,最沒有理性的戰爭,但是矛盾的是,人活着如果沒有一份信仰,沒有一份追求,那就跟行屍走肉一般,所以西藏問題根本就是一場長期的戰爭,短期的征服只是對肉體的一種消滅,對精神和文化的征服卻是一場持久戰,後金則不同,沒有狂熱的宗教信仰,只是一個十分野蠻的民族,雖然自謗也有千年的傳承,對於一個野蠻的民族,肉體的征服是最直接的,西藏比後金更落後,更野蠻,但是條件跟落後,百姓更愚昧,因此需要更長的時間才梳理,而且更復雜,因此對於西藏,朱影龍決定還是將其放在解決後金皇太極之後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