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恨你!”王小月獰笑道,眼睛迸發出怨毒的光芒。
她被收進龍鱗玉之後,就一直幻成生前的模樣,現在瞬幻回剛從血池出來的樣子。
王小月渾身上下無一出不是血紅色,戾氣濃烈得駭人。
“我死了,你也別想活!”我用鬼棺之力震斷了血藤蔓,死死地瞪着王小月。
我實在想不通她爲何敢背叛我?要知道,我們立下了主僕契約。
這種主僕契約很不平等,我若有事、受傷,王小月也會受到波及。
遠的不說,單說最近我受傷,王小月在龍鱗玉里也受傷。
這次也是我的傷養得差不多,才把王小月放出龍鱗玉,唯獨我的手腕骨斷了,沒有影響到她,因爲她沒有肉身。
重要的是,如果我死了,王小月會魂飛魄散,反之,王小月要是受了傷,我不受一點影響。
這一點,王小月肯定比我清楚,可她還是背叛我了。
我想到從日本回來、在船上時,我讓王小月查探樓湛天在魚湯下了什麼。
她告訴我,樓湛天每次熬魚湯,都有動手腳,我才決定逃離樓湛天。
之後,我失憶了,又經歷了太多事,近來才恢復記憶。
鬼胎被捉之前,我向樓湛天坦白已恢復記憶的事,曾問起當時他在魚湯裡動了什麼手腳。
樓湛天本不肯說,在我的追問之下,他才告訴我、他在魚湯裡滴了心頭血。
修爲高的鬼,其心頭血,能穩定我當時魂形欲散的情況。
只因王小月沒有說清楚樓湛天在魚湯裡動了什麼手腳,我誤以爲她指的就是滴心頭血一事,就沒有多想。
如今看來,王小月分明是在誣陷樓湛天,肯定也是她聯合左一右二,擄走鬼胎的。
我和幽夜一直查找潛在城隍府的內奸,我們誰都沒想到內奸居然是王小月。
都怪我太過於相信主僕契約,我現在懊惱極了,被背叛的感覺,着實令人難受。
“師父,你真以爲我這麼蠢?主僕契約早就無法牽制我了!”
王小月至今還痛恨季箐筠把她困在血池裡、也痛恨樓湛天,認爲是他害她被季箐筠誤會。
她並非自願和我立下主僕契約,而是樓湛天強行逼她立下的。
王小月本就心存怨恨,特別是我每次受傷,都牽連到她,令她愈加不甘。
她曾連同龍鱗玉,落入楊思語手中,楊思語想要馴服她,在她面前極盡挑拔,加深她對我和樓湛天的怨恨,導致她生出背叛之心。
原本王小月受制主僕契約,不敢真的背叛我,她誣陷樓湛天時,不過是想令我們不合。
直到我讓她貼身保護鬼胎,鬼胎不喜歡她,總是整她。
那時左一右二受幽冥帝之命,潛入地府,欲把樓湛天帶回幽冥界。
左一右二潛入城隍府,探查樓湛天的消息,恰巧目睹王小月被鬼胎惡整、她趁鬼胎不注意露出怨毒的表情。
於是,左一和右二打算以王小月爲突破口,他們尋找機會,搭上了王小月,得知她受制於主僕契約。
一般來說,一旦立下主僕契約,就不可切斷。
但有一類名叫‘無界戾青’的鬼,與生俱來,就擁有切斷任何契約的能力。
經無界戾青鬼切斷的契約,立契約的受益一方、也就是我,察覺不出契約已被切斷。
左一和右二這對孿生鬼,剛好就是無界戾青鬼。
他們幫王小月切斷了我們之間的主僕契約,條件是王小月必須爲他們所用。
王小月來到幽冥界後,一直在幫左一右二辦事。
她把鬼親衛潛入幽冥界的事,告訴了左一右二。
左一右二讓她把鬼親衛引到這裡,滅殺掉。
至於她假裝受傷,把我也騙到這裡,也是受命於左一右二。
王小月先前和我說,樓湛天和鬼胎被轉移出皇宮的事,真假摻半。
事實是,伏佞確實揹着幽冥帝,把樓湛天他們轉移出皇宮,但樓湛天趁機帶鬼胎逃跑了。
這事驚動了幽冥帝,他懲罰了伏佞之後,到處搜找樓湛天和鬼胎的下落。
也不知樓湛天和鬼胎躲在哪裡了,幽冥帝一直未找到他們。
幽冥帝下令封鎖幽冥界各個出口,樓湛天和鬼胎絕對逃不出幽冥界。
爲了引樓湛天他們現身,幽冥帝命左一右二再度潛入地府,想把我捉來幽冥界。
左一和右二也是擅算計的鬼,他們讓王小月去騙我。
所以,我們潛入幽冥界時,一路上,才那麼順利。
王小月大概要我敗得心服口服,竟可肯告訴我這些。
即便我處境不妙,知道樓湛天和鬼胎已經逃走了,我還是鬆了口氣。
我咬牙,憤恨道:“好!王小月,你好得很!”
兆巖更是恨到極點,誓要滅了王小月,爲兄弟報仇。
“兆巖,你放心,鬼親衛不會白死,我定要王小月血債血償!”我說着,把鬼棺之力凝聚在手裡的銅錢劍。
我原來慣用桃木劍,但桃木劍雖能斬鬼驅邪,卻承受不住鬼棺之力。
這把銅錢劍是幽夜專爲我找來的,是以不帶驅邪陽氣的陰間銅錢串鑄而成的,可以用來配合鬼棺之力使用。
“師父,我也不會再對你心慈手軟!”王小月赤紅着眼。
“王小月,何必與她廢話!”左一和右二已不耐煩了。
“把她拿下!”左一擡手一揮,衆鬼禁軍就一涌而上。
這些鬼禁軍都是鬼將級別,單一個鬼將,就很令人忌憚,何況數量這麼多?
不管怎樣,我都不能被捉,成了引樓湛天和鬼胎的誘餌。
“兆巖,等下你先逃走,我墊後!”我對兆巖道。
正常打鬥的話,耗到最後,我和兆巖都會落入他們手裡。
我想把鬼棺之力運到極致,轟炸他們,博得逃跑的機會,爲免誤傷到兆巖,只能讓他先跑。
“小姐,屬下怎能棄你先逃?”兆巖反對。
“聽我的!”我聲音一沉,對兆巖使了個眼色。
兆巖不傻,瞬時明白我的意思,“小姐,那您自己小心!”
“師父,你們誰都別想跑!”王小月暴吼道。
她雙臂一擡,空氣中瀰漫了濃重的血腥味,地下冒出許多根血色藤蔓,咻咻地飛纏向我和兆巖。
兆巖揮動鬼劍,快速砍斷血色藤蔓,鬼禁軍的鬼器,也紛紛砍向我們。
一時之間,到處充斥了血腥味、鬼氣,左一大喊,“要留活口!”
左一發話後,鬼禁軍倒不敢對我們痛下殺手。
“大哥,太子殿下的冥婚妻不容小窺!”右二看到我使用鬼棺之力,驚訝道。
“確實不容小窺!”左一盯了我一會,語氣陰冷道。
隨即,他們也加入戰局,我和兆巖愈顯吃力。
不行!得速戰速決,不能再拖下去,我奮力砍殺鬼將。
我對鬼棺之力不甚很瞭解,這是我第一次用鬼棺之力、與鬼打鬥,但我發現即便是鬼將,都很懼怕鬼棺之力。
以前我要對付一個鬼將,都沒有勝算,而目前,我已滅殺了幾個鬼將,可架不住數量太多。
抱着速戰速決的想法,我故意往圍牆退去,兆巖也跟着退過來。
我們背靠着圍牆,就不用背腹受敵,我低聲說,“兆巖,你快跑!”
王小月看出我們的意圖,大喊道:“別讓他們跑了!”
“賤鬼!”我氣恨得不行,忍不住爆粗口。
在這種情況下,要滅了王小月不易,我本想以逃跑爲先,往後再尋機會滅了王小月。
可看到她這副嘴臉,我實在氣不過,很想把她的魂魄撕爛了。
“小姐,不如——”兆巖還是不忍拋下我一人。
“你不跑,只會拖累我!”我打斷道,不這麼說,兆巖肯定不會跑。
我說話間,重新往銅錢劍上灌注鬼棺之力,並把銅錢劍拆散了。
右二爲防兆巖穿牆逃跑,下令道:“把牆壁封了!”
離得近的鬼禁軍釋出鬼力,打算凝封住圍牆,在鬼力襲來的瞬間,我猛力擲出握在雙掌中的銅錢。
銅錢以疾快的速度射出,同時響起無數道破空聲,銅錢的命中率極高,被射中眉心鬼穴的鬼將不少。
眉心鬼穴是鬼的死穴,一經射中,鬼必會魂飛魄散,可惜王小月和左一右二躲過去了。
好在兆巖在銅錢射出的瞬間,穿牆逃跑了。
“右二!”左一陰鷙着臉,和右二對了個眼色。
右二會意,憑空拉出一根很長的黑繩,甩給左一。
左一接住黑繩後,兩鬼一左一右,往我衝來。
他們跑動之時,黑繩散發出一陣詭異的力量,疾往我撲來。
我臉色微變,足下往牆壁用力一點,接着牆壁躍到另一邊,躲開了黑繩。
當我準備把鬼棺之力運行到能轟炸的境界時,王小月飛衝向我。
她面目猙獰,同時向我抽出數根血霧凝幻成的鞭子,我側身凌空一翻,讓血霧鞭全落了個空。
“師父,我們的恩怨該有個了斷,我也不會放過樓湛天!”王小月不依不撓地纏了過來。
我不禁冷笑,懶得和她廢話,在她又甩出血霧鞭時,我握住其中一根血霧鞭。
在王小月看來,我握住血霧鞭的行爲,不過是在找死,她發出一連串詭異的冷笑,“師父,是你自找——”
她的話還沒說完,我大喝一聲,反手用力一扯。
王小月沒想到我會來這一手,猝不及防地被我扯到面前。
“你——”王小月對上我充滿殺意的眼,面上閃過一絲慌亂。
“你去死!”我把血霧鞭、往王小月身後拋去,另一隻手則快速接住,動作一氣呵成,一下子就用王小月的血霧鞭,把她纏捆住。
“師父,用我的武器來捆綁我,真是可笑!”
王小月對自己的武器極有信心,她正準備施法撤掉身上的束縛,我立即在血霧鞭上灌住鬼棺之力。
血霧鞭上多了鬼棺之力,饒是王小月再如何施法,都撤不掉、震不斷。
“怎麼會這樣?”王小月瞪大了血眼,很難以置信。
她待在血池時,日日守護鬼棺,吸收了不少鬼棺的鬼氣,所以,分辨得出我使的是鬼棺之力。
王小月以爲鬼棺之力奈何不了她,不想,她卻失算了,鬼棺的鬼氣怎能和鬼棺之力比?
“王小月,你敢誣陷湛天、害寶貝,我必要你魂飛魄散!”
不管是誰敢傷害樓湛天、和鬼胎,我必要讓對方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的聲音一落,周身散發出一陣陣由鬼棺之力化成的氣流。
那些要靠近我的鬼禁軍、包括左一右二,全被氣流震飛出去。
王小月的魂體被我擒制住,雖沒被震飛,卻不斷地被鬼棺之力攻擊。
她血紅的醜陋鬼臉,痛苦得扭曲在一起,爆出極其淒厲的慘叫,“啊——”
鬼棺之力在我體內沸騰、衝撞,我第一次這樣大量使用鬼棺之力,有些控制不住了。
王小月的魂體如同觸電一樣,瘋狂地顫抖着,還破出無數個血洞。
血洞裡泄出一道道血氣,她的魂魄逐在漸潰散。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右二竟不顧危險,要衝過來救王小月。
“右二,快回來!你不要命了?”左一及時拉住了右二。
“師父,沒、沒想到我最終還是死在你手上,你好狠、好狠的心!”王小月不甘道,血眼中流出兩道血淚。
“王小月,你沒資格和我說這些,去死吧!”
我大吼之際,從我腳下分裂出無數道氣流,疾射向四周,地面也裂開許多裂痕,鬼宅、以及圍牆全轟然倒塌。
在場的鬼紛紛逃跑,王小月的魂體也被炸成碎片,她魂飛魄散之前,怨聲厲吼,“師父,我恨你!”
王小月的吼聲久久不絕於耳,不知過了多久,一切纔回歸於平靜,周圍成了廢墟。
一下子爆發出太多鬼棺之力,我整個人似要虛脫般,幸虧這次沒有失去理智。
左一和右二他們肯定會返回來捉我,或去調派更多的鬼禁軍。
總之,此地不宜久留,我撐着身體,拼力跑出廢墟。
我跑出廢墟沒多遠,就見迎面行來一隊人馬。
爲首的男子,容貌與樓湛天有幾分相似,他看到我,非常驚訝,“離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