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師纔在院裡處於完全孤立的狀態,至於爲何會落到如此地步,他至今也想不明白。當時院裡新進的藥品和儀器,他甚至不知道是何時到的。腦子裡一直這樣想,表面上卻他還是照常工作,笑臉迎人。院裡似乎特別平靜,是他管得不是他管得,好像都與他無關了。
每次讓周鵬看到他那副不解的樣子,就不分場合地立馬開始捧腹大笑。楊緒都不知如何說他好!通往骨科的長廊上,楊緒正拉扯着一臉大笑的周鵬往他辦公室裡走。
楊緒終於忍無可忍:“你能不能小聲點,等沒人的時候在發瘋不行嗎?丟人!”
“我就是覺得好笑嘛!你瞧他那樣,什麼都不知道,還想跟浩羽鬥?”周鵬強忍着內心發笑的情緒。
楊緒的神情,好像是長期處於緊張狀態後,突然放鬆下來一樣,嘆了口氣,說:“要不是浩羽腦子活、機靈,及時說服院長,陳師才也不會什麼也不知道,變成個大‘閒人’。”
“當時院長不是不敢進這批新貨嗎,怎麼後來又同意了?還瞞着所有人,大家都一無所知?”
“浩羽用了很長時間才讓院長同意的。如果我們院最先利用新式藥品和儀器開創記錄,那一定是不小的功績,院長當然不會放過機會。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被外界知道。就是對院裡內部人也一直保密!”
周鵬一臉豁然,笑道:“這小子,我是徹底服了他了!”
院長親自出面,難怪陳師才也無能爲力。等到新品突然出現,他才傻了眼。緊接而來的,就是和他一條線上的幾家公司的破產。所有的一切都很迷糊,唯一清楚的是,他又被明浩羽玩弄在鼓掌之中了。
楊緒和周鵬在其中幫了大忙,新儀器到來後沒有人敢嘗試,爲了幫明浩羽,他們是第一個敢站出來的人,而且還發動身邊好友。
一時間,腦神經科主任羅瑩、心血管科的袁文哲、皮膚科的齊彬,這批年輕人累創紀錄,證明了新品的可靠性。新品在院裡被廣泛推廣,明江的醫療水平也上到了一個更高階層,成爲醫界的佼佼者。
明浩羽聲名大振,甚至傳到海外。此時的明正康正在他的臨時別墅裡喝下午茶,桌子上放着一份已被翻閱過的報紙。副總裁何東城坐在他對面,一臉慈笑。他是明正康的親信,更是昔日的同學,兩個人親如手足。
何東城拿過報紙,並沒有翻看,笑着說:“老弟,你怎麼看?”
明正康面無波瀾,天生一副正直嚴肅的面孔,又不苟言笑,一般人是看不出他有什麼情緒起伏的。他放下茶杯,道:“意料之中,沒什麼看法。”
“你對浩羽就這麼有把握?你可知道,浩羽曾經打過電話,問我處理這件事的最大尺度是什麼。我只告訴他,只要不影響明江發展,其他的自行處理。這不正是你的意思嗎!”
“他當然要考慮越權問題!”明正康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你可想過,如果失敗了,對浩羽會有多大
影響!這不僅影響他的事業,還會影響到將來繼承明江時他會難以服衆。大家會用怎樣的眼光來看他!”
明正康微皺着眉頭,說道:“讓他繼承明江那是後話,沒那個能力就別想動這個念頭!如果他不行,將來的重擔就落在你身上了!明江的規則就是,有能力者居之。對於這件事,我不會對浩羽手軟。”
何東城不覺大笑起來:“你可別忘了,我可比你大,你幹不動那天,好像我能行似的!弄不好我會提前下線呢,機會還是留給下一代吧!不過我還是覺得,這次對浩羽是過分了點!”
“我也是想借此機會,看看他會做到什麼程度。要是當年的我遇到這種事,也會迎風上,冒一冒這個險!”
“就是說,浩羽已經具備這個能力了?”
“不,也要看他有沒有這個領導才能,夠不夠大膽果斷。以他現在的權限,不可能號召起整個明江面對危機。想做的話,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越權,獨立承擔所有,對他是個不小的挑戰。二是循規蹈矩,徵求我給他這個權利。如果他真的來問我,說明他還得再磨礪一番,他還不具備獨當一面的能力。就算選擇第一條路,我也要看看他憑什麼有這個自信,能不能承受住這份壓力!”
“結果證明,浩羽已經出乎我們想象,他將來一定可以支起明江,甚至比我們更有一番作爲。”
何東城果然沒有猜錯,明正康不是不關心浩羽,相反,是想用這種近乎殘忍的方式把他磨練出來。
“浩羽用自己的方式協調了和各部門、上下級的關係,又憑自己的本事將所有人凝集在一起。如你所望,他不是藉着你的威望,而是靠自己得到這一切。將來繼承明江,就不怕難以服衆了!”何東城笑了笑。
明正康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繼續飲茶。
一個月前,藍雪向院裡交了辭職信。要不是周鵬反應快,一時拖住院裡的決定,藍雪從此以後恐怕就要銷聲匿跡了。周鵬把這件事及時告訴給明浩羽,他雖然無法抽身,卻讓自己的親信專門跑了趟院裡,請院長務必留住藍雪。
藍雪也沒想到會驚動院長,最後她辭職的事只能暫時擱置。院長給了她長假,對外只說她是病假,讓她調整以後再來上班。
明江的危機一過,明浩羽顧不得休息,就開始四處找藍雪。現在已經過去兩個月了,藍雪退了房租,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不到她。想了許久,他最後的希望只有指望羅瑩了……
“你問阿雪在哪兒?不知道!”
羅瑩尖刻而又決絕,看樣子已經有頭緒了,他總算見到了希望。
“瑩姐,求你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您就別生氣了!總該給我個解釋的機會,再做決定吧!”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不是喜歡賭嗎,那我們也來賭賭看,就賭你這輩子也休想見到阿雪!”羅瑩把頭扭到一邊,像平時一樣該幹什麼幹什麼。
明浩羽滿面懊悔,垂頭喪氣的。他
不辯解,只是不停地懇求羅瑩。羅瑩知道,他向來不是個沮喪的人,看他這樣確實有些心軟。
不過羅瑩還是急了:“誒,我就奇怪了?我曾經跟你講阿雪的過去,不就是在告誡你做事之前要想清楚後果嗎!我說你頭腦還正常吧,看你做事兒也挺精明啊,誒,你怎麼就是聽不懂我的話呢?哦,你的才華能力、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就是用來對付弱者的?”
明浩羽沉默着任她指責。
“行了,你也別來問我了,我不知道!”又補了一句:“知道也不告訴你!”
都說羅瑩嘴狠,經常讓周鵬體無完膚,這下連他也嚐到了。不過,他覺得自己活該。
“瑩姐!”明浩羽扯着羅瑩袖角,像個犯了錯被打的孩子似的,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羅瑩眯着眼,被他扯晃着,氣也消了大半,“像你這樣的大少爺,我們阿雪怎麼配得上!你這樣可不值啊,趁早換別人吧!”
“瑩姐,我錯了!我只想見到阿雪,求你了!”
他像個孩子一樣,讓人覺得有些可愛。從那俊秀的臉龐看來,難怪會讓那麼多人癡迷!經過這陣子的折騰,他也消瘦了不少。看來內心也受了不少折磨,像是真心悔過。
羅瑩不禁嘆了口氣,“弱水三千,但願你只取一瓢飲!”
明浩羽忽然目光一閃,臉上又重新掛上了笑容。
“先別高興太早,能見到她並不代表她就能原諒你!反正我就做到這兒了,剩下的可保證不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羅瑩說過,那段日子裡,要不是她拼命挽留,藍雪差點兒就回北方去了。後來正趕上明江出事,明浩羽被各方刁難。藍雪就沒再提過要走的事,她什麼也不說,天天守着電視,直到風波停息。
要是明浩羽再晚來一步,恐怕真的就再也見不到她了!這一次,無論如何明浩羽都不能放手,直到她能原諒自己!
厚重的陰霾總算透出一線陽光,雖然希望仍很渺茫,但只要有,就一定要拼盡全力去做!
“生活中有很多的無奈、無助、無望,在短暫的喜悅後,咀嚼的是無盡的苦澀。
正是有了困苦的磨礪,我們體內才能長出堅強的基因;
有了淚水的洗禮,才能沖刷我們靈魂的污垢,讓我們的人性更加的純潔。”
這不是灰色的消極,這一切只是一個遊戲裡,應該自覺遵循的規則。想着你的好,想着你的笑,你所給予我的已不在是溫柔的呼吸,在你選擇了背棄的同時,鑄就了我的刻骨銘心。
在傾聽心跳破碎的日子裡,默默拾起那些傷悲。深夜裡,孤單地咀嚼苦澀的辛酸,直到許久以後,平靜了激盪的心湖,泯滅了所有的愛恨情仇。接受與放棄,只有那淡淡一笑,沒有絲毫怨恨。她,心如止水!
“人生總在不斷的失去,別離也好,別後的回憶也好,無須有着太多的感傷,因爲它們都是曾經的風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