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羽坤道:“後來怎樣?”心中直呼好險。
宇文嫣道:“那時,李問劍想必也已經強弩之末,無力再鬥,我爹爹受了劍傷,勉強下了泰山,從此隱居多年足不出戶,倒不是怕了那李問劍,而是他一直閉關研習這玄天功,希望能悟出彌補缺陷之法。”
李羽坤道:“想必宇文教主已想到要訣了。”
宇文嫣搖了搖頭,嘆道:“若真已想到破解的法子,爹爹他便不會打不贏你師父了。所以啊,即便是你想學,我也不會教你,因爲這玄天功威力雖大,反噬卻也很大。”
李羽坤聽到這裡,手一抖,整隻兔子跌落火堆,急忙探手撈起。
宇文嫣關切道:“怎麼了?火勢太旺,燒到你手了嗎?”
李羽坤搖着頭正色道:“那玄天功有如此大的缺陷,隨時都有可能反噬,嫣兒,你可不能再練。”
宇文嫣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隨即伸手握住他的左手,柔聲道:“坤哥你在乎我我很歡喜,你放心,這玄天功只有練到第八重,纔會有反噬,我只不過才練到第五重。既然你不許我練,我以後便不練了,大不了報不了楊夢那一劍一掌之仇。”
“不練就好,不練就好。”李羽坤微笑說道。忽然想起一事,問道:“那日宇文教主親上少林與我師父交手,嫣兒你也一同前往了?”
宇文嫣道:“爹爹不讓我同去,我便賭氣去了江城遊覽黃鶴樓去了,坤哥何故有此一問?”
李羽坤道:“那日你爹爹離去以後,我便見了恩師,後來我又聽說有位年輕公子正在闖寺。據說那公子武藝高強,好多少林弟子都不是他對手。”
宇文嫣笑道:“你道又是我假扮的呀!”
李羽坤笑而不語。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烤兔肉,過了一會香氣撲鼻,李羽坤縮回手來,道:“兔肉兒烤好啦!”
他撕下一隻後腿遞了過去,宇文嫣伸手接過,咬了一口,細細咀嚼之後吞下,讚道:“好香,好吃,你也吃。”
兩人將一隻兔子吃得乾乾淨淨,又喝了幾口溪水,但覺神清氣爽、精神倍增。
宇文嫣掬水洗了洗臉,伸手入懷,隨即皺了皺眉。
李羽坤急忙掏出那塊絲帕幫她擦乾淨臉上水珠。
宇文嫣嫣然一笑,接過絲帕道:“我也爲你擦乾淨臉吧。”
李羽坤忙道:“不不不,我的臉上多是塵土,可別弄髒了這麼幹淨的絲帕。”掬水洗臉,又擡起手臂用衣袖擦乾。
宇文嫣將絲帕擰乾遞還,李羽坤接過疊好放入懷中。
宇文嫣見他對絲帕如此重視,心中甜絲絲的。
李羽坤滅了火堆,又怕死灰復燃燒着樹林,掘了些泥土蓋嚴實。
兩人上了白馬,出了樹林,李羽坤辨明方向,打馬直奔撫州而去。
山路難行,一路卻也無事,直到正午時分才進了撫州城。
豐城離撫州不足兩百里,李羽坤過往常來,對這裡頗爲熟稔。他見宇文嫣身上衣衫多有血漬,又未有更換的衣服,商量之後,進城便直奔成衣鋪。
那大牛成衣鋪老闆姓牛,一向來十分敬重李羽坤,見他帶了一個美貌女子,笑着迎了上去,拱手彎腰道:“李爺好久不見。”
他斜眼看了一眼宇文嫣,又道:“恭喜李爺,今日是要買些衣物嗎?小店新到了許多冬裝,必有這位姑娘喜歡的。”
他見二人神態親暱,同騎一匹馬而來,又見宇文嫣髮飾裝扮仍是姑娘模樣,故此既說了恭喜,又說這位姑娘,而不是李夫人了。
李羽坤道:“牛老闆好,請帶宇……我朋友選選合身衣服,不過今日出門匆忙,忘帶了銀兩,先給記着,他日必定雙倍奉上。”
牛老闆笑道:“無妨,只要李爺和這位姑娘看得上,儘管拿去,銀錢方面不必在意。”說罷引着宇文嫣去往店內懸掛展示衣服之處。
宇文嫣甚是高興,看着一件件五顏六色漂亮的衣裙,笑道:“坤哥,我眼花繚亂了,還是你幫我選吧!”
李羽坤答應一聲,走了過去,不多時選中一套淡黃色綢布衣裙,下身一圈薄紗裙襬,甚是好看,隨即沉吟片刻,又選了一套白色長袍。
牛老闆笑道:“李爺好眼光,這兩身衣服,姑娘穿了必定好看。”轉頭問宇文嫣道:“姑娘要不要試試是否合身?”
宇文嫣笑道:“不必了,就這兩身吧!”
牛老闆接過衣服小心翼翼的疊好,又拿起一個裝衣物的包裹包好。
宇文嫣自選了兩身貼身衣褲,爲李羽坤也選了兩身衣服,見天氣漸寒,挑了兩件皮毛披風,牛老闆都拿來包好。
所購衣物總計十兩銀子,李羽坤讓牛老闆記賬。牛老闆問起二人要去往何處,李羽坤隨口道:“遠赴武康拜訪故友。”
牛老闆非常熱情,說道過往多得李羽坤照顧,此番所購衣物之資權且記賬,待改日李羽坤路過再結,但卻堅持奉上白銀二百兩作爲盤纏。
李羽坤見推託不得,只好收下。
出得門來,宇文嫣笑問:“你故意大搖大擺帶我來此,又說要前往武康,是怕追兵到此盤問,設計引開他們?”
李羽坤笑道:“什麼都瞞不過你,不過我確是知道此間老闆的衣服甚是漂亮,故此想買來送給你。那老闆是我大哥的表親,我又曾救過他全家,故此對我非常客氣,此番非得贈送二百兩銀子給你我。”
宇文嫣道:“好好的一家店,名字居然叫大牛成衣鋪,偏生衣服又如此好看。”
李羽坤帶着宇文嫣來到城中的五福客棧,要了兩間上房。
宇文嫣貼身衣服上沾了不少血漬,便洗了澡換了衣服。當她一襲淡黃色衣裙站着李羽坤面前時,李羽坤看得呆了。
宇文嫣笑道:“肚子餓了,李老闆身揣二百兩銀子,可要請我吃頓好的。”
李羽坤叫來小二,點了一桌菜餚,吩咐小二送到自己房裡,宇文嫣多要了一壺酒,兩人關上房門吃喝。
兩人自江夏回豐城的途中也曾喝過酒,李羽坤知道宇文嫣生性豪爽,喝酒爽快,今日孤男寡女,不敢多飲,只是意思意思對飲了七八杯。
酒氣上涌,他看對面的宇文嫣更加美豔,不由自主心猿意馬,只得強自收斂心神。
宇文嫣聰明伶俐,當然逃不過她眼睛,但也只是裝作不知。
用過酒飯,兩人各自在自己房裡小睡了一個時辰,宇文嫣來叫,二人離開客棧出城往武康方向而去。
此番要行遠路,只有一匹馬頗爲不便,在城外時正好遇到一箇中年漢子賣馬,李羽坤便花了二兩銀子買下了那匹黑鬃瘦馬,自己騎乘。
兩人在官道上策馬奔馳,那瘦馬外表頗不起眼,但跑將起來,居然不落下風。
宇文嫣的白馬小白甚具靈性,見黑鬃馬腳力不錯,有心較量,撒開四蹄飛奔,終於將它甩開老遠。
宇文嫣輕聲連連呵斥,才總算拉住了小白,讓它跑得慢些。
兩人直跑出去二十餘里,見路邊正好有個酒鋪,便停下打尖。誰知那老闆竟是黑道人物,意欲謀財害命,在茶水中下了蒙汗藥。
可是他沒料到,他鬼鬼祟祟的勾當早被宇文嫣看得明明白白,這一來無異於太歲頭上動土,被宇文嫣一頓飽揍,打得鼻青眼腫。
幸虧宇文嫣只是想懲戒他一番,又利用他誤導追兵,纔沒有要他性命,否則只怕是有十個腦袋也搬了家。
兩人離開酒鋪又往東北方向行了十餘里,才尋路折返往南。
宇文嫣笑道:“若是那羣烏合之衆真的尋來,讓他們去武康逛逛吧。”
李羽坤忽然想起沈清鴻,道:“武康沈氏頗具俠名,沈老前輩和他孫兒沈充也被餘不從擒獲,希望玄天門門徒沒有爲難他們祖孫二人。”
宇文嫣側着頭道:“你多爲別人考慮,可有爲自己着想的?”
李羽坤嘆道:“恩師一直教導我要多爲天下蒼生謀福,可嘆我年近而立卻仍然碌碌無爲,辜負了他老人家的期望。”
宇文嫣道:“似你這般身手,倒是可以去考個武狀元,到時保家衛國,守護天下百姓,也好光宗耀祖、光耀門楣。”她說這話也只是無心之言。
誰知李羽坤竟正色回道:“年少時候我倒真有此想法,只是爹爹時常告誡,官場複雜,爾虞我詐,非我所能駕馭,故此讓我莫要涉足。”
宇文嫣點了點頭,道:“是啊,聽爹爹說,當今皇帝寵幸美色,親近奸臣,疏於朝政,好多忠心耿耿的臣子多受排擠,坤哥還是不要爲官得好。”
李羽坤卻從未知曉這些,頗爲好奇,又再詳詢,可宇文嫣知之甚少,只說皇帝最寵愛的妃子叫什麼楊玉環,美貌不可方物,說道將來若有機會,定要去見識見識。
李羽坤卻道:“只怕是世人謠傳,那楊貴妃只要有你七分美貌,便已很了不起了。”
宇文嫣自然是十分高興,但隨即又道:“若論相貌,我自嘆比不上楊夢楊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