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澤這人不苟言笑,他說要幫我就一定是認真的。
一路上我都保持着沉默,暗自分析着這件事的利與弊。其實用不着多想也知道,我如果要利用靈玉令我媽起死回生,少了景澤的幫助恐怕很難完成。
一來是他貌似對靈玉瞭如指掌,二來他身懷絕技足夠強大。
更爲重要的一點:他也想得到靈玉。
雖然我不知道他想用靈玉來做什麼。不過既然我現在是靈玉的主人,那麼他就一定會竭盡全力地護我和靈玉周全。
至少,在他想要殺掉我之前一定是這樣的沒錯。
我琢磨透了這一點後,決定接受和景澤的合作,同時也在心裡留意提防着他。我當下也已經哭夠了,所以又吸了吸鼻子,抽出一張餐巾紙抹了一把臉,聲音低沉道:“行,成交。”
不一會兒,轎車駛到了學校的大門前。
正值下午,烈日高照,校門口並沒有什麼人。不過這樣正和我的心意,我可不想同學們看見我從景澤的車裡下來。
我對景澤說自己要回寢室,說完推開車門正準備下車。
哪曉得怕什麼來什麼,我一隻腳還沒跨出去,就看見羅綺夢迎面走了過來。我猜她大概是認得景澤的車牌,所以想來打個招呼,又沒想到會那麼不湊巧地看見我也在。
羅綺夢精緻如洋娃娃的一張臉面帶微笑,不過只保持了不到十秒,彎彎的脣角就垂了下去。
“你叫葉罄?”她在我跟前站住了,秀眉緊蹙着問我。
“你好。”我禮貌地點了點頭,心說這是非之地還是快些離開比較好。
我迅速地下了車,剛與她擦肩而過,就聽見她用只有我聽得見的聲音罵了一句:“臭婊子,有娘生沒娘養的賤貨。”
我的腳步一頓,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當即就火冒三丈。更何況我他媽什麼都沒有做,憑什麼就躺槍呢?
我這人始終有一個原則,那就是你可以污衊辱罵我,卻不能殃及到我最愛的親人。
景澤此時也已經從車裡下來了,羅綺夢說完這一句又恢復了微笑,裝模作樣地朝我揮了揮手:“再見,葉同學。”
虧她長得貌美如花,可骨子裡簡直就是一個大寫的碧池啊!
可老孃也不是吃素長大的!
我一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皺眉看着她:“請你對剛纔的話道歉。”
“葉同學你在說什麼?”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咬着嘴脣就好像我真的欺負了她一樣,“葉同學你弄疼我了,快放手。景老師,快幫幫我。”她說着朝景澤發出了求助。
周圍有一個經過的男生看見此狀況,想要上前幫忙卻被景澤攔住。
景澤之前沒有聽見羅綺夢對我說的話,我也不願向他解釋,畢竟羅綺夢也不可能會承認。不過既然她罵了我又不願意道歉,那麼這件事總得有個解決方法。
我一咬牙,揮起手甩了她一記耳光,警告道:“這記巴掌是替你媽教育你做人的。”
羅綺夢被打得有些懵,回過神來後氣得抓狂:“臭婊子,你敢打我?!”她說着也揮起了手朝我抓來。下一秒,不知何時走過來的景澤一下子捏住了她的手腕。
“景老師!”羅綺夢氣得大聲呼喊着。
可景澤好像全然沒有聽見,甩開她的手拽着我一路走到了校門裡。身後聽見羅綺夢撕心裂肺地罵聲:“不要臉的狗男女,我要去學校舉報你們!”
“不要被別人左右情緒,現在回寢室去休息吧。”景澤淡淡對我說,彷彿什麼都瞭然於心。
我有時候着實很佩服景澤,他無論何時都能保持淡定自若。
我點點頭,和他分開回到寢室的時候,室友們正在看書。
我一推開門,莫小雪第一個發現我,急忙從上鋪跟個猴子似地翻了下來,曖昧道:“小罄,你這醫院住得可真久。實在是太巧了,景老師也請了三天的假。”
她說着朝我擠眉弄眼,又湊到我耳邊低聲道:“坦白從寬,你和景老師是不是搞到一起去了?”
虧她莫小雪還是個大學生,怎麼形容詞如此匱乏,什麼叫搞到一起去了……
“你小黃文看多了吧?我和景老師是清白的學生關係,再往深了發展也頂多算朋友。”我白了她一眼,“倒是你……”
我突然想到了2014年在倉庫中看見的莫姥姥,那個王可嘴裡的女大師。
我緩了口氣,可是又不想告訴她我看見的事,只好問莫小雪:“你姥姥還好嗎?”
“挺好的,醫生說如果運氣好,這幾天就能醒來!”莫小雪眉開眼笑地答道。她把我拉到陽臺去,悄悄問了我一些關於景澤的身世背景。
我對此一無所知,又哪裡答得上來。莫小雪見我連連搖頭很失望,最後從抽屜裡拿出一盒紅棗牛奶扔給我,又翻上了牀去看書。
我洗了個澡,坐在書桌前打開電腦,若有所思地搜索了“王可”的名字。
下一秒,搜索引擎彈出上百條新聞,而最近的一條是來自於一個小時前的消息。我點開那令人震驚的標題,就看見裡面寫着:“當紅花旦王可片場發狂咬人,疑似患上精神疾病。”
我嚇了一跳,用鼠標拉動看下面的正文。原來就在中午的時候,在一個新劇組拍戲的王可突然精神失常,拉住配戲的男演員啃咬,還將男演員的小拇指給咬掉了。現在她被押送去了精神病醫院接受治療,具體的病因還未公佈。
下方的評論已經炸開了鍋,無數的影迷表示惋惜和同情。
我叉掉新聞頁面,不禁陷入了沉思。
景澤之前明確告訴過我,更改過去時空發生的事並不能改變現今的結果。可如今看來,我雖然沒能挽救那個小女孩的性命,卻通過解救她的靈魂繼而摧毀了王可邪門的氣運。
可見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這幾天我難得清閒了一陣子,身邊既沒有人也沒有鬼來煩我。莫小雪雖然終日跟個麻雀似的在我耳邊嘀嘀咕咕,不過聽見她的聲音反倒讓我心安了不少。
我貼着及格線穩過了期末考試。
這天領完成績單回到寢室,一打開門我就被裡面亂糟糟的場面驚呆了。
只見寢室好像被盜賊光顧過了一樣。我的衣櫃被打開,當中的衣服皺成了一團。抽屜已經被人給拉了出來,懸吊吊地掛在桌子上。
“臥槽!”我驚呼了一聲,正準備跑下樓去告訴宿管阿姨報警。
可我剛一轉身,眼睛就被人給矇住了。我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心想會不會是歹徒還躲在附近沒走,擔心被我發現所以想要殺人滅口。
“我沒有看過你的臉。我包裡有些零錢,你拿去吧。”我心驚膽戰地說,想着舍財免災,只要他不傷害我就好。
對方一聲不吭,拿了一塊布遮住了我的眼睛,將我一下子按在了牆上。我心說既然不是求財,難不成是劫色?他媽的要是待會兒敢動我,我就扯着嗓門喊,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
正想着,一隻手一把拽住了我的頭髮。下一秒只聽“咔擦”幾聲,我這才反應過來他居然是在剪我的頭髮!那人動作極快,做完這一切後將我猛地推倒在了地上。
我聽見一陣跑步聲,手忙腳亂地解開眼睛上的布時,那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趕緊衝進洗手間看了看,發現頭髮被胡亂剪掉了好幾個缺口,現在就跟雞窩一樣慘不忍睹。
“這是怎麼了?!”門外周芸的叫聲響起。
我跑出來和她們說了剛纔的遭遇,大家又一起向宿管阿姨彙報了情況。最後檢查了下財務損失,發現也只是少了幾塊錢。由於失竊金額太小,校方只讓我們近期多加註意安全問題。
莫小雪看着我的頭髮,憋了好久還是沒憋住笑,一回寢室就捂住肚子狂笑不已:“哈哈哈哈哈哈,小罄你這髮型,實在是太殺馬特了!”
周芸還算有良心沒有笑。她這學期選修了心理學,學以致用的開始分析:“這個歹徒可能是心理變態,說不定通過剪掉別人的頭髮,來達到一種心理上的快感。”
“他倒是快感了,我他媽的快哭了。”我從衣櫃裡拿出一個帽子戴在頭上,眼瞧着天色還不太晚,對她們說,“我還是去找個理髮店修整一下吧。”
我就着校門附近的一家理髮店,花了三十塊剪了一個長度到下巴的短髮。中途收到寢室微信羣的消息,讓我完事後直接去附近的一家KTV聚會。
九點的時候,我抵達KTV,周芸說是大家臨時想要唱歌所以開了個通宵包房。
莫小雪是公認五音不全的麥霸,站在中央鬼哭狼嚎了許久。臨近十二點的時候,包房裡突然沉靜了下來。我一晃神,就聽見耳邊響起了生日歌的旋律。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大家齊聲唱了起來,最後莫小雪拿着話筒大聲喊道,“小罄,十二點了,祝你二十歲生日快樂!”
我心頭一暖,眼眶霎時間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