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自然是楊思語,看到她這張猙獰的嘴臉,我恨不得撕爛了。
“楊思語!”我從牙縫擠出這令我厭恨至極的名字。
同時,我也奇怪楊思語是咋從樓湛天手裡逃脫的,樓湛天咋沒追上來?
“譚音,你命真大,被當成噬陰蟲宿體,還不死!”楊思語不甘道。
“去死!”我懶得和她廢話,手中的桃木劍直刺向她的要害。
楊思語身上遍佈血污,已然傷得不輕,但行動力依舊強悍無比,她閃身躲過這一劍。
屍鬼爆發力驚人,何況是頂級屍鬼之王,楊思語拳頭硬如鐵石,衝我一拳猛擊過來。
我疾疾躲過,拳頭落在身後的假山上,假山轟然倒塌。
桃木劍、以及任何術法都對楊思語無用,連滅魂拳也一點用都沒有。
“譚音,我做夢都想殺了你,想抓花你的臉!”楊思語嘶吼着,變拳成爪,瘋狂地抓向我的臉。
我看出她眼裡嫉妒,她妒恨我的一切,包括我如今沒有胎記的臉。
她出爪的速度過快,我閃躲不及,被她抓住了肩頭、由上往下劃,我手臂瞬時多了一道血色五指痕,腥紅的血直涌而出。
“血!”楊思語聞到我的血氣,雙目猩紅得駭人,不斷吞嚥着口水。
我急忙在手臂上畫了個可以匿藏血氣的符文,以防止血氣外泄,引得這裡的鬼躁動。
在楊思語要撲過來時,我凝聚了體內的力量,化爲道拳,直轟向她,“道法無極。萬鈞俱動,化拳爲釋,破!”
碰!楊思語直砸在地上,頓時碎石四濺。
她砸下去的力道過猛,整個身體呈大字形地直鑲陷在地上。
“可惡!譚音,你給我弄出來……………”楊思語陷在地上,咋都拔不出來,氣得直咒罵我。
“楊思語,你的死期到了!”我咬牙冷笑。
以我如今的道行,依舊不是楊思語的對手,好在她之前就被樓湛天打傷了,運氣又不濟。
“你敢傷我。試試看!”楊思語氣恨得不行。
我逼近楊思語,把體內的力量凝聚到極致,猛然轟向她。
這時,一道疾影衝過來,在我拳頭落下之前,把楊思語從地上撈起來。
這道疾影居然是陸縉!他咋會救楊思語?他們明明毫不相干。
“醜丫頭,這是你仇人?”陸縉掐着楊思語的脖子,笑問我。
聽到陸縉這麼問,我頓時瞭然,他不認識楊思語,可爲啥要救她?
看陸縉身上散發出的屍氣比在聚屍葬還要強悍。
在聚屍葬時,陸縉突然不見。應該是躲起來吞噬屍元了,所以,他修爲大增。
其實我猜得沒錯,陸縉正是因爲吞噬了屍元,修爲才大增。
殭屍的嗅覺異常敏銳,陸縉一離開聚屍葬,就到處找我。
陸縉今晚正好找到附近,見我進了這洋樓,就跟了進來。
他匿藏氣息的本事更爲了得,令我沒察覺到他的到來。
陸縉之所以救楊思語,不過是看中我恨極了楊思語,想以她脅迫我。
“你們都該死!”話是這麼說,我很怕他們兩個聯手。
陸縉絲毫不介意我的態度,自顧自道:“醜丫頭,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幫你滅了她!”
“你聽不懂人話?你們兩個,我都不會放過!”
楊思語眼珠子地亂轉一圈,似看明白我和陸縉的糾葛般。
她不顧陸縉的手還掐住她脖子,竟用身體往他身上蹭,眼神不復狠戾,媚眼如絲地仰望着他,“你是不是喜歡譚音?想不想得到她?我幫你!”
“你要怎麼幫我?”陸縉捏住楊思語的下巴,邪笑道。
“我有的是辦法。”楊思語說着,在陸縉耳際吹了一口氣。輕挑至極。
“是嗎?說來聽聽!”陸縉說話時,目光不離我,似乎要讓我吃味一樣。
我見他們這樣,一陣反胃,更覺得他們是賤男淫女,很絕配!
“你可以這樣………………”楊思語壓低了聲音,不知跟陸縉說了啥。
她邊說,手邊移向陸縉某處,一把握住,竟當着我的面動了起來。
嘔!我忍不住當場嘔吐了起來,陸縉臉色驟變。
他猛地扯掉楊思語,並猛力折斷,怒道:“賤人,我那麼愛醜丫頭,別害我被她誤會!”
楊思語沒想到陸縉突然變臉,不禁痛呼出聲。
我趁機飛快地翻着手訣,“內有霹靂,洞慧交徹,神光騰騰,金光速現,急急如律令!”
這是滅鬼訣,同樣有震傷屍物的作用,特別是我加入了體內的力量。
在滅鬼訣轟出之際,陸縉帶着往楊思語躲開了。
不等陸縉和楊思語站穩,突然,從不遠處,疾射出一團幽藍色鬼焰球,直擊中他們。
轟地爆炸聲起,藍色煙霧漫天飛,焦氣味充斥於空氣中。
煙霧散去後,陸縉和和楊思語已經不見了,來的自然是樓湛天。
煙霧瀰漫間,我看不清樓湛天的臉,奇怪他咋現在纔出現,便問,“湛天。你咋了?”
“我沒事,可惜讓他們跑了。”樓湛天搖頭,聲音蘊含巨怒。
我走到他面前,緊盯着他的臉,發現他面上閃過一絲不自在。
“你有事瞞着我!”我肯定道,突然想到楊思語剛纔的行爲,心下頓沉。
“沒有——”樓湛天怔了一下,失口否認。
我打斷他的話,“沒有的話,你咋不肯告訴我?你明明打傷了楊思語,怎會讓她跑了,這麼久才追上來?”
特別是樓湛天沒有受傷的情況下,居然讓楊思語跑了。
我越想、心越慌,目光忍不住移到樓湛天‘某處’,指着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別胡思亂想,除了你,我對誰都不感興趣。”樓湛天握住我的手指,失笑道。
他本來怕我多想,不欲多說,現在見我這樣,不得不告訴我了。
樓湛天追楊思語、追到這花園的地窖裡,沒想到楊思語衝他撒出一種具有催情、迷惑人或鬼的藥粉。
他一時不備,吸進了一些,楊思語竟妄想勾引他,再度被他打傷。
楊思語自知樓湛天雖中了藥,她也無法拿他咋樣,只得落荒而逃。
而樓湛天中的這種藥,還含有楊思語的屍毒,除了和她做那種事,和別人做,會把毒傳到別人體內。
楊思語確實歹毒,她對樓湛天下這藥,如果樓湛天肯和她做,就是背叛我,要個和我做,我肯定會中毒。
樓湛天不願把毒傳給我,他自行逼了毒,纔過來。
“可惡!下次一定要給她灌這種藥,讓她和陸縉……………”我憤然大怒,言不經腦地罵楊思語。
“好,到時要怎麼對付他們,都隨你。”樓湛天見我這樣,怒火瞬熄,反過來哄我。
楊思語他們都跑了,我們自然不會在這裡多待,地窖有屍體的事,與我們無關,葉琰他們會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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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公寓住了兩天,因認定陸縉和楊思語跑不遠,這兩天一直都在找他們。
但並沒有找到他們,我便想,不如先去找鬼棺。
每個鬼棺的效用不同,據說其中一個鬼棺能毀去各種屍物的屍身。
我想,楊思語是頂級屍鬼之王,陸縉是殭屍,用這個鬼棺對付他們,再合適不過。
可樓湛天手上持有的鬼棺,都不具備這種效用,說明還未找到。
爺爺得了牛頭村、破廟、萬鬼窯,共三個鬼棺,樓湛天則是沼澤下面、血池裡、我從聚屍葬拿來的一個,也是三個。
全部加起來,有六個,都在樓湛天手上,還差三個。
對了!我差點忘了,清河村那個鬼棺一直沒去拿,應該還在吧?
不過,我幾次問樓湛天要不要去找剩下的鬼棺,他都說再等等。
再等等,要等到啥時候?我有些納悶,搞不清樓湛天葫蘆裡在賣啥藥。
我只好把清河村有鬼棺的事告訴樓湛天,在告訴他之前,我已做好被他責怪的準備。
畢竟,我竟瞞了他這麼久,但他沒說啥,只讓我待在公寓,由他自己去取清河村,拿鬼棺。
我拉着樓湛天的手問,“湛天,咋不讓我去?”
“清河村不遠,我今晚過去,明天就能回來。”樓湛天揉着我的頭髮說。
照樓湛天的說法,清河村已不具危險,他使用鬼術,來回用不了多少時間。
要是樓湛天帶上我,速度會慢上一些,左右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何必讓我跟着奔波?
樓湛天是關心我,我也不是膩歪的人,便道:“那你小心些。”
“乖!”樓湛天綻出一抹惑人的笑容,摟着我睡了一會。
入夜後,因爲我睡着了,樓湛天就沒叫醒我,他化成一道黑影,離開公寓。
樓湛天離開不久。我就醒了,便再無睡意。
一個人躺在牀上,身邊空蕩蕩的,我心裡涌起一股怪異的感覺,有些失落、又有些煩悶。
樓湛天不在,我翻來覆去都睡不着,回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我心情極度壓抑。
這些事,唯有去樓湛天和季箐筠的舊居一事,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我跟烙餅子一樣,又翻了一會,實在睡不着。竟涌起想去那處宅院看看的想法。
想不到我走到門口,發現樓湛天在外面佈下一個結界。
這種結界,既能防鬼、又能把我困在公寓裡,哪都不能去。
我姑且認爲樓湛天是不放心把我一個人留在公寓,而非怕我跟他去清河村。
無奈,我又躺回牀上,奇怪的是,這次我沒多久,就睡着了。
這一晚,我做了一個非常離奇的夢,起先夢到我走出了公寓。
我來到樓湛天和季箐筠的舊居,竟看到樓湛天從宅院出來。
他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站在大門外癡望着宅院。
我離他遠遠的,不知怎的,竟看到他俊美的側顏掛有晶瑩的淚光。
這一刻,我心口狠狠地抽疼,樓湛天居然失神到沒發現我。
他一走,我就走向宅院,竟如魂體般,能直接穿過大門。
我歸咎於自己在做夢,就沒有多想,徑自進入宅院裡。
不知是不是來過的原因,我涌起一種熟悉之感,這種感覺是現實中來時。所沒有的。
我來到主房外的長廊下,不由望向掛在長廊下面的兩串由五帝銅錢串成的風鈴,忍不住扯下懸在風鈴下面的銅鈴。
看着銅鈴內側的名字,我難受得蹲在地上,縮卷着身體。
我腦袋疼得發脹,眼淚止不住狂涌,明明我不想哭的,不想哭的。
耳邊似響起一陣吟唸咒語的聲音,突然,一陣昏厥感襲向我………………
昏昏沉沉之間,我感覺自己的三魂七魄全飄出身體,化成十顆彩色光球,在空中飛閃互相撞擊。
過了一會,十顆彩色光球變成十個鬼棺,這些鬼棺也像魂體,沒有實體般。
我有些發懵,鬼棺又不是人、也不是鬼,咋看起來像魂體狀態?
每個鬼棺魂體上竟現出一張臉,那張臉可不正是我嘛!
最後,十個鬼棺魂體合爲一體,幻成我的樣子,緩緩向我走來………………
我只知鬼棺魂體向我走來,卻不知之後發生啥事,只覺得頭暈得更厲害。
胃裡一陣翻攪。令我有種想吐的衝動,事實上,我確實吐了。
我趴在地上吐得昏天暗地,不知過了多久,才止住。
起身後,我搖搖欲墜地走在主房外面的小徑上,走到一半,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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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阿音…………………”不知是誰在我耳邊,一聲聲地叫我,
我緩緩睜開眼,對上樓湛天擔憂的臉,我還有些迷糊,轉頭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躺在公寓的牀上,現在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幸好、幸好我只是在做夢,我沒有變成鬼棺魂體,肯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昨天才和樓湛天說起鬼棺的事,樓湛天也清河村拿鬼棺,我就做了這樣一個夢。
我甩了甩頭,企圖讓自己清醒些,“湛天,你啥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你可有哪裡不適?”樓湛天臉色凝重道。
“頭有些暈,跟你說,我做了一個夢………………”
我把昨晚做過的夢、除了看到樓湛天從宅院出來那段,其他的都告訴他。
樓湛天臉色愈發難看,房內的空氣驟然降至零點。
他的反應明顯不對,令我有些不安,我問,“湛天,難道有啥不對?”
樓湛天沉默片刻,對我攤開手掌,他掌中躺着兩顆銅鈴,正是宅院掛的五帝銅錢風鈴下的銅鈴。
我想起夢境,聲音不由發顫,“你、你去摘的?”
“在你手裡拿的。”樓湛天說。他一回來,就看到我手裡緊握着這兩顆銅鈴。
“可我明明在做夢,銅鈴咋會——”我突然頓住了,隱隱明白是咋回事。
這種情況,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我魂魄出竅,去了那宅院。
我道行不低,誰有那麼大的能耐,能在我毫無所覺的情況下,在另一個地方施法,令我魂魄出竅,把我引到那宅院?
目前最值得懷疑的是季修。即便他道行比我高,憑他一個人也做不到這一點,他肯定聯合了季家衆族老做法。
當然,就算季修他們做法陣營大,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對我做法,必須拿到我的生辰八字。
我猜得沒錯的話,季修應該認爲他之前畫在宅院大廳的回憶大法符文、裡的生辰八字是正確的,再次利用這個生辰八字對我做法。
樓湛天佈下的結界,各種邪物都進不來,我帶着肉身也出不去,卻阻不了人的魂魄。
如果我真的被招魂,那我看到樓湛天從宅院出來的一幕是真實存在的。
我看着樓湛天。眼眶瞬時發熱,想詢問他的話卡在喉間,咋都問不口。
樓湛天卻以爲我嚇到了,急忙收回冷戾之氣,如抱着孩子一般,緊張地把我抱在懷裡。
他輕輕地拍着我的背,輕聲哄道:“阿音不怕,沒事了,我會找季修算賬。”
我能猜到是季修,樓湛天自然也能猜到。
怔看了樓湛天一會,我本想問他是不是去了宅院,但始終都問不出口。
“阿音,你還有事沒告訴我?”樓湛天何其敏銳,立即察覺到我的異樣。
他輕拍我背部的手漸緩,定定地看着我,看得我心裡咯噔了一下。
我強扯出略顯虛弱的笑容,“我在想,我咋會看到鬼棺,還是魂體的樣子?”
這個問題確實困擾着我,既然我是魂魄出竅,不是在做夢,咋可能看到鬼棺魂體。
而且,鬼棺魂體還是從我三魂七魄分離出來的,恰恰是十個?要知道。真正的鬼棺也剛好十個。
樓湛天也是一副百思不得解的樣子,他想了一會,搖頭,“可能是你的幻覺。”
說得也是,有時候,人的魂魄離體後,會出現不適、或各種幻覺,也是正常的事。
因爲想不出個所以然,我只能當成是自己的幻覺。
“阿音,你好好休息,我去季家一趟。”樓湛天說道。
我知道他要去找季修算賬,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要咋對付季修?”
以樓湛天如今的修爲,要收拾季修綽綽有餘,可過去,季修屢次聯合玄門衆高手對付樓湛天,都不見他對季修動一分殺心。
我這樣想,也並非希望樓湛天殺了季修,是在想他會不會看在季箐筠的面子上,不會對季修下重手?
樓湛天好像沒料到我會這麼問,他微怔,沒說要咋對付季修,緩聲說,“讓他以後不敢再打你的主意!”
“他知道我的生辰八字!”我皺眉。只要季修握有我的生辰八字,難保不會再對我做法。
總之,只要生辰八字在季修手上一日,我就一日無法安心。
“阿音放心,我會讓他無法再用你的生辰八字做法。”樓湛天保證道。
“好!”我應道,心情卻未見好,依舊沉悶如陰。
樓湛天給我做了早餐,看着我把早餐吃完,把餐具刷洗後,就出去了。
他走後沒多久,我不知是不是吃太多了,直犯惡心。
我忍不住衝到洗手間。對着洗手盆嘔吐了起來。
吐得很厲害,感覺要把胃給吐出來一樣,我難受得要死。
我吐了很久,直到胃裡空空的,才走出洗手間。
恍惚間,我想起我的魂魄在宅院、看到鬼棺魂體後,也吐過。
樓湛天在這裡的時候,我忽略了這件事,魂魄咋也會吐?根本不可能的事,難道是在我預示啥?
突然,我涌起一個想法,這個想法令我極想上醫院看看,以便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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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出來後,我站在醫院門口,一直看着檢查報告,久久都難以置信我居然………………
此時,我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該如何,腦子、心裡,全呈一片空白。
“阿音!”
在我迷茫不知所措時,不遠處,有人在喊我。
我緩緩擡起頭,見馬路旁停着一輛顏色張揚的轎車。
從轎車裡探出一個頭,我視線變得有些模糊,看不清是誰,甚至反應遲鈍得辨不出是誰的聲音。
我只依稀看到對方在衝我招手,可能是察覺我不對勁,對方趕緊從車上下來。
她急跑到我面前,我纔看清是秦少蓉,強打起精神,“少蓉,你咋會在這裡?”
“這話該我問你纔對,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怎麼會來醫院?”秦少蓉扶着我的肩頭,擔憂不已。
她剛好和朋友約在附近一家餐廳見面,路過這家醫院,恰巧看到我。
“我、我沒事!”我說完,下意識要把手上的檢查報告藏到身後。
秦少蓉眼尖發現我的小動作,二話不說就從我手上奪過檢查報告,“你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怕我看到——”
她話說到一半,聲音瞬止,目瞪口呆地盯着檢查報告。
頓了一會,秦少蓉有些結巴道:“阿音,你、你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