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聲音一次比一次大,但卻並不顯得急躁,反而慢的像拉着一曲優雅的小提琴曲。
我昨天聽江小倩提起過,外面敲門的好像很樂在其,樂此不疲的敲擊着門,這肯定不是住在這個宿舍的人,如果是,敲門的是一定會說話。
我絕對不享受這樣的事,我相信任何一個被敲者都是這樣。
我拿起枕邊的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晚上十一點半。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節奏又開始從頭計起,彷彿一曲提琴曲拉完了,又回頭重複了一遍。
我有點害怕了,拿枕頭蒙上了臉,但馬上我就一躍而起,深吸一口氣,穿着拖鞋走到門邊去。因爲我知道,如果我不去開門,這曲她自認爲優美的旋律可能會一直重複下去。
我往門縫往外面看了一眼,但這個舉動讓我覺得有點好笑,其實門縫看外面,什麼都看不到,至於我爲什麼不敢從貓眼裡面去看。
老實說,當初奶奶去世後我從貓眼看到的是奶奶那雙血紅的眼睛,從那以後我心裡就有點陰影了。
當我的手放在門把手,我沉寂了很久,其實我有點害怕,怕自己打開門有什麼東西突然衝進來,但是我沒有選擇,這樣一直敲門,我覺得自己神經會瘋。
門開了,一個蒼老的身影出現在我的眼前,那佝僂的身軀,以及那飽經風霜的臉上,一道道如同小蛇的褶皺的溝痕盤踞在上面,使得他原本就髒亂不堪的臉上更添上了一份駭人的感覺。
她那雙渾濁不清往上翻着白眼的眼球微微的轉悠着,好像在打量我,整個本來就不太高的身影宛如蝦米幹,那溝壑皺紋交錯的臉頰就好像風乾的臘肉。
關鍵是,她的手裡竟然抱着一個又髒又亂的洋娃娃。
“嘿嘿嘿……”她咧開嘴對着我詭異的一笑,皺巴巴如同漁網遍佈整個蒼老臉頰的皺紋立刻就好像蚯蚓蠕動起來。
“姑娘,你……你晾在院裡的衣服……衣服忘了收。”她一邊結結巴巴的說着一邊舉起手裡的一件東西,是件白色的連衣裙。
可那不是我的,因爲我根本就沒有洗過衣服也沒有晾過衣服,說到底我根本就沒有這樣一件白的瘮人的連衣裙。
“你記錯了,這不是我的。”我說道。心裡盼望着他快點離開。
“哦,記錯了?”她拍了拍腦殼兒。
“是的記錯了,這不是我的。”我肯定的說。
“我記錯了,我的確記錯了。”她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一邊轉身一邊嘟囔着說“記錯了,我……記錯了,這是玲玲的衣服,我怎麼又記錯了……”
她走了,踉踉蹌蹌的,好像一不小心就會摔倒在地。
我探出頭望着她沿着樓梯走上樓得背影,月光的影把她的背影拉的很長,看起來是那麼的孤單而落寞。
我關上了門,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默默祈禱,心裡說不清是厭煩還是無奈,一種混合了許多複雜情緒的東西在我心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