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病牀上的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只得呆呆的站在病房中央。
“來了?”他緩緩的睜開眼睛,朝我一笑。
“你怎麼知道是我?”我對他始終放不下怨恨,只是老遠站着同他說話。
“我認得你的腳步聲。”他故作神秘的一笑。
“你早就醒了?”我明知故問。
“早就醒了。”他慢慢坐起身,大約牽動了傷口,微微的皺了皺眉,嘴裡“噝”了一聲。
“那幹嘛裝死?”
“誰願意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說話?除非你來了,我才懶得跟他們辯白這事呢!”
“你快點跟警察說,江子文是無辜的!”看到他這個淡然處之的樣子,我有些情緒失控。
“你可真是個傻女人!”他挪下了牀,一步一步走到我對面,捏起我的下巴,一如他每次調戲我時的樣子。
“他都已經進了監獄,凶多吉少了,你何苦還惦記着他?跟着我不好麼?”
“進監獄也是你害的!你是冒牌貨的事情已經是衆人皆知了,馭天不再屬於你,江家也不再屬於你!你別想再用他的身份得到任何好處!”我揚起臉,直視着他黑色的瞳孔。
“哈哈哈!我本來也沒想得到任何好處,我只是想毀了他而已,現在我做到了!”他得意洋洋的笑着。
“你是個瘋子!只有瘋子才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是,我是個瘋子,不過是爲你而發瘋的!你是時候放手江子文了,跟我走吧!我愛你!”他猛地抓住我的手。
“我不會放棄江子文的!你別做夢了!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你這個小偷,強盜!”我彈開他的手,似乎又抻到了他的傷處,惹得他一陣咬牙,可我卻沒有半點愧疚。
“我是小偷強盜?笑話!如果沒有沈薇鳩佔鵲巢,我纔是正經的江家長孫,現在他的一切都是我的!我只是拿回屬於我的東西,這算什麼強盜?”他咄咄逼近,氣場壓人。
“就連你,當初都是我一念仁慈才饒了你的小命,你以爲我不知道當時和他一起出車禍的女人是你?我早就認出你了,你還堂而皇之的到我身邊扮演什麼秘書,可笑!”
我心裡一驚,當初我被從倉庫裡擡出去的時候,原來他也沒有走開,難怪曾經聞到了一股好聞的古龍水味道,這麼說,他早就看透了我那些伎倆!
“既然早就知道了,幹嘛不戳穿我?還把我當個猴子一樣刷着玩!”
“戳穿你你又怎麼會留在我身邊?從當初擡你出來,我就看上了你——”說着,他伸出手撫摸上我的臉頰,“你知道嗎?當初你那麼平靜的閉着眼睛,沉靜的如同一支睡蓮。我見慣了女人們嘰嘰喳喳爭風吃醋,她們連睡覺做夢都在爲自己爭取。唯有你,心思單純才能五官沉靜,那是我見過的一張最美的女人臉。可無奈,你知道的太多,我只能將你扔掉,讓你跟這件事情不要再有瓜葛。”
“我只當我們今生已無緣再見,沒想到,你又跳出來用拙劣的演技要來做我的秘書。我知道你可能對我不利,可我還是把你留在身邊!你知道,當我確認你真的是秦朗的女人的時候我有多失望?”
我愕然的看着他剖白着自己的內心,我竟然不知道,原來我和他的“淵源”如此之深,呵,當真是一段孽緣!
“無論如何,我不會放你離開我了!江子文不會再出來了,你死了這條心吧!”他說。
“你也死了這條心吧!你犯得那些罪夠你死幾百次了,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跟我談愛情?你就是個社會毒瘤,早晚會被一刀剜了的,我根本不愛你,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我朝着他大吼。
“哈哈哈哈,我是社會毒瘤?虧你編的出來這麼有水平的措辭!現在黑子已經去自首了,他已經頂下了所有的罪行,我可是清清白白的!”沈江墨攤攤手,裝作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就彷彿他真的是清白的一樣。
“你說孫強去頂罪了?”我心裡大叫不好。
“嗯。”他笑着,那笑容讓我恨不得撕了他的臉。
“你無恥!你居然讓孫強替你背黑鍋,然後自己全身而退?”
“從他成爲黑爺在我的帝國裡呼風喚雨的時候,他就已經爲今天做好了準備,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孫強替他背了所有的黑鍋,而我們還沒有找到有力的證據,如果不能坐實沈江墨的罪行,江子文的事情就更難解決了。
“你這個瘋子!你們都瘋了!”我甩開沈江墨,轉身跑了出去,我不想在和這個瘋子耗下去,我想知道孫強是不是在很的頂下了所有的罪行。
一出醫院,我便撥通了喬琳的手機。
“孫強是不是自首了?是不是他頂了所有的罪?是不是?”我朝着手機大聲吼着。
“老容,你冷靜一點,我們還會想到別的辦法的!”喬琳在電話那頭用蒼白的語言安慰着我。
“他真的頂了所有的罪?”我的心已經石沉大海。
“是,他頂了所有罪,洗白了江子文!已經被收監了!出乎意料啊!”喬琳唏噓感嘆。
“那我們怎麼辦?”
“原來的路子走不下去了,顧律師正在想別的辦法,你先別太着急,反正秦朗還沒判呢,我們還有機會……”喬琳還在嘮嘮叨叨的囑咐着我,可心亂如麻的我已經聽不清了……
我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個似夢非夢的場景,我的江子文來看我了,這麼久以來他都沒有出現,可偏偏昨晚又出現了,這是意味着什麼嗎?我的子文,是有什麼話要告訴我嗎?
突然,我猛地想起了什麼,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玉珠,我太久都沒看它了,它會不會又變淺了?
果然,一看我的心就涼透了,本來碧綠的珠子現在已經幾乎透明瞭,只留下幾縷綠色的絲似乎在那珠子裡纏繞着。
我顫抖着將珠子攥在手心裡,急忙的向仁秀公寓奔去,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了我的心,我必須去弄明白,這珠子顏色褪去是否真的意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