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興啓一篇文章讓天下沸騰,京師、北直隸,天下十三布政司,人人議論。更將張昭的名聲推向一個更高的境地。
當然,這其中少不雜音。
比如,張昭一個武將如何能逾越,代表天子昭告天下諸國呢?或者質疑張昭窮兵黷武,恐嚇奴兒干都司的將校。那都是心向大明的部落啊。
或者認爲張昭在故意邀買名聲。畢竟,真理報也是他的產業。更有甚者提出來要防範武將,免得將來出現尾大不掉的事情。
張昭現在手握的實力太強。
這種種雜音充分說明一個問題:在大明朝,如果沒有人罵你,那說明你還不夠紅!
呵呵,奴兒干都司的部落心向大明?人家佔據土地耕種,漁獵,打造鐵器,不繳納賦。
他們爲什麼沒有反叛?靠嘴皮子和忠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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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昭的便宜老丈人方珍讀完文章之後,當天便去《文學報》找主編李夢陽辭職。然後,去小安鎮的張府和女兒方晶閒聊半個時辰。這纔回去。
張昭如此英雄人物,他看文章都看得熱血沸騰,記起讀書的初心: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那麼,他的女兒嫁給張昭爲妾室,他到底在糾結什麼呢?
方珍辭職後,去京師東北方向六十里的大明皇家軍事學院中當講師。他一個進士,還是能幫忙的。
這對於張昭而言,算是意外的收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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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稍微往回一點。京中的喧囂,張昭暫時還不知道。
二十四日祭奠完陣亡將士後,張昭於第二日單獨召見定西候蔣驥。
“大帥…”
定西候蔣驥五十多歲的年紀,容貌清瘦。私下裡見面,他穿着青衫,頗爲儒雅。
大明的武勳自永樂後就是這個調調。全部都要披一個儒雅的外表,熟讀詩書。只有少數人另外。
明朝的文官集團壟斷太子的教育權,對大明的影響是非常深刻的。仁宣之治在文治上不可不稱道,在武功上不能不批評。
蔣驥是涼國公蔣琬之子。他父親的官職、功績比他大的多,於國朝中也很知名。因而在死後追封“涼國公”。
他自成化二十三年襲爵,等資歷夠之後,便開始在各地任總兵。開始便是薊鎮,現在是遼東鎮。
事實上,按照他的資歷,在遼東鎮鍍一年金之後,弘治十五年就該調任中原,好好享受幾年。而張昭崛起,反倒讓他停留在遼東這苦寒之地。
他父親打仗稀鬆平常,真正厲害的是他祖父。將開國時曾祖父傳下來的伯爵,硬生生的因功加到侯爵。但是他父親何以得高位?還不是因爲跟在太監汪直身後混到戰功嗎?
他亦有此意。
張昭微笑着迎出來,拱手一禮,道:“蔣侯爺,請。”
他之前做過功課,蔣驥這個人才幹平平,爲官清廉,家無餘資。性格有點弱。
張昭這個姿態讓蔣驥心中很舒服,畢竟一口一個“大帥”喊一個十九歲的青年,固然其是國朝名將,但他還是有點臉熱。這會禁不住笑道:“大帥,請。”
分賓主落座之後,張昭寒暄兩句吃住,說道:“我請蔣侯爺過來,有兩件事情。第一,遼東諸將對改革衛所制度大都持什麼態度?第二,近來奴兒干都司下屬各部可還安分?”
蔣驥琢磨了一會,道:“大帥,下官說的不一定對。只能說是個人意見。
其一,遼東諸將對大帥改革衛所都有疑慮。他們很多都是當地世襲將門,家中都有大量的良田。遼東都司,年年屯田的糧食都可以供應大軍食用。
其二,遼東衛所的士卒們都盼着大帥早日進入遼東,主持改革衛所。衛所士卒們苦啊!”
說着,見張昭認真聽着,苦笑一聲,“奴兒干都司下屬的那些部落安分什麼?哪個是省油的燈?強大一點就想來打大明的主意。弱一點的才和大明做生意。
遼東都司這裡,基本是拉一派打一派。這些年都是這麼過來的。此事由駐守瀋陽的副總兵郭令負責。哦,大帥,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些胡酋?”
張昭選擇蔣驥瞭解情況不是沒有原因的。他是弘治十三年四月才從薊鎮總兵轉遼東總兵。這一兩年的時間,再加上他的家世,基本沒可能和遼東軍頭們勾結起來。
而蔣驥說的情況,也符合張昭結合真理報分社傳來的信息作出的推測。
遼東啊….
以遼東軍民數量、土地,竟然有薩爾滸之敗?這說明明太祖在遼東都司搞的衛所制度完全喪失了應有的活力。
這些世襲的衛所軍官們,並沒有依靠兵屯將遼東這片黑土地發展起來。反而在這一百年以來逐步的形成軍頭。
養家丁,這種極其惡劣的軍中風氣,就是從遼東將門開始的。李成樑就是如此。
張昭點一點頭,並沒有就遼東的問題表態,笑道:“奴兒干都司的那些胡酋,中午喝頓酒就讓他們回去。當然,不能叫他們白跑一趟。我找他們有點事。”
蔣驥就笑起來。
他信張昭的鬼話纔怪。有點事?只怕是大事啊!
這倒讓他心裡很好奇,明顯對這幫胡酋“不懷好意”的張大帥打算怎麼炮製他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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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昭在中午時,在一個重新搭建的寬敞的大帳中,設宴請前來的二十多名胡酋們喝酒。
昨天中午受了“驚嚇”的建州女真八部、海西女真四部、吉烈迷,苦兀,索倫部的首領們,此刻心思各異的走進來,神情恭敬。
別被所謂的“戰戰兢兢”的表現給欺騙了。其實,有些人是真被嚇住了。譬如海西女真葉赫部的首領豐生額,哈達部首領多羅。
但,也有些人內心中不以爲然的。譬如:建州女真蘇護部的布耶楚客、圖輝等人。
還有一批人就是裝個“害怕”的樣子,打定主意看看形勢再說。譬如建州女真完顏部的錫寶齊等人。
“明人真是小氣啊。要結束了才請我們喝頓酒。之前連吃的都要我們拿珠子去換。”
說話的是吉烈迷的一個部落首領。名叫噶裡。三十多歲的模樣,穿着獸皮,容貌粗獷。
大帳中的一名參謀目光掃過去。
噶裡趕緊低下頭。
參謀沒有再理他,徑直到上首的張昭那裡彙報。張昭皺着眉頭看過來。
噶裡給“張大帥”的眼神一掃,忽而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的話,別是給那個士兵聽懂了吧?
張昭看着列隊走進來的諸部首領,也懶得等他們一起行禮,搞這種虛把式,眼神冷着,嚴厲的道:“
剛纔有人抱怨本都督不給你們食物。我大明民夫辛苦運來的糧食,是拿來給你們白吃的嗎?
這充分說明一個問題。你們當中有些人把佔大明的便宜視爲理所當然。
看來,大明對你們太優待了!”
張昭的語氣一句比一句嚴厲。旁邊的遼東都司將校們一個個面面相覷。這是誰想不開,竟然敢觸張大帥的黴頭?
蔣驥一副果然如此的笑容。
張大帥找你們有點事。搞不好就是:借爾首級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