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個黃毛也算是有些本事,經他這一番“精心”的佈置,竟然讓我原本還陰鬱的心情有了轉變。我實在忍不住笑了笑,黃毛大概以爲我很喜歡,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我就知道恩人一定會喜歡!”
我不好多說,只能勉強笑着點了點頭道謝,又對他講:“你別總是叫我恩人,聽起來怪怪的。你年紀也比我大一些,和我的朋友一樣叫我小罄就好。”
他哈哈一笑,說:“沒問題,小罄。派對可能用到的一切我都準備好了,我還從酒店請了個大廚,中午會做飯給大家吃。你的朋友肯定也要晚些時候纔會來吧?要不我先給你說說我這段時間的經歷?”
我見他的傾訴慾望如此旺盛,又怎麼好意思拒絕。
黃毛將我拉到皮沙發上坐下,吩咐傭人給倒了一杯奶茶,眯起眼睛和我說了一樁奇事:“我自從受到你的點撥後,不是賣了別墅捐款做了慈善嗎?後來這件事受到了媒體的關注,同時政府方面還在年底給我頒了個慈善家獎。也正因爲如此,我才能接觸到市裡的一些政企,萌生了自己開公司的想法。前不久市政府招標,最後入選的只有兩家公司。其中一家是我的公司,另一家則是信易集團。”
我聽到這個名字,脫口而出道:“信易大酒店的董事長張任?”
黃毛應了一聲:“沒想到你也知道?就是那個滿腦肥腸的張任,不過他現在已經死了。信易集團無論從資質還是實力都比我的公司強,我最初是完全不抱期望的。最後競標結果也毫無懸念,果真是信易集團中標。只是沒想到第二天,我又接到市政府的電話,說是中標的結果更改爲了我們的公司。後來我打聽才知道,原來是張任死了,信易集團的資金出現了很大的問題,現在內部正四分五裂。”
我想起那天橫死在酒店牀上的張任,想起那五十條十萬的轉賬短信。
張任身上被青九施了法,這些錢最後的流向多半也和青九脫不了干係。可是青九拿這麼多錢究竟是想幹什麼?還有青家怎麼會和莫家扯上了關聯?
莫家、玄虛道長、青家、樸修道長、青楓……
這幾個名字一直在我腦中迴盪着,耳邊聽見黃毛樂呵呵道:“後來我做了這個工程,賺了一筆錢買了這套別墅。我相信這一切都是福報,是老天爺爲了讓我中標,所以才讓張任意外身亡的。小罄,你說對不對?”
我愣愣地點了點頭,漫不經心地應了句:“或許是吧。”
腦子裡還在分析這當中可能存在的聯繫,想了半天也沒有結果,門外有管家通傳:“葉小姐,您的朋友來了。”
我回過神來,看見是捧着鮮花的周芸和一衆寢室姐妹。
周芸將花遞給我,上前就給我一個熊抱,湊到我耳邊低聲道:“姑奶奶,你發達了啊?這別墅市值上千萬啊,你買的?”
我低聲回她:“我要有幾千萬還辦什麼別墅派對,直接讓姐妹們上游艇出海去。這房子是我一客戶的,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我放開周芸,笑着將黃頂山介紹給了她們認識。
不一會兒,衆人就熟悉起來,嘻嘻哈哈地開始聊天。
十一點鐘的時候,莫小雪和布萊克帶着小萱也來了。周芸估計之前也沒見過小萱,見到後喜愛得不行,拉到懷中揉捏着人家的小臉。其餘的姐妹見到布萊克,紛紛拉着莫小雪問東問西。
已經快到了午飯的時間,可是方北宸和景澤都還沒有抵達。
我不敢確定景澤會不會來,不過方北宸卻說過他會趕來。我時不時地往門外瞥去,布萊克和一衆女生搭不上話,就端了杯飲料來我身邊。他白了我一眼後問我:“偉大的葉罄小姐,你在等誰?”
“啊?”我一驚,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我的意思是,你在等方北宸還是景澤?”他倒是很直接,語氣平淡地和我分析道,“你今天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彷彿是有心事。女人的心事,特別是你這種已婚女人的心事,很大部分情況都會和男人有關。”
布萊克說得一板一眼,我呵呵一笑,反脣相譏道:“你一隻公貓倒還挺懂女人的嘛!”
他臉一紅,皺着眉頭有些急道:“什麼公貓?我現在已經修煉成人了!哼,只是你自己看不透罷了。方北宸喜歡你,景澤他也喜歡你,你難道真的不知道?”
我一怔,沒想到布萊克還真有些眼力勁。
他見我被他唬住,有些洋洋得意道:“看你這個表情,應該是心裡早就有數了。你既然心中有數,卻要裝作不知情的樣子,說明你的內心也很糾結,要不要我給你疏導一下?”
我倒想聽聽他有什麼高見,就端起飲料杯和他碰了一下,低聲道:“願聞其詳。”
布萊克挑了挑眉毛,回過頭看了眼還在聊得熱火朝天的衆人,朝我挪近了一步,目不轉睛地問我:“我問你,和你結婚的人是誰?”
“方北宸。”我輕聲答他。
“如果你沒有嫁給方北宸,那麼你有可能會和景澤結婚嗎?”
我想了想:“這種未知的事,我無法回答。”
“在得知景澤喜歡你之前,你有喜歡過他嗎?”布萊克窮追不捨地詢問。
他並不知道我和景澤二十年前的故事,我聽見他的話,也在心中問自己:“如果沒有恢復二十年前的記憶,那麼我會喜歡景澤嗎?”
我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中,布萊克耐心等待着我的回答,自始至終也沒有打斷我。
其實迄今爲止,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二十年前的小罄會喜歡青楓。到底是因爲朝夕相處產生的愛,還是因爲她的身體中流着青楓的血液,可以感受到青楓的心?如果今生的我再度回到過去,會不會喜歡像二十年前青楓那樣的一個男人?雖然總是在不停地付出,可是面上永遠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彷彿一座千年也不會融化的冰山。
喜歡一個人不會說出口,哪怕想要爲她犧牲也要隱瞞得天衣無縫。
我承認,青楓他有溫暖的一面,同時也有一顆同樣摯愛小罄的內心。
只是這樣的青楓真的很讓人心疼,同樣也讓我感到愧疚與難受。
“你的沉默已經替你作出了回答。”布萊克突然化作一副心理諮詢師的模樣,得意洋洋地對我說,“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爲什麼會嫁給方北宸?”
我盯着布萊克的眼睛,嘆了口氣,毫不猶豫道:“因爲我和他在一起覺得很輕鬆,我不用去懷疑他是否愛我,也不用去猜他說的每一句話後面有沒有深意。他愛我時會毫不避諱的表達,吃醋時也會第一時間告訴我。如果是我做了令他生氣的事,他還會打我的屁股作爲懲罰。”我不禁彎起脣角一笑,“這樣的方北宸,讓我覺得很真實。”
我話音剛落,布萊克就朝我一攤手:“得了,疏導完畢。問診費一百塊,夠便宜了吧!”
我呆呆地看着他,布萊克搖頭看了我一眼,轉身去逗小萱玩。
耳邊又想起了布萊克方纔的那個問題:“如果你沒有嫁給方北宸,那麼你有可能會和景澤結婚嗎?”
如果是二十年前的青楓與小罄,我無法給出肯定的回答。
可是如果問題中的人是今生的“景澤”,那麼我的答案或許是“不會”。
正想着,門邊就出現了一個藍影。他手中提着一個超大的蛋糕,笑容滿面地走了進來,對我柔聲道:“夫人,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