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羽坤道:“二位師傅所言極是,玄天門重出江湖欲掀起風浪,想來必然會對少林不利。但我確非玄天門中之人,也的的確確有要事需向方丈大師當面稟報,請兩位師傅行個方便。”
圓通冷冷道:“有何要事不如先說給我們聽聽,若真如你所說得那般重要,我倆代爲稟報也是可以的。”
李羽坤心頭來氣,轉念一想,他二人也是執行師命,心念一動,擡手一指,道:“大師你可來了!”
圓通、圓清不知他口中所言“大師”是誰,回頭觀望,卻不見一人,心知上當。回過頭來,李羽坤早已掠出三丈開外。
二僧大怒,圓通大叫:“果然是奸細,可別讓他跑了!”提棍便追,圓清急忙跟隨。二人輕功不弱,但畢竟不及李羽坤,轉眼已落後足有五六丈遠。
圓通心念電轉,暗道:“今日若是讓賊子甩開我們進了寺門,或者即便是被他人所阻,我與圓清都臉皮無光。”氣凝右臂,奮力將羅漢棍朝李羽坤後背擲出。
李羽坤聽風辨聲,聽見破風之聲衝自己後背襲來,急忙向一旁閃避。誰知圓清依樣畫葫蘆,也奮力將棍子擲出,竟封住了李羽坤的去路。
李羽坤暗讚一聲“好功夫”,身子筆直彈起,雙腳剛一落地,二僧已然趕到,將他圍在覈心。
圓通冷笑道:“看來你是做賊心虛,伺機逃跑。只不過被我兄弟二人看穿了罷了。今日須得讓你吃點苦頭,否則你真以爲我們少林好欺負了。”說罷揮拳擊來,是少林寺羅漢拳的一招黑虎掏心。
少林武功講求循序漸進,入門之後從少林長拳學起,之後學羅漢拳、伏虎拳,打好內外功根基之後再學韋陀掌,學完韋陀掌武功已具較高造詣,便可研習高深武學。這羅漢拳雖爲少林初淺的武功,但畢竟是佛門正宗拳法,端得也是虎虎生威,氣勢不凡。
李羽坤心道:“論輩分我是你們師叔,今日正好考較兩位師侄功夫。“也不躲閃格擋,反而舉拳相迎。雙拳相擊,李羽坤紋絲不動,圓通退了一步。
圓通深吸一口氣,一招沖天炮,擊向李羽坤下顎。李羽坤藝高人膽大,右手上迎抓圓通手腕。
圓通哼了一聲,左掌自右臂下穿過,一招韋陀掌的青燈頌經,直拍李羽坤左胸。李羽坤一個轉身到了圓通身後,抓他肩膀穴道。
圓通也不回頭,右足反踢。李羽坤讚了聲好,轉身閃過。
這幾下兔起鶻落,電光石火,果然不愧是少林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李羽坤初時心急,想要擺脫圓通和圓清糾纏,早些進入少林寺。但交手之後,見圓通雖然只使出羅漢拳和韋陀掌這兩門少林低階武功,但功力精純,法度嚴謹,頗有名家風範,便有心試探他武功深淺高低。因此守多攻少,往往四五招只還一兩招。圓清叉腰瞪目,在一旁觀戰。
數十招一過,圓通招式一變,竟使出了般若掌功夫。他修習這般若掌有一年有餘,已有小成,此時忽然間使出,倒真攻了李羽坤一個措手不及。
李羽坤對羅漢拳和韋陀掌這兩門武功極爲熟悉,哪怕閉着眼睛,只聽風聲,都能知道招式,當然也知道如何拆解。但他卻沒學過般若掌,只是見識過旁人過招,認得招數。此刻親身對敵,一時也不知如何拆解,只能閃避或者硬接。好在他武功本就高出圓通很多,十餘招之後便也緩過神來。
圓通對自己般若掌的功夫極爲自得。交手之後他已知對手武功在己之上,尋常武功定然奈何不了他。故此忽然使出般若掌,原本以爲定能扭轉戰局。哪知十數招後依然不佔上風,不免心浮氣躁,一不留神,左臂被李羽坤拂中,氣息不暢,一條手臂竟擡不起來。
此時圓清也已看出師兄不妙,正欲上前助戰。李羽坤右掌接連拍出,突然輕舒猿臂,一把抓起圓通拋出。圓清大吃一驚,縱身跳起,使勁抱住圓通,平穩落地。李羽坤早已去得遠了。
李羽坤心知巡邏的少林僧人不止圓通、圓清,不想再起衝突,因此只挑樹木茂盛處疾掠。一路倒還真再沒遇着僧人。一會功夫,少林寺的寺院近在眼前。
此時天色漸黑,李羽坤不走正門,繞到側門,見四下無人,施展壁虎遊牆的功夫,攀過圍牆。他已多年未進少林寺,但路徑依然瞭然於胸,辨明方向直奔方丈禪房,一路竟不見一僧。
過不多時已來到方丈禪房門口。李羽坤心中砰砰直跳,傾耳傾聽,房內悄無聲息,心道:“莫非恩師不在房內?”
忽覺側後方勁風襲來,顯然是有人偷襲。李羽坤滑步躲避,那勁風如影隨形。李羽坤不及細想,反手拍出一掌。兩股掌力激盪,那人呀一聲。
李羽坤轉身一看,偷襲自己的是一名四十多歲的灰衣僧人,笑道:“原來是本初師兄啊!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小坤啊!”
那灰衣僧愣了一會,隨即眉開眼笑,衝過來一把抱住李羽坤,道:“真是小坤啊!我的好師弟啊!師兄想死你了!”隨即熱淚盈眶。
原來本初一直候在房外,方纔正好上了趟茅房,回來看到一個人影躡手躡腳,左顧右盼,心想多半不是好人,於是便欲出手擒拿,誰知竟會是多年不見的師弟。
李羽坤哽咽道:“數年不見,師兄清減啦!師父他老人家可在房中?”
本初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李羽坤不明其意。少頃,房內一人顫聲道:“可是坤兒來了?快些進來吧!”
李羽坤聽到師父呼喚,瞬間熱淚盈眶,放開本初,整了整衣裝,輕手推開門進入。本初緊緊跟隨,輕輕關上房門。只見房內蒲團之上一老僧慈眉善目看着自己,正是日思夜想的恩師少林寺方丈了空。
了空似要掙扎站起,卻似乎全身無力,氣喘吁吁,額頭汗珠如雨滴般滑落。本初急忙搶上相扶。
李羽坤大吃一驚,撲上前去,顫聲道:“師父您怎麼了?”從懷中掏出手帕,輕輕擦去了空臉上汗水,甫一觸及皮膚,只覺滾燙如火。李羽坤輕撫師父脊背,但覺恩師體內真氣散亂,四處遊走,急道:“師父是中了毒嗎?莫非是玄天門的迎風三步跌?”
了空喘了幾口粗氣,道:“坤兒是遇到過玄天門的人嗎?”
李羽坤於是將這十數日來所遇之事簡略說了,一邊說一邊按摩恩師後背各處穴道,緩緩輸入真氣。
了空嘆道:“原來李莊主,還有了因師兄都着了玄天門的道了。爲師並不是中毒,而是受了內傷。”
李羽坤吃了一驚,問道:“是誰傷了您?”心想當今天下居然有人能把恩師傷那麼重。了空道:“是宇文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