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那文天祥逃到什麼地方了?”
瞧着眼前之人,夏璟只覺得火冒三丈。
先前爲了抓捕眼前之人,他可是犧牲了不少士兵,然而等抓到對方之後,方纔發現對方並非文天祥。
趙時賞輕聲一笑:“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很好。既然你不說,那我就打到你說。”怒上心頭,夏璟當即取出馬鞭,對着趙時賞便是猛的一甩,這馬鞭着實厲害,只一下就自趙時賞身上刮出一道血痕來。
額頭冒汗、牙關緊要,趙時賞雖感疼痛,卻還是咬着牙未曾屈服。
“停手吧。”
不知何事,董文炳出現在這裡,他對着夏璟說道:“距離先前早已經過了數個時辰,他便是知曉文天祥藏身之地,只怕現在他也早已經逃遠了,繼續追問也沒有用了。”
“董將軍說的是,卻是在下唐突了。”
夏璟連忙收起馬鞭,縮着身子跟在董文炳身邊,然後指了指遠處被抓住的那些人,說道:“只是這些抓捕的人,不知董大人打算如何處置?”
此番進攻着實順利,他們不僅僅將那義軍徹底擊潰,更是從中抓捕到了數百來人,這些人皆是博冠峨帶、身披儒袍,和尋常百姓大不相同,正是投入義軍之中的儒士。
也正是他們的支持,方纔讓文天祥能夠組織起如此龐大的義軍。
“先帶回泉州吧。”董文炳回道。
夏璟當即說道:“在下明白。只是那些逃走的叛軍呢?若是讓他們繼續逃竄,只怕對咱們也是一個麻煩。不是嗎?”此番雖是擊潰義軍,但逃走的也不在少數,至少諸如文天祥、陳宜中乃至於陸秀夫等等高層人士,便全都逃了出去,抓捕的充其量也就是一些下面的小蝦米而已。
若是讓那文天祥等人繼續逃竄,只怕還會組織起新的義軍。
“李恆!”
董文炳叫了一聲,旋即自衆人之中走出一位將領。這人身材魁梧、面容黝黑,行走之中虎虎生威,顯然乃是一位猛將。他乃是西夏宗室後裔,其實力自然不差,自從軍伐宋以來,憑藉軍功一路晉升,如今已被宣威將軍了。
董文炳吩咐道:“那叛軍的事情,便交給你處置。”
“在下明白。”
李恆闔首回道,只是他轉念一想,臉上頓時露出些許擔憂,問道:“只是此地太過偏僻,若是僅憑我一人的話,只怕難以找到那些義軍。若是如此,又該如何?”
“這你放心。”
董文炳笑了笑,旋即自腰間取下一塊腰牌,訴道:“此地除了你之外,尚有張弘範、脫換兩位元帥坐鎮隆興府,好抵禦那華夏軍嚴申、鄭元龍兩人。你若是拿着我這塊令牌去見他們,應該也能得到一些幫助。若是讓那義軍繼續流竄,想必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麻煩吧。”
宋朝覆滅,元軍皆是明白,接下來便要面臨來自華夏軍的威脅了。
而在這個時候,那文天祥還在境內四處流竄,伺機起兵造反。這對元朝來說,自然是難以忍受,若是在和華夏軍對決的關鍵時候突然出現,必然會帶來難以接受的影響。正是因此,所以他們纔要在這個時候發起進攻,將以文天祥、陳宜中一干人等爲首的義軍徹底剿滅。
“末將明白。”
李恆明顯感受到了董文炳話中凝重,連忙闔首回道。
董文炳稍感安心,訴道:“若是有你,那就安心了。”隨後,便帶着一行人重新回到泉州,經過這一次的戰鬥,他們也是有些損失,自然也需要稍微整頓一下,好恢復戰力。
只是董文炳剛一回城,便見到一位青年將官面色憂愁,出現在城門口之處。
“竟然是拜降?你怎麼親自來此?”董文炳大感意外,連忙自戰馬之上躍下。
拜降乃是阿剌罕之子,如今也才二十來歲,如今他親自來到這泉州,足見伯顏對董文炳的看重。
“哈。我自從軍以來,一直都聽父親說過,元軍之中唯有你方能和父親匹敵,故此心生嚮往,特意來此拜見。”拜降俯首一拜,擡起頭來看了看董文炳,當即笑道:“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而且看你如今眉飛色舞的樣子,定然是有所得吧。”
“也就是些許功績罷了,算不得什麼。”
董文炳笑着應道。
拜降回道:“將軍客氣了。此行能夠擒獲這麼多南朝士子,已經算是大功一件,豈能說是些許功績?”目光自那些被擒獲的士子之上掃過,臉上也是帶着幾分羨慕:“若是如此,日後定然能夠徹底剿滅那些義軍,不是嗎?”
“這倒也是。”
董文炳也沒有繼續謙虛下來,大大方方的接受了拜降的恭賀。
“只是你以前不是跟在你父親身後嗎?今日怎麼有興趣,跑到我這裡來了?”自戰馬之上躍下,董文炳面帶疑惑看着拜降。
拜降臉色微愣,有些尷尬的說道:“這個,主要是爲了一些事情。”目光有些遊移,尤其是看到周圍那麼多人的的時候,更是帶着激憤敵意。
“哦。”
董文炳看在眼中,心中若有所思,當即笑道:“你一路奔波來到此地,定然是累了吧,不如回到府中,讓我好好招待你一下。如何?”
“多謝。”
拜降也注意到周圍將士,自然是應了下來。
於是,董文炳令那夏璟、蒲壽庚各自回去,並且將擒獲的南朝士子關押起來之後,便領着拜降回到府中,至於招待之事自是不用說了,等到確定周圍沒人之後,董文炳方纔滿臉擔憂,問道:“那阿剌罕派你過來,莫不是因爲臨安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深知伯顏性情,若非是遇到了什麼問題,斷然不會向自己傳訊,如今這拜降出現在這裡,那就代表了一件事情。
“正是如此!”
果不其然,拜降當即愁容上臉,他回道:“你也清楚,那宋朝雖是被我等攻滅,但華夏軍虎視眈眈,一直以來都對江南一帶有所覬覦。所以在月前時候,那蕭鳳便親自率領十四萬大軍南下,想要將我軍一網打盡。元帥雖是有所防備,更在建康府建立防線,然而依舊被她給團團圍困,難以脫身。正是因此,所以元帥方纔將我派來。”
“竟然如此嚴峻?”
聽到這些後,董文炳頓感懊惱,連忙道:“既然如此,不如讓我回防如何?畢竟那華夏軍蓄勢待發,其攻勢定然凌厲無匹,僅僅靠元帥麾下軍隊,只怕難以對抗。”
“不必!將軍只需繼續堅守此城,那就好了。”
出乎意料,拜降直接拒絕了。
董文炳感到不解:“不必了?這是爲何?”隨後有所恍悟,一臉凝重看着拜降,訴道:“還是說,這便是元帥要你前來此地的目標?”
“正是如此。”
拜降回道:“你也清楚,那華夏軍兵力強盛,縱然你回防支持,區區三萬兵力又能起到什麼用途?”
董文炳面有懊惱,雖是感到不忿,但對拜降口中所說,卻也相當認同。
那華夏軍可不是先前義軍所能匹敵,若要和其對抗,非得是精銳士兵,僅僅靠着他手中這由元軍、投降宋軍還有一些土匪組成的士兵,根本就難以對抗。
“若是如此,難不成要我眼睜睜看着元帥被那蕭鳳所擊敗嗎?”董文炳埋怨道。
拜降搖搖頭,回道:“當然不是!”
“那元帥讓我呆在這裡,又是爲了什麼?”董文炳繼續問道。
“將軍。”拜降神色微凝,隨後說道:“你也應該清楚,這泉州毗鄰東海,於前朝時候便有諸多船商自此地出發,和那南洋諸國交流,可謂是經濟發達、人口弗盛。也因此,此地乃是建造水軍的絕佳之地。”
“水軍?”
董文炳若有所思:“你是說,元帥要我以此地爲據點,打造船隻、興建水軍嗎?”
拜降道:“沒錯。陸路已被華夏軍徹底切斷,我等若要自北方獲取糧食實在困難。如今時候,唯有通過水軍,方能將北方糧食運來,才能維持軍隊運轉。要不然,我們根本無法和那華夏軍對抗。”
“確實!就如今狀況,也只有這樣,才能夠確保安然無恙。”董文炳恍然大悟,稍微明白了伯顏的想法。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唯有確保糧食運輸的安然無恙,才能夠確保軍隊的正常運轉,這個道理他自然也明白。
拜降拱手敬道:“那這一次,便拜託將軍了。”
“還讓元帥安心,這一次我定然會成功的。”董文炳闔首敬道。
送別拜降之後,董文炳神色凝重,對剿滅義軍之事,更是記掛起來,若是讓這些義軍還盤踞此地,定然會對伯顏接下來的計劃產生莫大的影響。
畢竟在當初泉州之變之中,那些義軍可是俘獲了數量衆多海船。
若是他們將這些海船集中起來組建成水軍,定然會對他們造成莫大的威脅。而最嚴重的,莫過於那些義軍和華夏軍聯合起來,若是當真如此,別說是自北方運輸糧食了,只怕他們想要繼續盤踞在江南一帶,也是太過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