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從衣櫥裡找出自己唯一一件上檔次點的衣服,一件寶藍色的斜肩小禮服,又爲自己化了一個精緻的妝容,最後還把自己清湯掛麪的直髮做了幾個大波浪飄在髮尾。捯飭了老半天,總算出門了,要參加一個這麼高端的婚禮,而且還肩負偵查員的重任,怎麼也得給自己填點自信。
到了酒店才發現,整個酒店都被江家給包了,酒店裡入住的都是江家請來的貴賓。兩個面目英武的保安站在門口查邀請函,我承認我又慫了,因爲自己的邀請函是偷來的,目光便不自覺的閃爍起來。
所幸,現場人來人往,哪個都是上流人士,哪個都不敢怠慢,門口的工作人員已然忙的迷迷瞪瞪了,我竟然這麼神不知鬼的就混進去了……
進到婚禮現場,我不敢太過引人注目,便找了一個角落靜靜的等着婚禮開始。等到婚禮鐘聲敲響的時候,我趕忙擠到紅毯兩側去,這樣纔能有更好的視角。
隨着婚禮進行曲的響起,一對新人款款走來,當看到新郎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便呆住了,江子文!這個人就是江子文,無論是身材還是容貌,都和江子文一模一樣。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口的玉珠,江子文,你到底死沒死?難道,這世間還有另一個江子文?
再看他旁邊的許佳音,她挽着他的手臂,如小鳥依人一般,正笑靨如花的向着人們招手,從她眼神裡的幸福看不出任何破綻。
這情景讓我覺得很可怕,這一對璧人看不出一點問題,難道真的是我得了精神病嗎?那些意外,那個每夜和我暢談的鬼,那份沒有結果的愛情,都是自己杜撰給自己的故事嗎?
我看着臺上的江子文和許佳音十指相扣,他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憐愛,他們不斷在臺上表演着情意綿綿,我就不斷的在臺下失魂落魄的否定自己。
正好,臺上的兩個人正在互換結婚誓言,臺上的江子文說話了,我終於發現了端倪,他的聲音不是江子文,雖然都是很好聽的聲音,但缺乏江子文語氣中的溫暖,而且我莫名的覺得這個聲音有點熟悉,但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我不知道臺下的諸位有沒有發現這個細節,但如果不是我清楚江子文已經死了,怕是也不會在意這一點點聲線的差別吧。
要想知道這個假江子文的來龍去脈,還得問許佳音,雖然現在還無法辨別許佳音的立場如何,貿然去問她也許有風險,但我還是決定去問問許佳音,希望能有收穫,至少也能辨明她的立場。時間過得很快,江子文只有40天了,我們很快就會沒有時間了。
於是,我又靠着自己厚臉皮的能力成功混到了新娘化妝間附近,確定位置以後我便潛伏在化妝間門口附近,靜靜的等待着許佳音回來換裝。
我在走廊裡一個凹進去的景觀旁邊踱來踱去,緊張的搓着手,我是個笨拙而膽小的人,剛剛能混進來實屬不易,現在又要獨自一人直面一個立場不清的人,我不知道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給自己招來禍害,但我想不了那麼多,勝向險中求,我必須冒險一試。
終於,我聽到電梯打開的聲音,許佳音果然回來換裝了,只見她吃力的提着厚重的婚紗,疾步匆匆,直奔化妝間,後面還跟着幾個行色匆匆的人,大約是跟妝師或者助理吧。
她一定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當她看到站在化妝間門口的我時,明顯愣住了。
“許小姐,新婚愉快!”我臉上掛着虛僞的微笑。
“容意?你怎麼在這?”她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大概是知道避無可避吧,輕輕說了一句:“你跟我進來吧。”又吩咐其他人在門外等候。
“看來那天在人民醫院,真的是你叫我?”一進門,她示意我隨便坐,接着便直截了當的問了這句。
“對,可是那天你沒理我。”
“我聽到你的聲音,只是沒有勇氣回頭……”她低下了頭,“我以爲……”
“你以爲我死了?和江子文一樣死了?”我強勢的質問她,我必須強勢,否則這場談話將不了了之。
“不,江子文沒死!”她突然提高了聲線,那聲音尖銳刺耳,但在我心裡,那完全是因爲心虛,因爲我看到了她目光中的閃爍。
“江子文沒死?是,大家都這麼以爲,以爲今天的新郎就是江子文。我不知道你們使用了什麼手段才能這麼完美的李代桃僵,我只知道江子文真的死了,他化作了冤魂,正在等着你們露出真面目呢!”
“不!你不要在這胡說八道,江子文是我老公,他沒死!”在我的步步緊逼下,許佳音越來越慌亂。
“你老公?他根本不愛你,怎麼做你老公,他娶你只是因爲逼不得已!”
“你閉嘴!”她騰地一下站起來,紅着眼睛看着我,倏爾又頹然的跌坐在沙發上。
“逼不得已,逼不得已,都是因爲他逼不得已,如果他肯好好娶我,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她失魂落魄的喃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