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被發現了?我暗驚,壓下緊張的情緒,不敢動彈。
假靈幽扔掉啃到一半的斷臂,坐了起來。
他緊緊盯着右側面、刷滿金粉的牆壁,神色極爲複雜。
假靈幽並沒有發現我,那面牆壁有什麼問題?
這時,牆壁上金光大作,我的心也跟着疾跳了起來。
大約十幾分鍾後,金光驟散,之前我在雪獄的冰宮裡看到的冰棺、包括周圍的環境出現在牆壁上。
靈幽大帝躺在冰棺裡,他雙目緊閉,面容一派平靜。
他頗具威嚴的聲音,穿透冰棺,從裡面傳了出來,“照影,你把他們關在此處何意?”
假靈幽的名字叫照影?感覺這名字另有含義。
他叫什麼名字,與我無關,但我沒錯漏靈幽大帝話中的意思。
靈幽大帝口中的‘他們’是指樓湛天、和我媽他們?也就是說,他們如今被囚在雪獄裡。
上次我和樓湛天會到雪獄,不過是巧合,離開那裡,則是樓湛天使用瞬移術。
我既不會飛行術,又不會瞬移術,要怎麼救他們?
愁緒剛過,我瞬時覺得自己急糊塗了,照影把樓湛天他們關在雪獄,必定不能經常到雪獄折磨他們。
照影自己不在雪獄。只要我能進入雪獄,要救出樓湛天、和我媽他們不難。
我不會瞬移術,但可以求助邊澤鬼王,他是重御的舊部,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而且,從我闖入軍營那天,邊澤鬼王的表現來看,他很敬重樓湛天,爲尋找樓湛天也出了不少力。
我在地府弄出的動靜那麼大。龍銜肯定知道我還活着,說不定他會交代底下的鬼除掉我。
要去求助邊澤鬼王的話,我得尋個能單獨見到他的機會,不然,會有危險。
照影把樓湛天、和我媽他們關在雪獄裡,定然是覺得無鬼想得到那裡。
就算我先救晟犀與其屬下,照影一時半會也不會把樓湛天他們轉移走。
不過短短瞬間,我想了很多,心裡已有了主意。
再看殿內的情況。照影走到牆壁前,脣邊勾勒出一抹邪笑,“大帝,任誰都想不到他們關在冰宮,豈不是很好?”
聽照影的語氣,好像對靈幽大帝沒多少敬意。
靈幽大帝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問道:“儘快找回離玥,阻止地府浩劫!”
“有重御在手,她自然會送上門!”照影篤定道。
他們又討論了與浩劫有關的事、和地府其他事宜。
我也從他們的談話中。知道照影原來是靈幽大帝的鬼血凝幻而成的。
早在靈幽大帝還沒製造鬼靈之前,就用自己的鬼血製造出一個分身,這個分身就是照影。
照影有了魂體、鬼智,起初時,靈幽大帝輸了些許鬼力給他,就由他自己修煉。
他是靈幽大帝的分身,修煉天賦自是不必說,等到離玥出現時,已和離玥不相上下。
靈幽大帝之所以製造分身,是以防不時之需,好比他要陷入長期修煉,可以讓分身代替他坐鎮宮中、處理各種事務。
不止靈幽大帝,天齊仁聖大帝也有自己的分身。
上次我和樓湛天見到的天齊仁聖大帝也只是分身,真正的天齊仁聖大帝時常會閉關修煉。
即使不修煉,天齊仁聖大帝也不是隨便一個鬼就能見到的。
天齊仁聖大帝也經常讓分身代爲處理地府事務,除了修爲,分身各方面都像極天齊仁聖大帝。
長久下來,兩個分身都快把自己當成本尊了。
真正的兩位大帝關係很不錯,兩個分身卻互看卻對方不順眼、暗地裡總是爭鋒相對,纔有了之前、照影闖入天齊仁聖大帝宮殿的一幕。
我還說假的靈幽大帝,修爲怎會和真的天齊仁聖大帝差不多,原來都是冒牌貨。
當年靈幽大帝要修煉,讓照影代替他,以免他長期不在,會引起大亂。
殊不知,當年照影喜歡上離玥,爲了得到她,不擇手段。
照影原本不知道靈幽大帝在何處修煉,直到前不久,靈幽大帝施法以神識聯繫他,他才知道靈幽大帝在雪獄。
靈幽大帝雖未甦醒,卻從照影的聲音,聽出他魂體有異,便問了幾句。
我才知道照影確實受了重傷,是樓湛天把他打傷的。
那天樓湛天帶了四位鬼王,半路阻截照影。不想,其中兩位鬼王早就被照影收買了。
照影的修爲比樓湛天高,再有兩位叛變的鬼王相助,樓湛天一方更不是對手。
忠於樓湛天的鬼王被滅,樓湛天苦苦支撐,竟爆出重御的修爲,把照影打傷了,但他自己也被擒了。
靈幽大帝沉聲交代照影,“若臨近四月十四日,本帝還未出關,你把她帶到九幽之境。”
不用說,也知道這個‘她’是說我,把我帶到九幽之境是爲了平浩劫嗎?要怎麼平?
看來靈幽大帝已知道寒潭是整個地府的命脈,而鬼棺是維持地府命脈不竭的寶物,難怪他打算用離玥平息浩劫。
照影抹去脣邊的血,突然陰聲說,“我覺得你別出來的好,地府有一個靈幽大帝足矣!”
他代替靈幽大帝的時間過久,久到他以爲自己就是靈幽大帝。
“莫非你想取代本帝?”靈幽大帝看破照影的企圖,聲音卻聽不出有半點怒意。
“沒錯!”照影的聲音一落下,竟對牆壁轟出一掌。
殿外的鬼衛聽到動靜,全一窩蜂地圍到殿門口。
我見狀,趁機從屋頂下來,疾往宮殿後面的牢房跑去。
沿途,我避開了守衛,從關押晟犀的牢房後的窗口,同樣以掰斷鐵條的方法、潛入了牢房裡。
晟犀似有所察覺,猛地擡起頭,他看到是我,很意外,“將軍,您怎麼來了?”
他的聲音嘶啞不堪,透着些許激動,我心裡不由泛酸,更加愧疚。
我疾步來到晟犀面前,離得近了,他身上的血腥味愈發濃重。
“晟犀——”很多話堵在我喉間,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他以爲我是專程趕來救他的,猶爲驚喜,讓我羞愧得無地自容。
晟犀的手腳被四根長長的玄鐵鬼鏈、釘在牆壁上,他一動彈,就流出鬼血。
“別動!”我阻止晟犀動彈,用鬼棺之力小心翼翼地化開鬼鏈。
“將軍,還有其他屬下。”晟犀得了自由,不忘屬下。
他們是在我和樓湛天闖到這裡的第二天。被捉來的。
除了看守九幽之境的兵將,離玥很多舊部都居在地府隱秘之處,等待離玥迴歸地府。
我和樓湛天從九幽之境離開後,晟犀正準備第二天召集舊部、進行操練。
不等他有所行動,照影已領衆多陰兵,親至九幽之境。
因此,被捉來這裡的只有晟犀、和鎮守九幽之境的兵將。
“將軍,恐怕大夥都有傷在身,要離開這裡不容易。”晟犀擔憂道。
我的法器、符紙等物都放在了幽冥界的皇宮裡,現在只能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料,咬破手指,在上面畫了一道收鬼符咒。
畫了這道符咒,這布料就可以無限的收置鬼魂。
我打算把晟犀的屬下都收在這塊布上,方便帶出這裡,不然,鬼的數量太多、太扎眼,增加逃跑的難度。
晟犀一看就明白我的用意,他沒有多問,和我從窗口逃出牢房。
我們到了其他牢房,那些屬下果然都傷得不輕。
我留下兩個傷勢比其他鬼輕些的鬼兵、剩餘的則全收到布上。
“跟我來!”我帶着他們來到牢房後面。
剛被捉來這裡的時候,我就發現馬車放在牢房後面,那裡建有專放鬼馬的馬廄,馬車放在馬廄旁邊。
“殿下,屬下會趕車馬。”其中一個鬼兵主動充當車伕。
晟犀同意了,倒是催促我,“將軍,快上車。”
“你先上,快!”我也不廢話,直接把晟犀推上馬車。
我們駕着馬車離開宮殿,肯定一下子就被發現。
他們有傷在身,我隨時準備着墊後,只能讓他們先上車。
我上了馬車後,坐在靠近車簾的位置,讓趕車的鬼兵保持鎮定,幻成這宮裡鬼衛的服飾,假裝出宮捉活人處子給照影享用。
沒想到馬車快到宮門時。恰巧,被之前那一胖一瘦的鬼看到了。
他們見自己專用的馬車被佔用,氣急敗壞地大喊,“是誰偷我們兄弟的馬車?快停車、快停車……………”
經他們一喊,看守宮門的鬼衛覺得不對勁了,趕緊阻攔馬車。
一時間,動靜有些大,引來不少鬼衛往這邊圍聚。
“晟犀,你們先走。我墊後!”我說完,要跳下馬車,被晟犀拉住了。
“將軍,要墊後,也是末將墊後!”晟犀堅定道。
我心裡劃過一絲暖意,沒有多說,直接唸了一聲咒語,把晟犀收在布里。
“你們快走,我隨後追上!”我把布塞給沒趕車那個鬼兵,就跳下馬車。
這兩個鬼兵是後來才歸入晟犀麾下的,並不認識離玥,這種情況下,他們顧得更多的是晟犀的安危。
我一說,他們沒有過多遲疑,就趕着馬車、直衝出宮門。
“快攔住馬車!”宮裡的鬼衛大喊,有的要去攔馬車、有的要來捉我。
我冷喝一聲,上前奪下一個鬼衛手裡的長矛,快速注入鬼棺之力,猛力揮掃出去。
鬼棺之力化成一股無形的氣流,把逼近我的鬼衛都震飛出去。
這些鬼衛都不是泛泛之輩,剛被我震飛,又迅速圍了過來。
“把她拿下!”不知哪個鬼大喊一聲,鬼器紛紛往我身上招呼。
我擋在宮門,不讓他們追趕馬車,奮力抵擋之際,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在我殺紅了眼時,照影來了,我掃了宮門外的山道,馬車早就不見了蹤影。
確定晟犀他們跑遠了,我不再戀戰,正要跑出宮門,照影就閃身擋住我的去路。
要出來見鬼,照影面上就遮擋了一團黑霧、不露出真面目。
“離玥,你當真敢孤身前來,簡直不知死活!”照影諷笑。
他不知道我已見過他的真面目、並偷聽了他和靈幽大帝的談話。
在我去救晟犀之前,照影和靈幽大帝動手了,現在卻看不出半點異樣。
我無暇多想,以長矛指着照影,“冒牌貨,把湛天他們交出來!”
一句冒牌貨,當即把照影激怒,他聲音冷寒如淬冰,“用你自己來交換!”
“做夢!”我啐了他一口,探手往前一刺,長矛直逼向他的眉心鬼穴。
照影冷笑一聲,伸手、精準地握住長矛,他略施鬼力,長矛就化成寸寸灰燼。
我急鬆開手,對着照影的門面,揮出一記滅魂拳。
照影輕輕鬆鬆地躲開,我揉身而上,和他纏打在一起。
虧得照影有傷在身,加上我體內的鬼棺之力又沸騰了起來,和他過了百來招。我都沒落敗。
我們纏打的速度過快,在場的鬼衛顧及照影,不敢貿然插手,只虎視眈眈地盯着我。
我幾次想抽身逃跑,不是被照影阻攔住,就是被鬼衛擋住,無論如何都脫不開身。
“離玥,你的命運已定,何必做無謂的反抗?”照影虛空抓出一團銀白色的光球。用力擲向我。
我疾疾避開,光球砸在我身後的宮牆上,猝然散化成無數個小光點。
不知打了多久,我已累得氣喘吁吁,照影明明有傷在身,仍不顯異樣。
人的體質,果然和鬼沒法比,再打下去,我不被他打死、也會被耗死。
喘氣間,鬼棺之力驀地涌向我的四肢百骸,但沒有如初到幽冥界時、那種爆發的感覺。
我腦中突閃過一個想法,那就是一下子凝聚大量的鬼棺之力、把照影震傷。
我每次只能引用少量的鬼棺之力,大多是凝聚在手上,而且都是憑着本能,根本不知道什麼召喚咒語。
要不用召喚我體內特殊力量的咒語?說不定召喚出力量的同時,還能使用鬼棺之力。
想到就做,我閃身避開照影一擊後,退到一堵宮牆前。
我雙手飛快掐訣。疾聲大念,“引九幽之力,唯地下無盡神陰,體有奇光,覆映吾身,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包羅天地,冥冥羣生,吟天萬遍,身含其量………………”
隨着咒語的響起,鬼棺之力從我體內迸發而出,威力極其大,甚至把一些鬼衛直接震得魂飛魄散。
我身後的宮牆已倒塌,站在廢墟上,衣服、長髮狂飛。
“離玥,非逼我下狠手,才甘心?”照影語氣一變,陰戾氣愈濃。
“我殺了你!”我雙目赤紅,與照影之間的仇恨滾滾襲來、一點點地吞噬掉我的理智。
“不自量力!”照影耐性盡失。
他兩掌合十,緩緩拉開,掌間多了一道銀光,銀光幻出一條長長的光鞭。
我躍身而起,往照影擊出一掌,所帶出的鬼棺之力非常強悍。
照影抽出一鞭,霎時把鬼棺之力打散,他的鞭法非常了得。魂體閃躲的速度不知比我這活人快了多少倍。
即便我有鬼棺之力在身,也被他抽中了好幾鞭。
而照影雖也被我打中幾掌,但看起來情況比我好多了。
我被他的鞭子抽中後,如置身火爐一般,渾身都火辣辣地疼痛。
漸漸地,我步伐不穩,腦子也暈沉沉地,目之所及的景物變得有些模糊。
就在我恍神間,照影已逼近我,他手中的光鞭驟變成一支利器般,直直地刺入我的琵琶骨。
“啊——”我爆出淒厲的慘叫,令人難以承受的劇痛,從我的琵琶骨擴散至全身。
照影猶不滿意,他手腕一翻,光鞭在我肉裡狠狠地攪動着。
我的九陰之血噴得照影滿身,他用手指揩了一些在口中吮吸。
雖看不到他的表情,我仍感覺到他似很享受。
他笑說,“離玥,你的血真美味,以前我竟沒想到要品嚐。”
“你、你這個冒牌貨——”我疼得直哆嗦,連站都站不穩。
照影如被我截中痛處一樣,怒不可遏地打斷我的話,“不得胡說!”
“自欺欺人!”我譏諷道,顫着手、握住沾滿血的光鞭,
我想把光鞭抽出琵琶骨,照影偏不讓我如願。
他掐了一個訣,光鞭就幻成長長的銀光鏈,整條鏈子穿過我的琵琶骨後,在與肉相連的位置、施法定死,讓我怎麼都無法扯出來。
我幾欲昏厥,痛吟聲越來越低弱,覺得自己快疼死了。
“離玥,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照影用力扯動着銀光鏈,把我拖着走。
他的粗暴拉扯,無疑加劇我的痛苦,我被他拖行着,疼得死去活來,偏偏在扯肉的疼痛下,想暈都暈不了。
宮殿是建在山的頂端,照影拖着我、往山後面飛去。
他所說的好地方,居然是幻虛鬼海,我和樓湛天初次來的時候,就是從這裡上山的。
鬼魂一旦掉進幻虛鬼海里,魂體必會被海水消融掉。
照影帶我來這裡做什麼?我腦子呈一片空白,根本無法思考。
“你、你想幹什麼?”我有力無氣道。
照影把我扯到他面前,死死地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面對他。
他冰冷的氣息噴在我臉上,陰測測說,“呵呵,你很快就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