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你找死嗎?!”楊書顏勃然大怒,回瞪了那小廝一眼。
“吵什麼吵啊!有的話你就寫出來,和那小廝制什麼氣,沒有的話,趁早滾蛋!”剛剛那富家公子,不屑地看了楊書顏一眼,淡淡地說。
楊書顏冷冷地看着那羣人,揮毫即下,不一會兒就完成了兩首詩,走到小廝面前,冷冷道:“你將這遞給柳大家,哼!”
小廝還以爲楊書顏真的有才華,接過來一看卻見那詩根本不像其它文人寫的那樣,雖然他不通詩詞,但是終日薰陶也有些眼裡,不屑地看了楊書顏一眼,嘲笑道:“你這也叫詩!好吧,我就拿給柳大家看看,博他一笑也好!”
小廝氣呼呼地轉身就走,來到一間珠簾擋住的房子面前,恭聲說:“柳小姐,有人寫好詩了!”
“小六,你拿進來吧!以後不用通報了,直接進來即可!”裡面傳來一個淡淡地聲音,仿若九天玄音一樣,沐浴心神。
小六走進去,看到柳如是正坐在一隻香檀木椅上,手裡拿着一張張文人寫的詩詞,眉頭緊蹙着,暗自嘆氣,輕輕地將楊書顏地詩放在她面前,告了聲退,就下樓離開了。
“我打江南走過
那等在季節裡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的心如小小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柳如是輕啓朱脣,反覆把玩着小六剛剛送上來的小詩,初看時文理不通,更沒有按照詩詞的規格來寫,但是越讀越覺得韻味無窮,特別是詩裡傳達出的淡淡愁緒與嘆息,都可見詩人的才氣。
“錯誤?爲何詩名爲錯誤呢,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好個有趣味的人……”
柳如是正細細品味着楊書顏呈上的詩,那小廝又慌忙走了進來,手裡拿着一張宣紙,連連搖頭說:“那小子,好無賴,非讓我送上第二首詩!”忽然擡頭看見柳如是神色凝重,連忙上前關心地問道:“小姐,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哦,不是,只是在看詩的時候有些入迷,一首不能說它是詩的詩……”柳如是緊蹙着眉頭,櫻脣微微一動,有些入迷地說。
“小姐,你說的是那傢伙的詩吧!”小六氣呼呼地說。
“那傢伙?小六你是說你認識那人?”柳如是緩緩回頭,驚訝地問道。
“哦,不不!我纔不認識他呢?只是那傢伙非要我講他寫的東西呈給小姐您,我都覺得他寫的根本不像詩,要不是小姐你說,只要是寫的東西都要呈上來,我早就給它扔到秦淮河裡了!”小六鼓着最腮幫子氣憤地說。
“他又寫……了?”柳如是驚訝地說。
“是啊!小姐你看,這長長短短地跟蚯蚓似的!”小六無奈地講手中楊書顏寫的稿子遞給柳如是,生氣地說。
“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 我有我的 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柳如是緩緩地讀着後世經典情詩《偶然》,微微道:“這人好奇怪,用如此直白的話語,竟能寫出如此有韻味的東西,他到底是有才華還是……”
微微地看了看秦淮河地流波,柳如是久久不能斷定楊書顏的才華,淡淡地說道:“小六,這個人……算他過關吧!”
楊書顏此舉也是一賭,都到明朝了,後世的詩詞雖然也有好的,但是未必就有明末這些才子們寫的好。他本身也欣賞不動詩詞,只是當年爲了寫情書惡補過一陣子,剛好現在還記得,思前想後楊書顏還是決定棋走險招,寫上兩手現代詩,心道:“當年這兩首詩可是感動不少女孩,想必也能打動柳如是這個女子吧!”
“兄臺真是高才啊,才這麼一會就寫了兩首詩啊!”旁邊一位緊皺着眉頭的讀書人,羨慕地對楊書顏說。
“哪裡哪裡,小弟只是胡謅而已!”楊書顏回頭看着那個讀書人苦吟的模樣,淡淡一笑,謙虛道。
“兄臺,你覺得你這次可以通過嗎?”那書生小聲地問道,那神情彷彿剛從科場裡走出一樣,忐忑不安。
“楊公子,嗯……柳小姐說你通過了!”小六走到楊書顏面前,有些尷尬地說。
“我就說了吧,我沒問題的!”楊書顏趾高氣昂地看着小六大聲說,忽然場面變得很安靜,無論是貧窮的讀書人,還是有錢人,都愣愣地看着楊書顏。
柳如是的品味是總所周知的,高的可怕,能夠入她法眼的無一不是著名的才子,看楊書顏長的也不像很有才華的樣子,而且也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啊,怎麼一下就被柳大家選中了呢?
“楊公子,柳……張公子、陳公子,你們這邊請!”循着小六的目光,楊書顏看到兩個年輕的讀書人正笑呵呵地一邊交談一邊往裡面走。
楊書顏頓時一陣鬱悶,嘀咕道:“爲什麼他們不用寫詩呢?”
“他們?你問問有誰不知道復社的張公子和陳公子,你是不能和他們比的啊!”旁邊剛剛緊皺着眉頭的書生羨慕地說。
“哪個張公子、陳公子啊!”楊書顏一臉迷惘,鬱悶地問。
“張縛、陳子龍啊,天下哪個讀書人不知道這兩人的大名啊!兄弟,你鄉下來的吧!”那書生附在楊書顏的耳畔,笑着說。
“我……呵呵,兄弟我確實是小地方來的,老兄你想不想進去看柳如是?”楊書顏小聲地對那書生說。
“當然想啦,只是……哎,不如柳兄高才啊!”那書生一臉憂愁地說。
“想不想兄弟我幫你一把!”楊書顏微微動了動嘴脣說。
“要是楊兄能助小弟一臂之力,小弟謝風當感激不盡!”那書生滿臉驚喜地說。
“嗯,杜寧聲聲歸去好,天涯何外無芳草。春來春去奈愁何,流光一霎催人老。新鬼故鬼鳴喧譁,野火燐燐樹影遮。月似解人離別苦,清光減作一鉤斜。謝兄弟你可記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