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冰狐師妹居然還記得我,聽說你已經有了相好,我還以爲你會跟一般的女人一樣,有了男人就忘了孃家人呢。”站在浮橋上的海魂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他的雙手拄着武器,一動也不動,看起來猶如一尊木雕。
冰狐卻是對他非常害怕,連忙將鞋子穿了起來,小心翼翼地退到了船的邊沿,努力地將聲音平靜起來,道:“大師兄你怎麼會到YZ市來了?”
“我來YZ市,當然是託了你們的福,你們辦事不利,我自然要來給你們擦屁股。”海魂冷冷地說道。
“既……既然大師兄來了,錢文俊一……一定難以長命了。”冰狐頷首而道。
海魂聞之,嘲弄地笑了一聲,道:“怎麼才幾日不見,冰狐妹子也跟大衛一樣變成結巴了?說話怎麼如此不利索?”
冰狐面色蒼白,一望浮橋兩端,只見左端處尚有十一人在等待着。而此刻僅有大師兄一個人來與自己說話,這氣氛很不對勁。
“大師兄,既然師傅派你來殺錢文俊,那麼我自當助你一臂之力,不知道大師兄想要於何時動手?”冰狐緊張地思忖了一下,決定旁敲側擊探探大師兄海魂的口風。
海魂輕笑着搖了搖頭,道:“不必了,冰狐師妹犯不着助我一臂之力了。”
“哦?”冰狐小姐大吃了一驚,失聲道:“難道錢文俊已經死在大師兄你的手裡了?”
“不,哪有那麼快,實不相瞞,我乃是今天下午纔到YZ市。”海魂面無表情,其嘴角上的那一處刀疤讓他看起來,似乎總是在笑。即便與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冰狐,也不知道他那究竟是笑了,還是沒笑。
“那……爲何,不需要我幫忙?”冰狐問出心中疑問。
海魂嘿嘿一聲笑,嘴角處的刀疤揚得略高了一些,看起來似乎笑得很燦爛,隨即慢慢地把手中武器從黑色布套裡取了出來,道:“我來之前師傅交代了我兩件事,其一是殺掉錢文俊,並將他的人頭帶回去;其二是殺掉你,亦將你的人頭也帶回去。”
冰狐小姐花容失色,立即做好了十二分的謹慎與防備:“殺我?爲何要殺我?師傅他爲何要你殺我?”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也許你可以回去親自詢問師傅。”海魂本來知道原因,但他從來不喜歡分析不關自己的事之外的原因,也不會多管閒事。所以,他即便是知道冰狐有可能是被冤枉的,也不想替她說半句好話。反正師傅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這樣一來,做人既簡單又悠閒,他喜歡這種風格。
“不,一定是有誤會,師傅怎麼可能要你來殺我呢?”冰狐小姐完全不相信,也不敢相信。從小到大,師傅對她還不錯,怎麼突然之間就要大師兄來殺她了呢?難道就是因爲雷恩、布諾之死?可是雷恩與布諾的死,根本與她沒什麼關係呀!
當海魂將黑色布套當中的一柄劍抽了出來,冰狐一眼瞥見,立即倒吸了一口涼氣:“鬼劍?”
鬼劍,餓鬼道嫡傳之劍,多年來一直是師門第一重寶,據說此劍可切金斷玉、削鐵如泥,一直被珍藏在師傅的密室裡。
怎麼……什麼時候師傅竟將此劍傳給了大師兄了?
海魂開心地笑了笑,把玩着手中那柄漆黑如墨,幾乎與夜色融爲了一體的劍,道:“冰狐師妹眼色不錯,居然能一眼瞧出這是鬼劍,師傅本來說要我殺掉你,然後帶你的人頭回去。但是我爲人心善,看在鬼劍的面子上,我只要你自斷雙臂,然後乖乖地跟我回去便可。”
冰狐小姐又退了幾步,雙腳已然凌空,目光定定地看着那把鬼劍,寒由心中生,一時無話。
“怎麼?不願意自己動手?
”海魂將黑色的布套收進衣服口袋當中,然後輕輕揮動了一下鬼劍。鬼劍劃空,帶起嗡嗡鳴響,月光映照,寒氣逼人,“你若不自己動手,那我就得爲這鬼劍開開鋒了,我下手一向狠辣,若是有傷師妹你的性命,還望你不要責怪師兄我。”
冰狐小姐知道師門之路已成絕路,雖然不知道師傅爲什麼要大師兄來殺自己,但大師兄的狠毒從小就已經很出名了。他既領了師傅之命,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跟他說好話,就像是對牛彈琴、跟他求情,亦像是對狗吹笛。
要他發善心,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一想到這裡,冰狐小姐再也不猶豫,身子一動,立向浮橋右端飛了去。
海魂爲人高傲,亦沒有馬上追去。而是對着冰狐小姐的背影笑了兩聲,道:“看在咱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我給你十秒鐘的逃跑時間,你若逃得掉,我便放你一馬,你若逃不掉,就休怪我沒給你機會。”
言罷,嘴角的刀疤就像是活了一樣,微微蠕動了一下,接着嘴裡迸出一個聲音:“十!”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тt kΛn ▪¢O
“一!”
一字剛剛出口,海魂的身體就像是穿波水燕一樣,雙腳腳尖僅在湘江水面踩踏了一下,隨即就像是一道流星一樣,手裡帶着一代黑芒,閃電般地循着冰狐小姐的軌跡追了去。
這一幕,看得浮橋左端的那些同門者個個驚呆,皆爲冰狐捏了一把汗。他們當中,有多數人都不相信冰狐會是內奸,但心有所想,卻未必會說出來。而且當着凶神轉世一般的大師兄,他們也就更不敢說了。
當見到這一幕,不禁有人小聲嘀咕道:“糟糕了,冰狐師妹恐怕凶多吉少。”
此言一出,其他人亦附和道:“大師兄出手,從來都沒落空過。唉,他爲人向來無情,冰狐師妹絕對是必死無疑。”
傑克雙手揪着衣服,左嘆右嘆,雖然他很想去搭救冰狐,但是又懾於大師兄手裡的那一柄劍,糾結之下,臉色不覺地變成了青色。
“誒,你們說冰狐師妹真的會是內奸嗎?咱們從小一起長大,依我看她不像啊。”
“唉,誰知道呢?有道是女大十八變,女人不止的身體、相貌上會產生十八般變化,其心裡亦會有十八種變化,也許昨日她還是咱們那個乖巧的冰狐師妹,今日就成了人神共憎的內奸了,這種事難說。”
“嘁,胡說八道,依我看,冰狐師妹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哼,她若不是,師傅爲什麼會下誅殺令?而且還特意要求大師兄把她的人頭也帶回去,一定是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然後還背叛了師門,要不然師傅絕對不會對她這樣。”
“也許是誤會呢?也許是被冤枉的呢?”
“空穴不來風,來風不空穴,這事未必是假的。”
聽着師兄弟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嘈雜,傑克的腦袋幾乎快要爆炸了,驀地大吼了一聲,道:“行了,你們有完沒完?冰狐師妹眼看就要死了,你們還在這裡說風涼話,咱們好歹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沒有親情也有感情,現在我要去阻止大師兄殺她,你們如果有意,那就一起來吧。”
話一說完,傑克第一個跑了出去。
他這一走,稍頓了幾下,便有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也就跟着他去了。之後,又有三人點了一下頭,追了出去……
夜色濃郁,湘江兩暗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雖離江邊不遠有一條寬敞的大
馬路,馬路上燈光閃耀,異常明亮。但臨江邊尚有一條路是沒有路燈的,黑漆漆,狹窄而漫長。
冰狐小姐亡命一般地飛馳在道路上,企圖能夠躲過大師兄海魂的追殺。之前大師兄海魂給了她十秒的逃跑時間,但十秒時間完全不夠啊。
還好有這十秒的優先,要不然估計她早就死在鬼劍之下了。長奔而去,彼此距離越來越近,依冰狐自己猜測,照這樣的情況下去,恐怕再過十分鐘,自己就將會被大師兄追上,屆時必將魂歸西天。
一想到死,她的心中忽然涌出了許許多多的不捨,其中最不捨的,當屬與孟缺之間的友情。
“真是可惜,我若真死了,那便是再也看不到他了。”
冰狐小姐忽地拿出了手機來,想着就算自己看不到他,聽聽他的聲音也是好的。起碼在臨終之前,跟自己唯一的好朋友道個別。
便邊跑邊順手撥了一個電話,然後靜靜地聽着嘟嘟聲……
很快,雖然是半夜凌晨了,但孟缺依然沒睡得太死。電話才響了四五秒,就被他接聽到了。
———“喂!”
“倪……倪霜,對不起,我吵到你睡覺了吧?”冰狐小姐歉意地說道。
“沒,其實我壓根就沒睡,剛跟兄弟們喝了點小酒,正在回家的路上。”孟缺笑着回答。
冰狐微微笑了一下,一聽到這個聲音,她心中的驚恐瞬間消失了很多,轉而涌上了幾分暖意,繼續勉強地微笑道:“對不起,我要跟你道別了,抽不出時間來看你,所以只好打個電話。”
“道別?你要去哪裡?”孟缺連忙問道。
“我……要去的地方很遠很遠……”冰狐顫聲而道,因爲心中有着強烈的不捨,再加上聽到了孟缺的聲音,她的口氣竟帶了幾分泣然。
孟缺也很善於發現細節,一聽到冰狐小姐的語氣不對,更聽出她這是在一邊喘息一邊說話,便追問道:“你現在在哪裡?如果你真要走,我不強留你,但大家做爲朋友,你要走我必須要送你。”
“不必了……”冰狐隱藏不住,哭泣終於是愈加地明顯。眼淚就像是忍不住的海浪,破開了堤壩,洶涌地往外流了出來。
“你怎能這樣?你這樣根本是沒把我當成朋友看待!”孟缺很生氣,同時也很擔心。許是在這深夜的時候,對方所處的環境很是安靜,所以偶爾的時候有一種浪花拍打在石岸上的清脆聲音徐徐傳遞過來,孟缺立時反應過來,呼道:“你是在湘江邊對不對?”
冰狐一驚,她沒想到自己什麼都沒透露就被對方猜了個準,難道這就是傳說當中的心有靈犀嗎?來不及高興,她更加地擔憂:“不,我不在湘江邊,你別亂猜。”
她可不希望孟缺猜中了地方之後,立刻就風風火火地衝殺過來。假如他要是被大師兄海魂碰到,絕對也是逃不過死一劫的。
可孟缺太瞭解女人了,大多數的情況,女人說“不要”,那就是“要”。譬如說,你想親她,她會推託說“不要”,而她的心裡卻很期待你悄悄地偷襲地吻一個。說“不是”,那就必定“是”。
按照這個邏輯,孟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掉轉車頭,反正他離湘江邊也沒多遠,便就直接殺了過去。
“冰狐,你給我等着,告訴你,無論你要去哪裡,起碼也要跟我見上一面,否則我絕對不讓你走!”
孟缺霸道地說了一句,隨即也不等冰狐回話,果斷地就將電話掛了!
黑夜中,孟缺所開的雪鐵龍C4就如破海蛟龍一樣,瘋狂地衝馳在公路上,狂風呼嘯早就破開了極限速度,在公路上留下道道漆黑色的殘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