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忽感心中一震,蕭鳳頓起疑惑。
旋即收斂心思,仔細催動留存外界的清淨琉璃焰,感應遠處動靜,旋即便察覺到她之前留在蕭月、蕭星身軀之內的清淨琉璃焰消失大半,那重歸己身的火焰,更將兩人目前所處險境呈現在眼前。
“沒想到情況竟然如此惡劣?看來我得設法從這裡離開。”暗暗想着,蕭鳳已然催動玄陽至心珠,便要以空間挪移之法離開。
“妖女,哪裡走!”
隨着兩聲嗔怒,史天澤、張柔兩人早已揉身撲來,要將蕭鳳留在這裡。
“這兩個難纏的傢伙,沒想到居然還在這裡糾纏!”蕭鳳柳眉倒豎,臉色憑空添了幾分晦氣,仔細一想又是笑了起來:“既然這兩人來了,那不如就讓他們兩個見見自己的後勤變成什麼樣子了。”心思一轉,雙手立時抵住對方,但見赤芒忽閃,三人頓時憑空消失,不知又跑到什麼地方了。
…………
“殺!”
話甫落,蕭月只見那殺渾天已然衝來,利刃一斬!
“鏗鏘”一聲,無形利刃貫穿虛空,立時便讓殺渾天和着他手上的紫雷狂刀化作兩半,直接跌倒在地。緊隨其後,那甲無傷和算無命只覺驚恐,腳步一緩想要逃開,然而蕭月的速度更甚,剎那間已然衝到兩人身前,又是一劍揮出。
“砰!”
盾牌崩裂,金珠成齏。
兩人身軀皆是倒在塵土之中,不復往日生息。
寒冷橫掃,三人授首!
見到這一幕,衆人皆是大驚,不由得止住腳步,如此兇威已然超過任何人的想象,他們已然害怕,唯恐那倒下的黃河三鬼,便成了他們的榜樣。
“諸位莫要驚慌,此人已經油盡燈枯,只需要我等繼續圍攻,定然可以絞殺眼前的妖女。”
張宏聖額頭冷汗淋漓,目光之內那三人死去的屍體尚存餘溫,於遠處那蕭月傲然而立,雖是已無半分生機,然而卻如一柄銳劍,直刺雲霄,震懾剩餘之人皆是不敢動彈。
雖是如此,他卻知曉此刻正是擊殺此女的大好時機,若是這一次錯漏了,只怕下一次便會更難纏。
心思一橫,張宏聖立時運起一身真元,便向遠處的蕭月打去,緊隨其後史揮、嚴忠濟也是一併持槍刺去,他們兩人皆和赤鳳軍有深仇大恨,如今時候豈能放過蕭月?
至於那張弘範、李元復兩人,卻是心思忐忑,雖然也是縱步衝上,然而腳步卻已然放緩,提高警惕以防生變。
卻在此刻,那蕭月簌然生變,身形消失旋即出現在張宏聖面前,一指點出便是直刺頭顱之處。
張宏聖只覺眉心發冷,勉力運起一身真力,提掌迎上,只聞“砰”的一聲,整個人便被轟然拍出,口中自有萬千血紅濺出,卻被其身後的張弘範接住。
緊隨其後的史揮、嚴忠濟兩人雖是驚訝,然而於這最後交鋒時刻,兩人也知曉此刻撤退是斷無可能,皆是運起一身真元,挺槍直刺欲要強抗蕭月這一凌厲一擊。
蕭月不閃不躲,雙指如劍,徑直點住槍頭。
“次啦”一聲,兩柄以玄鐵鑄成的長槍立時分成兩半,在這銳利劍芒之下,縱使堪稱是絕代神兵的武器,也難擋其鋒芒之氣,紛紛倒在這足以切斷一切的斷霄聖劍之前。
長槍分裂,雙指自有無上劍氣衝出。
“噗!”
兩道鮮紅再染蒼穹,史揮、嚴忠濟兩人面色蒼白,只能無奈低下頭顱。
在這銳利長劍之下,他們也死了。
乍然見到眼前一幕,張弘範只見那大哥凌空落下,立時縱身結果,便聽到一個氣若游絲的聲音。
“快,快逃!”
猶自帶着不可置信,張宏聖睜大眼睛對着張弘範說道,話畢之後雙目已然闔上,再無睜開的可能。
蕭月此刻雖是氣若游絲,然而其半腳已然踏入地仙之境,自其體內所生成的玄通之力何其厲害,雖止一點也足以衝破體外罡氣,直接將對手心脈震碎。
張宏聖雖是修爲有成,然而實力僅止於真元境,丹鼎境也未曾修成,如何能夠抵過蕭月這致命一擊?
此時此刻,張弘範望着眼前之人,更覺害怕。
若是此人這般大開殺戒,他和李元復只怕也會和之前五人一樣,重蹈覆轍!
而在遠處,更有炮聲陣陣,正是那宇文威率領剩餘赤鳳軍前來援助。
眼見這一幕,張弘範當機立斷,喝道:“走!”隨後抱着手中的哥哥,朝着遠處奔去,緊隨其後那李元復更不知曉跑到何處去了。
不遠處,那宇文威瞧着那正欲攻入城中的敵軍如潮水般褪去,立時便鬆了口氣,暗想:“幸虧來的及時,否則讓主公知曉這兩人死了,只怕會大發雷霆的。”
如今時候,這潞州城乃是赤鳳軍最後的大本營,若是這潞州都被對方給拿了去,那可就徹底完蛋了!
只是望着遠處躺着的兩人,他卻是擔心不已。
以兩人之力,便企圖硬擋上千人攻擊,殊爲不智之舉。
然而若非這兩人抵抗,若是讓那蒙古大軍侵入城中,只怕便真的徹底沒救了。
“希望她們兩個不要出什麼問題!”
忐忑不安,宇文威率領麾下士兵準備營救,卻見一道紅芒閃過,正是蕭鳳。
蕭鳳早在蕭月、蕭星兩人身上留下印跡,完全可以瞬間挪移至此。
她一見蕭月、蕭星兩人模樣,頓時嚇了一跳:“怎麼被那羣人弄成這樣?下一次在遇到,非得讓那些人知曉我的手段!”不敢懈怠,身形一晃便出現在兩人身後,雙手運起無上威能,便將一身清淨琉璃焰灌入兩人體內。
受此玄通滋潤,蕭月、蕭星那本是蒼白無力的臉頰重新恢復平靜,得此治療兩人生命應當是無險矣。
見到許久未曾出現的主公,宇文威頓時一愣,掃過周遭破爛場景臉色有些赧然,雖是如此他還是硬着頭皮走了上去。
如今這潞州城還有赤鳳軍全都處於危機關頭,若無蕭鳳的支持,宇文威實在是無法繼續主持全局。
果不其然,蕭鳳神念一掃整個潞州城,立時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啓稟主公,因爲屬下一時不察,未曾及時將那金蒙和仇烈兩人給呆住,讓他們趁着大軍在外時候叛上作亂,方纔導致這般模樣。索性得兩位主事襄助,我等方纔擺脫險境。”宇文威緩聲回道。
蕭鳳立時現出懊惱之色,罵道:“金蒙?仇烈?沒想到居然是他們兩人?”
“那主公你既然知曉軍中存在餘孽,爲何卻容忍這兩人肆無忌憚,造成這般後果?”忍不住,成風想着自己那死難的兄弟,就倍感痛苦。
身後數位好友皆是舉目暗示,他卻絲毫不曾隱瞞心中怒火,直接問道。
蕭鳳暗歎一聲,臉上亦是帶着悲傷:“自然知曉。然而在這之前,那兩人未曾露出馬腳,更未當真做出什麼叛亂之事,於戰鬥之中更是驍勇無比,屢立戰功。我如何能以莫須有的罪行判定呢?若是我當真如你所願,提前殺了兩人,勢必便會讓軍中士兵寒心,到時候定然會導致將相分離、主帥不和。故此我特意隱去身形,只在暗中佈下暗棋,便是爲了提防這等之人叛亂。索性尚未造成多大損失,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唉!那金蒙定是惱我壞了他的婚姻,方纔會行將差錯,這一點還是我太操之過急了。”
“可是……”
成風卻不罷休,又欲詢問,卻被宇文威指派人給拉了下來。
他雖因此事有氣,但是蕭鳳所說也不無道理,若是這般爭論下去,並非良策。
宇文威知曉此刻蕭鳳急欲瞭解軍中之事,便緩緩解釋道:“那金蒙乃是金朝餘孽,之前混入我軍中,所圖謀的乃是藉機掌控全軍,以爲復國之用。此人狼子野心,不知感恩,便是主公允他三妻四妾,到時候也會叛亂,不足爲惜。至於那仇烈,他乃是昔日嚴實之子,爲了父親復仇所來,此人已被蕭主事斬首,也無需掛礙。”
“原來是這樣?”
蕭鳳瞭然,眉宇間依舊帶着一絲悔意。
若非她操之過急,一意孤行欲要廢除妾侍奴婢制度,只怕也不至於招惹太原本地豪強,以至於無法招攬合適的士兵,方纔被那
“主公不必掛礙。”
宇文威立時解釋起來:“當初主公之所以廢除妾侍奴婢制度,一來是爲了確保軍中人人皆能擁有妻子,進而安撫軍中將官士兵,好讓他們也能夠有個期盼。要知道很多士兵打死打生,不就是爲了能夠找個婆姨,能夠一起度日嗎。若是讓這些女子皆被那些土豪劣紳所束縛,他們如何才能夠娶妻生子?另一方面也是爲了讓那些妾侍自豪強劣紳手中解脫,可以進入繅絲廠、織造廠之中工作,進而爲我們提供足夠的布匹。如此善政本該鼓勵,又豈能因爲一人而廢掉我軍中未來?”
如此說法,立時便讓蕭鳳寬慰起來。
她當初之所以制定這等政策,也是爲了這個目的,否則如何能夠在全軍之內推行下去?
這亂世之中,因爲征伐原因,青年女性急劇減少,大多都被那些韃子、豪強所掠,以爲奴僕之用。
至於鄉野百姓,爲了能夠自那些豪強劣紳之中取得妻子延續後代,毀家滅族者不要太多,甚至因此而被迫依附在豪強之下,以爲奴僕。
如此場景,皆是歷歷在目。
赤鳳軍之中的士兵多是遭逢此時,個個都是農民家的苦孩子,否則的話,如何會贊同廢除妾侍奴婢制度?
宇文威自是知曉這項制度的重要性,自然不會反對,只是覺得蕭鳳在推行的時候操之過急,更沒有在軍中做好思想工作,這才觸底反彈,招致金蒙這種事情來。
蕭鳳問道:“但是他們兩人能夠成事,若是沒有內應,只怕也不可能。”
“沒錯。若非那張邦益幫助,這兩人是不會成功的。而他已被在下所擒,目前正被關押起來,若是主公想要誅殺此人,我這就去誅殺此人。”宇文威嘆氣回道。
蕭鳳訝然:“張邦益?我待他不薄,爲何此人也和我反目成仇?”
“根據此人所言。他之所以叛亂,乃是因爲主公您決意廢除妻妾,並且覆滅劉家堡、馬家莊以及興國寺一干人等而引起的。”宇文威緩聲回道:“然而若非主公翦除這等豪強劣紳,如何能夠取得足夠的糧食還有物資,進而在蒙古大軍之下保住太原呢?那人糊塗,自以爲爲民做主,豈不知若是任由那些豪強劣紳作祟,只怕太原城一干百姓已然淪爲馬蹄之下的皮球了。”
“這麼說,你是怪我未曾斬草除根嘍?”蕭鳳露出苦澀,更感處世艱難。
如這等兩難抉擇,不是當事人如何知曉其中關鍵問題所在?
很多時候,一件事情只有差還有更差兩個選擇!
宇文威又道:“那人兢兢業業,主公若是就連此人也剷除了,那就當真是兇殘好殺了。屆時只怕太原城城中百姓也會懼你三分,如何還肯助你守城?”
“那你覺得我應當如何抉擇?”
仔細想着,蕭鳳模模糊糊感覺自己似乎觸摸到什麼東西。
那是她曾經所受到的教育之中所點名的,也是另外一個成功典範所達成的,也許我應該向他們學習?
隱隱約約,蕭鳳覺得自己或許應該真的去整治一下赤鳳軍,令其從之前的鬆散聯盟,徹底蛻變成爲一個具備堅實基礎的組織。
宇文威微微一笑,回道:“這一點,主公應該已經有選擇了。”
“大抵如此吧。畢竟在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了,我也明白了很多事情。或許,我應該將這其中的東西給固定下來,從而確保軍中每一個士兵都知曉我們的目的以及觀念嗎?”蕭鳳回道,心思卻飄到另一個時空去了。
從一開始的混混沌沌,只是爲了驅逐韃靼,再到現在的因爲自身的侷限性而受困潞州,蕭鳳開始覺得也許赤鳳軍真的應該做出某些改變,確定下來一些基本的綱領。
而這些改變不管是好是壞,很顯然都將給與赤鳳軍最深刻的變化。
“還有。既然主公回來了,那你覺得我等接下來應當如何行事?要知道目前赤鳳軍主力尚且在外面鏖戰,若是不給與指令,只怕他們會被對方徹底殲滅。”宇文威又是問道。
蕭鳳聽到這個消息,立時笑道:“撤下來吧!”
“那關於燒燬對方糧食一事呢?”宇文威立時問道。
瞧着遠處沖天火光,蕭鳳微微一笑:“已經有人幫我們做了。我們也無需繼續鏖戰下去,接下來只需要坐山觀虎鬥就可以了。”
此事,她早已經透過和蕭月、蕭鳳兩人聯繫知曉,自然便在鏖戰時候將此事告知那張柔、史天澤兩人,甚至爲了讓這兩人親眼見證這一切,還運用玄陽至心珠直接將兩人挪移到那藏匿糧食的地方。
“爲何?”宇文威繼續問道。
“很簡單。因爲那李明昊叛了。那人趁着我和張柔、史天澤兩人鏖戰,卻是潛入軍中糧倉,藉着火勢將其中糧食全都掠去。此時此刻,他只怕正在爲此事和他們兩人解釋吧。那廝以爲我中了他的調虎離山,豈不知我也藉此玩了一次圍魏救趙。現在敵軍後方已然混亂,正是讓赤鳳軍恢復的好時候。等到赤鳳軍恢復完畢,我自然會親自率領大軍,徹底殲滅剩餘的敵人。讓他們知曉知曉,什麼纔是真正的赤鳳軍。”
語含戾氣,蕭鳳言辭之中盡顯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