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卡倫，學着點
魯拉邪靈正在屋子男女主人身上來回環繞，一縷縷血色和藍色交織的霧氣從他們身上升騰起來，然後被邪靈吸入體內。
神官，永遠是最好的補品。
如果將普通人比作田裡的穀物，那麼神官們淨化過的身體以及信仰加持過的靈魂，就像是端放在飯桌上熱氣騰騰且香噴噴的主食。
只是，對於大部分異魔類的存在來說，他們會選擇去啃穀物而不會去吃現成，因爲頓頓吃得到和只吃一頓好的到底該選哪個，他們還是清楚的。
其實魯拉邪靈也不願意用這種方式來進補恢復，而且還是在維恩這個秩序神教的傳統自留地區域，現在外面對她的抓捕早就鋪開，她隨時都有被抓住滅殺的危險。
但她偏偏沒得選，她只能依附錫德拉夫人，而錫德拉夫人爲了報仇，只給她吃秩序神官。
在魯拉邪靈心裡，現在的每一頓都是極爲歡愉的享受，因爲她將現在的每一頓都當作最後的晚餐。
錫德拉夫人則坐在臺階上，兩個孩子被平放在她身後，她沒去看他們，也沒去表現出什麼“慈愛”，她的目光一直很堅定，一種堅定的空洞。
這時，一道光圈自客廳裡出現。
魯拉邪靈馬上放棄進餐向光圈撲去，但錫德拉夫人卻搶先一步站在了光圈前方，魯拉邪靈見狀知道不是敵人，扭頭又回去繼續啃食。
光圈內出現一個黑袍身影，他的臉完全隱沒在帽子內。
“你瘋了。”
錫德拉夫人攤開手，道：“如你所見。”
“純粹的憤怒發泄，並不能帶來絲毫意義，其結局，必然是真正的空虛。”
錫德拉夫人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
指着自己道：
“你知道麼，我很討厭這種說辭，我都已經這樣了，伱卻還站在這裡告訴我要理性？”
“不應該麼？”
“這個世界，失去理性就沒辦法運轉下去了麼？”
“不會，可前提是，你得擁有失去理性後任性的資格，當你脾氣不好時，你真的可以把面前的桌子掀翻，而不是僅僅拿着餐刀對着自己的手腕一陣亂劃，那隻會顯得很可笑。”
“托馬斯，你是來對我說教的麼？”
“當我出現在這裡時，意味着你的位置已經被發現了，我冒着身份暴露的風險，幫你多爭取了一點時間。”
聽到這話，魯拉邪靈馬上更加瘋狂地進行吞噬，因爲她清楚要轉移了。
錫德拉夫人疑惑道：“爲什麼要幫我？我是參加過你們組織的讀書會，但我聲明過，我對你們的理論和方向並不感興趣。現在的我，更是已經站在了秩序神教的對立面。”
“教授知道了你的事。”
“教授……”錫德拉夫人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戴着面具男子的身影，她很感激他，因爲他的話語和安慰，曾給予她極大的慰藉，雖然，她一直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可以感知到，他面具之下，似乎並不是一張和身形一致的年輕面容，“是教授讓你來的？”
“教授說，他理解你的憤怒，認爲這是你的一種反抗方式；教授還說，這起事件的起源，都源自於秩序神教和原理神教合作在一起的造神運動。
你發現了沒有，我們反對的，正是你現在所憤怒的，這一切的災難，都源自於現在的秩序高層已經脫離了秩序之神的初心。”
“教授……還說了什麼？”
“你可以加入我們，我們一起反抗，有策略的達成我們的目的，清掃秩序身上的變質塵埃，這纔是最有效的路徑。”
錫德拉夫人指了指自己，又看向了在那裡做最後啃食的魯拉邪靈：
“可是，我已經沒辦法停止了。”
“教授說他有辦法。”
魯拉邪靈聽到這句話，馬上驚疑地回頭看向這邊。
“媽媽，你是想拋棄我麼？”
托馬斯看向邪靈，開口道：“我想，你也不想在這裡死掉，如果你願意馴服一段時間，我們可以將你送回崗森半島，讓你迴歸魯拉部的圖騰。”
邪靈笑道：“這是一種利用麼？我無法相信你們的承諾。”
托馬斯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更不想在這裡繼續陪着她瘋狂，然後，迎來很快的終結。”
“你說得對，我願意，但你首先得改變我媽媽的想法。”
托馬斯看向錫德拉夫人：“夫人，我帶你離開這裡。”
錫德拉夫人舉起雙手，道：“從一開始到現在，我就清楚你們想要做什麼，我懂你們的目標，我懂你們的理念，但我當初既然拒絕了加入你們，現在的我，更不可能答應。
你們想要改變神教，你們希望神教能變成你們心中的正確模樣。
而我，已經沒有去改變它的動力了，我已經對它麻木了，對它……無所謂了。
站在海邊的我，丟掉了鞋子，甩去了髮夾，已經走入了大海，我不會在意自己身上的衣服溼了怎麼辦，因爲我根本就沒打算上岸。”
“好吧，夫人，但我有一個建議，那就是………”
托馬斯聲音忽然停了下來，手掌一揮，一條秩序鎖鏈出現對着窗簾處掃去。
“啪！”
窗簾炸開，尼奧的身影顯露而出，伸手攥住了這條鎖鏈，任憑鎖鏈上附着的秩序之火炙烤着他的手掌他也沒有放開，而是微微皺眉，看着客廳裡的兩人一邪靈：
“不該有第二個人才對。”
隨即，尼奧盯着托馬斯，問道：“你是在通風報信麼？所以增援到來時間，比我預計得晚了？
哦，真有意思，我原本就猜測是教內哪位同僚迷失了在報復性殺人，但我真沒想到，竟然還能牽扯出其他人，你們是一個組織麼？
在做實驗，做課題？
玩得這麼大麼，在約克城搞這些？”
尼奧的“嗅覺”一向靈敏，如果不是因爲特殊原因，他也不會在桑浦市蹉跎那麼久。
“夫人，你快點走，我幫你攔住他。”
說完，托馬斯面向尼奧，開口道：“我陪你在這裡等待十分鐘，十分鐘後，我們各自離開，我將支付你5w秩序券。”
“很抱歉，如果不是我的一個手下永遠都醒不來的話，我想我會同意的，但現在……不可能。”
下一刻，
魯拉邪靈迴歸錫德拉夫人體內，錫德拉夫人身形直接化作黑霧消散。
尼奧沒直接去追錫德拉夫人，而是衝向托馬斯。
托馬斯身形一側，完全沒有阻攔的意思，大大方方地讓開了。
一擊被“讓”開了的尼奧停下身形，看向這托馬斯：
“你們不是同伴麼？”尼奧問道。
“我邀請她，但她拒絕了，所以，我們不是同伴了，我剛纔甚至很擔心你會同意，我是真的不捨得爲一個不是同伴的人花費5w秩序券，我會心痛。”
尼奧點了點頭，道：“我理解。”
“所以，你是追我還是追她呢，追我的話，離開這片區域後，我可以直接揭開僞裝露出真實身份，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你沒辦法定我的罪的，甚至，我還能說你纔是那位夫人的同伴，我是來抓你的。
你的身份我已經知道了，而我的身份，你並不知道，你選哪個？”
“你說得很對，我會去追她，但是，直覺告訴我，你以後也會被我抓住的。”
“爲了你那個醒不來的手下？”
“不，因爲你剛剛說話的語氣，讓我很不舒服，把你這種人丟地上用靴底去狠狠地踩肯定能讓人身心愉悅。”
“我理解，呵呵。”
下一個瞬間，尼奧和托馬斯的身形向相反方向離開。
追出房屋的尼奧馬上得到了來自梵妮的傳訊：“隊長，目標速度很快，溫德和姵茖已經追上去了，西南方向！”
此時的梵妮正站在遠處一棟大樓的屋頂，左手攥着槍右手抓着耳畔的貝殼。
先前爲了不驚動裡面的兇手，尼奧沒有下令自己的手下近距離布控，再說了，能叫增援過來幫忙的事，爲什麼要再去犧牲自己的手下？
但當增援的到來遲緩後，尼奧馬上意識到不對，親身進入。
所以，當錫德拉夫人逃出去時，小隊其他人根本就來不及去做阻攔，只能選擇追擊。
“梵妮，幫我上報上方，說這個兇手有內應，那個內應能影響到增援調動。”
“是，隊長！”
尼奧速度拉到極致。
沒多久，他就追上了姵茖。
“你不用追了，我會留下記號，你去接應增援部隊，按照我留下的記號過來。”
“是，隊長！”
一刻鐘後，尼奧追上了溫德，溫德在獵狗小隊裡本就是以速度快見長，他也是一直跟着錫德拉夫人最緊的人。
只是現在，溫德嘴角處正在流血，顯然是在先前的追擊途中，被錫德拉夫人反身一擊過了。
“會死麼？”尼奧冷冰冰地問道。
“不會，隊長，我在她身上撒上了嗅味粉。”
“做得很好，停下休息吧。”
“隊長，她比我想象中要強大得多，所以……”
尼奧笑了一聲，
道：
“巧了，我也是。”
……
“媽媽，我們乾脆直接離開這裡吧，離開約克城這樣一個危險的地方。”
“你小瞧了秩序神教的力量，我們藉助城市裡密集的人口才能躲藏，離開這座城市，我們將很快被鎖定。”
“媽媽，後面還有人繼續在追。”
“遮蔽氣息吧。”
“好的，媽媽。”
錫德拉夫人身形落下，隨即在魯拉邪靈的覆蓋下，變成了一個流鶯形象，錫德拉夫人在正常走路，但在外人看來卻是一個紅髮流鶯手裡夾着煙身上帶着酒氣搖搖晃晃地在行進。
尼奧化作的黑霧正在這塊區域飄蕩，這一刻，他失去了對氣味的感知，但他能確定，氣味消失的地方就在這裡。
“嘖，玩捉迷藏的遊戲麼，真有趣。”
尼奧的目光在四周逡巡，然後他化作的黑霧從流鶯身邊公路上飄了過去，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媽媽，避開了呢，我們找個地方舒舒服服睡一覺吧，我需要消化一下。”
“好。”
“流鶯”走向了身側的小巷子。
就在這時，上方出現了六道秩序火焰，分別從不同方向向着下方的錫德拉夫人砸了下去。
錫德拉夫人向前一步，單腳跺向井蓋，整個人掉了下去，同時隨手一揮，將秩序火焰全部格擋在了外面。
這下面是暖氣管道，空間很寬敞，在冬天，這裡是流浪者們爭破頭的地方。
錫德拉夫人身形在裡面快速穿梭，但還沒轉移多遠，前方井蓋“砰”的一聲落下，尼奧的身形出現。
“夫人，這裡是工業區，住在這裡的居民，怎麼消費得起您呢？”
錫德拉夫人沒有回答，雙眸泛起黃色的光芒，雙手一拍，身前出現了一陣激盪，緊接着原本由水泥磚塊壘砌的牆壁上竟然快速長出了植被，它們瘋狂地生長向尼奧擁堵過去。
當它們壓縮住尼奧的騰挪空間後，所有植物葉子和枝幹上都分泌出了恐怖的腐蝕性毒液，這一片管壁頃刻間被腐蝕得坑坑窪窪，而且還有更多的毒液化作了毒霧向尼奧壓縮了過去。
尼奧扭了扭脖子，舉起手，沉聲道：
“光明——焚化。”
光明火焰自尼奧腳下席捲而出，快速地向四周擴散，毒霧和這些植被全部被烘烤消散。
“媽媽，光明的力量！”
“你到底是誰？”
尼奧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在毫不猶豫地亮出自己不能亮出的底牌後，右手一橫，光明大劍凝聚而出。
敢弄廢我的人，我就要你的命！
“嗡！”
尼奧出現在了錫德拉夫人面前，錫德拉夫人眼眸中的神采開始流轉，嘴脣微泛，恐怖的呢喃在此時充斥尼奧的腦海。
只是，預想中的遲滯並未出現，眼前這個男人甚至連神色都沒變一下，那把光明之劍，瞬間斬下！
“噗！”
錫德拉夫人身形後撤，但胸口處依舊被刮出一道傷口。
精神攻擊，而且還是這種“混淆”的精神攻擊，對於尼奧來說，根本就沒有用處，因爲這些年他幾乎都是這樣過來的，現在失去菲利亞斯和自己聊天后，只剩下個嗜血異魔先祖老頭他還覺得有些孤單寂寞了。
“媽媽，我幫你！”
邪靈的力量快速抵消掉傷口處光明力量的擴散，壓制住了傷勢。
尼奧繼續前進，眼前這個女人本身實力就不錯，得到眼下吞噬了這麼多神官鮮血和靈魂的邪靈加持，她的力量更加強大。
但她還未曾學會熟練地掌握住這股力量，這種感覺讓尼奧很熟悉，因爲在卡倫身上經常出現。
“你是光明餘孽？”錫德拉夫人又一次問道。
迴應她的，是尼奧的又一劍劈下。
“既然是光明信徒，爲什麼要追殺我？”
“我信仰的是秩序！”
“你信麼？這也叫信仰秩序？”
“我信，秩序也信。”
連續好幾劍劈下來，錫德拉夫人開始快速後撤，但她忽然發現自己的後撤已經進入了對方的節奏，對方現在雖然沒有繼續傷害到自己，但雙方之間的那股氣息已經完全交織。
也就是說，自己接下來的每一個動作，對方都能預判到，他能一步一步地將自己壓制下去，這種情況會伴隨着時間越來越嚴重。
“媽媽，要破開他的節奏，不然我們就完了！”
錫德拉夫人張開口，發出一聲低吼，身上的皮膚呈現出榆樹皮的色澤，整個人的速度和力量在此時得到了進一步的加持，但她沒有選擇趁着這個轉變的機會向尼奧攻擊，而是想要逃離。
尼奧繼續壓了上去，可就在這時，原本正在被自己繼續壓迫的女人身體忽然分解開來，變成了一堆飄散的落葉和枯枝。
而在尼奧的身後，錫德拉夫人的身形以一種極爲詭異的方式出現，她的手中出現了一把木劍，看起來很粗糙，像是剛草草削出來的一樣，可劍鋒上卻透着一股子鋒銳森寒。
尼奧笑了，沒回頭，因爲來不及，他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將心臟的位置調換了一下。
“噗！”
木劍洞穿了尼奧的胸口，絞碎了“心臟”。
尼奧雙手握住光明之劍，對着自己剛剛被洞穿的胸口位置，也刺了下去！
“噗！”“噗！”
光明之劍洞穿了尼奧胸口的同時也刺入了錫德拉夫人的胸口。
“媽媽，他是魔鬼吧！！！”
“你……”
顯然，無論是魯拉邪靈還是錫德拉夫人都沒料到尼奧竟然會用這種方式攻擊。
一個僞裝成秩序神官的光明餘孽，在追擊一個獵殺秩序神官的兇手時，一上來就直接同歸於盡！
就算是真正的虔誠的秩序神官，他在做這一決定時也沒這麼痛快吧？
尼奧雙眸變成了純白色，嘴巴張開，一口濃郁的光明之火在其口中凝聚。
然後，
他扭動脖子。
“咔嚓！咔嚓！咔嚓！”
脖頸處斷裂了，
尼奧的臉，出現在了自己的正後方，和錫德拉夫人產生了對視，尼奧還對錫德拉夫人眨了眨眼。
緊接着，
光明火焰從尼奧口中噴吐而出，直接席捲錫德拉夫人全身。
“唉，多好的一場教學啊，可惜卡倫你不在。”
———
下一章大家早上起來看，我慢慢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