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林黨一向都很厲害!不厲害也不能形成如此龐大的勢力,左右三代君王的朝政!”魏忠賢冷淡道。
王體乾嗯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覺得現在該怎麼辦?東林黨保舉韋寶爲翰林院侍讀學士,這件事情,韋寶肯定會知道,到時候韋寶就會與東林黨靠攏。”魏忠賢問道。
“這麼大的事情,得全憑九千歲定奪,屬下不方便說。”王體乾小心翼翼的道,他在魏忠賢面前一向都是小心翼翼的。
“咱們是自己人,放心說沒事。”魏忠賢道。
“我覺得應該順其自然!因爲如果九千歲想拉攏韋寶,而現在阻礙了東林黨爲韋寶加翰林院侍讀學士官銜的話,韋寶難保不嫉恨在心。倘若九千歲不想用韋寶這個人,他已經是朝廷命官,又是剛入仕途的新人,想抓韋寶的把柄不容易,更何況陛下已經看上了韋寶,若要對付韋寶,只能暗殺!那就更不該讓外人覺得九千歲對韋寶過不去。”王體乾道。
魏忠賢點了點頭:“還是你想事情周全!本來咱家還拿不定主意,那就呈送給陛下御覽吧!”
“可這樣一來,以後韋寶那小子會不會被東林黨拉攏過去,成爲九千歲的阻礙?”王體乾故意多問了一句,他一直掩飾的很好,除了他和韋寶本人,只有兩個人手下最親近的數人知道王體乾與韋寶早已經暗中勾結在一起,王體乾不擔心泄密,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已經對韋寶的團隊很放心了,韋寶手下人做事很機密。
“韋寶不傻,是跟咱們在一起好,還是跟東林黨在一起好,他自然能分得清楚!不傻不瞎就能看明白朝中大權究竟在誰手裡。”魏忠賢自信道。
“九千歲說的是。”王體乾笑了笑。
當天晚上,朱由校看見了保薦韋寶的奏本和內閣的票擬。
見全體閣臣聯名保舉韋寶多項官職,尤其是翰林院侍讀學士這一官職,朱由校知道掌握在朱延禧等東林大臣手裡,這讓朱由校很意外。
朱由校不愛理政,卻並不是對朝政一無所知,尤其閹黨與東林黨鬧的不可開交的事情,他不想知道都不可能,張皇后時常在他面前提起,要求他不要重用閹黨。
關鍵是在朱由校眼裡,從來沒有將魏忠賢的手下人當成過什麼閹黨,他想讓魏忠賢幫自己理政,想讓魏忠賢挑大樑,用人不疑,用人不疑嘛,魏忠賢要挑大樑,手下肯定得有一定的人手。
朱由校是見識過東林黨的勢力的,當初的萬曆鄭貴妃以及父皇的東李多名囂張?還不是統統被東林大臣給趕下了臺?
雖然東林黨幫助朱由校登基,但同時,東林黨也在朱由校心裡留下了很強大的印象,朱由校是刻意用魏忠賢去制衡東林黨。
一方面他對朝政心灰意冷,覺得自己能力很差,根本不是當皇帝的料,另一方面他又不可能放棄大權,只能委託他人代管,自己的貼身太監,自然是最適當的人選。否則,總有一天,東林黨大臣會成天命令他這個當皇帝的做這個做那個,沒完沒了!
當皇帝的人只會厭惡大臣,絕不會厭惡太監,因爲太監都是順着皇帝的意思來,怎麼甜,怎麼給皇帝對症下藥,絕不會搞良藥苦口那一套。
“現在事情就簡單了,明日下午,找閣臣入宮談韋寶恩賞之事!”朱由校對毛修永道。
毛修永是客巴巴的貼身太監,也同樣是朱由校的貼身太監。
客巴巴與朱由校,幾乎什麼都共享。
“是,陛下。”毛修永當即答道。
“陛下,現在就不怕有人再亂嚼舌根了,所欲閣臣一致贊成陛下恩賞韋寶。”客巴巴提醒道:“真該讓張皇后看看。”
“對的,你不說,朕險些忘了。”朱由校點頭之後,對毛修永道:“明日下午朕見閣臣,也讓皇后來,讓皇后在後面聽一聽!省得她一直煩朕!真要讓皇后知道,大臣們之間,遇事也是會商量的,沒有必要什麼事情都由朕親自去做,那樣的話,還要那些閣臣幹什麼?還要數萬大臣做什麼?大明的事情,都讓朕一個人做嗎?”
“是,陛下。”毛修永答應。
“好了,陛下,早些歇息吧?”客巴巴柔聲道。
“再等一等吧,還很早,朕還有一點活沒做完,奉聖夫人要是困了,就先就寢吧?”朱由校溫馨的看着客氏。
雖然年紀差了很多,二人卻很和諧。
“不,奴婢等陛下一道就寢。”客巴巴甜甜的一笑。
朱由校笑着站起身,伸個懶腰,纔看了幾道奏本,他已經厭煩不已了,最怕的就是處理這些瑣碎政務。
次日,朱由校照例沒有參與早朝,下午倒是如約面見了幾位閣臣,同時讓人將張皇后也找來了,讓張皇后在簾子後面聽他與閣臣議事。
朱由校對皇后還是很有感情的,很多時候,他理政,更像是爲了做給張皇后看,有點像現代的小學生爲了應付家長而完成作業。
張皇后對於陛下這回能叫她躲在後面聽政,有點意外,同時有點欣慰,覺得陛下畢竟還是有些責任感,並沒有完全荒廢國事。
“今天叫你們幾位來,是問一問給韋寶恩賞官職的事情,還有,朕想聽一聽你們對於都察院和大理寺開展京查大計的看法。”朱由校道:“聽說都察院和大理寺又鬧的不可開交,你們都說一說,癥結出在哪兒?”
“啓稟陛下,楊漣家人狀告都察院和大理寺的許多官員,舉出許多罪責,很多罪責都是很難分辨的罪責,所以鬧的人心惶惶。臣以爲,讓他們自行查處便可,內閣再適當監督一下,底下人肯自查,這也不是什麼壞事。至於陛下恩賞韋寶官職的事情,內閣大臣們都商量過了,大家都覺得韋寶是個人才,又是新科探花郎,同時又是東李娘娘的弟弟,能者多勞,多做些事情,於朝廷是有利的。”首輔顧秉謙首先回答。
躲在簾子後面的皇后張嫣偷看,顧秉謙、朱延禧、魏廣微、周如磐、黃立極、馮銓、丁紹軾等閣臣悉數到場,看樣子,顧秉謙的話不假。
這讓張皇后很疑惑,明明昨天爹爹入宮說了韋寶委以重任的許多壞處啊?不應該是東林黨大臣很反對的嗎?爲什麼東林黨大臣們會忽然改變了態度,也都贊成韋寶加官了?
張皇后對於朝政比較熟悉,可能比朱由校還熟悉一些,她是能分清東林黨與閹黨的勢力鬥爭,以及其中的很多微妙之處的。
張皇后清楚,東林黨大臣絕不會輕易被魏忠賢嚇到,他們支持韋寶,一定有他們的理由,而不會是因爲屈服於魏忠賢的聲勢之下。
“朕昨日聽說,有人覺得韋寶太年輕,入仕時日太短什麼的,說韋寶這麼破格提拔,有違祖制,會寒了朝臣的心,有這些事情嗎?”朱由校問道。
朱由校這話是故意幫簾子後面的張皇后問的,一衆閣臣既然肯聯名保舉韋寶,朱由校覺得這是他自己的一次勝利,他正在享受這種勝利。
顧秉謙看了一眼朱延禧、周如磐和丁紹軾,意思很清楚,這得你們自己對陛下說了!不是你們找人給宮裡面送信,給張皇后送信,會有這麼多麻煩事嗎?
“啓稟陛下,關於韋寶的升官,是有不合乎體制的地方,但念在韋寶是東李娘娘的乾親,又是新科探花郎,既與皇家關係親密,又確有才能,屬於特例,相信朝臣們能理解。”朱延禧主動道。
朱由校微微一笑:“保舉韋寶爲翰林院侍讀學士,這是朱閣老的意思吧?韋寶如此年輕,就當上了翰林院侍讀學士,這一點,連朕都沒有想到。”
“老臣也是念在人才難得。”朱延禧見皇帝心情似乎不錯,暗忖這回押對寶了,既賣了天大的人情給韋寶,又取悅了陛下,趁機道:“陛下剛纔說到都察院和大理寺京查大計的事情,老臣想,可不可以交給楊漣大人主持?楊漣大人兩袖清風,大公無私,又與陛下的關係非同一般,陛下完全可以信任楊漣大人。”
顧秉謙、魏廣微、黃立極和馮銓聞言暗怒,剛纔首輔顧秉謙已經回答過這個問題了,意思是讓都察院和大理寺自查,陛下也沒有反對,這不是就已經定下來了嗎?你怎麼又提出讓楊漣主持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京查大計?楊漣主持,還不都是你們東林黨說了算?
“首輔,你的意思呢?”朱由校皺了皺眉頭,將朱延禧踢過來的球,踢給了顧秉謙,朱由校不喜歡直接與大臣談論具體的事情,更喜歡他們自己弄出一個結果,他點頭就可以。
“楊漣大人的確可以說不錯的,但爲人過於刻板,不夠靈活,當個地方官是可以,但京官的要求更高,方方面面的,要考慮的事情很多,老臣以爲,楊漣並不適合!還是讓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幾位大人自查爲好。”顧秉謙道。
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幾位首腦大臣都是閹黨大臣!
閹黨大臣的總人數雖然並沒有壓倒東林黨佔據絕對的上風,但是高官裡面的席位,其實早已經壓過了東林黨大臣!
自查,就是閹黨說了算。
“自查怎麼查?五品以上官員,都是輔國重臣!誰去查誰?別說他們自己互相查,就是內閣也不方便派人去查!”朱延禧不悅道:“除非是犯罪,貪腐,有確鑿的證據,否則隨意查處輔國重臣,不是讓老臣們寒心嗎?”
“朕也覺得不要動不動就大動干戈爲好,依着朕看,五品以上要員,就不要查了!他們真的要是犯了罪,就報到朕這裡來,朕讓東廠和錦衣衛的人密查就是了!五品及五品以下官員好好整頓一番,長期不整頓,官員就會怠惰。”朱由校道:“你們商量出一個負責此事的人選便可。”
“那就韋寶吧?一來,他剛剛得到御賜加官,正好給韋寶一個機會,讓他展示才華,以免有人說陛下加官加的重了。二來,韋寶也是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算是他們內部的人,也不會寒了本來就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一幫官員的心。”顧秉謙搶先道。
“首輔大人的主意不錯,朱閣老,你覺得呢?”朱由校問道。
“啓稟陛下,老臣也覺得可以!只是怕韋寶太年輕,官場歷練不夠,最好由韋寶輔助楊漣大人來做這件事爲好。”朱延禧道。
“倘若朱大人這麼說,陛下,那老臣也舉薦一個人,都察院左都御史欒汝平,比楊漣大人的官階更高,爲官資歷也豐富!”顧秉謙道。
皇帝也搞不清楚韋寶到底是不是魏忠賢的人,不過,朱由校的判斷與大多數大臣的判斷一樣,覺得韋寶誰的人也不是,既不是東林黨的人,也不是魏系的人,因爲韋寶那日在宮裡面,在東李娘娘靈前可是打了一大批東林黨和魏系的高官啊,並沒有偏頗於其中的一方。
“朕看,你們都不必再舉薦人了,考覈五品及五品以下官員,由韋寶一人來做便可以了!人多,又是吵吵鬧鬧的,最後什麼事情都做不出來,白白浪費朝廷俸祿!”朱由校不耐煩的拍板道。
朱由校今天的表現很出色,居然很果斷的拍板,這一點,大大出乎顧秉謙、朱延禧、魏廣微、周如磐、黃立極、馮銓、丁紹軾等閣臣的預料,平常皇帝對於政務都是很優柔寡斷的,極少當時做決定。
大家都忍不住去看了一眼站在皇帝身邊,始終沒有說過話的魏忠賢,猜想是不是皇帝在召見閣臣們之前,已經與魏忠賢商議過了嗎?
魏忠賢至始至終站立的規規矩矩的,目不斜視,似乎在討論的事情,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在皇帝面前,魏忠賢始終是很本分老實的形象。
天啓皇帝朱由校見大家看魏忠賢,也忍不住看了魏忠賢一眼,“魏公公,你覺得呢?”
“老奴覺得陛下分派的極爲妥當!”魏忠賢急忙道。
“好了,都散了吧,希望衆卿家平日少一些紛爭,多一些溝通,齊心協力處理政務,爲朕分憂。”朱由校見應該沒什麼事情了,鬆口氣,來個官腔結束語。
顧秉謙、朱延禧、魏廣微、周如磐、黃立極、馮銓、丁紹軾急忙一起施禮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由校滿意的起身離開。
魏忠賢緊跟着皇帝出去,輕聲道:“陛下今天說的太好了,您沒有看見剛纔那些閣臣的眼神,都對陛下佩服的很呢,連平時最愛唱反調的朱延禧、周如磐和丁紹軾都沒有想到陛下乾綱獨斷,如此英明睿智。”
聽魏忠賢這麼說,朱由校更加滿意,他今天之所以表現的不錯,那是因爲,以往他遇事拿不定主意,是因爲對官員不熟悉,委託誰做什麼事情,會產生什麼後果,他自己心裡沒底,所以不敢胡亂安排下去。
但是現在情況似乎不一樣了,因爲在朱由校心裡,他覺得韋寶是他親自提拔的人,又是東李娘娘的弟弟,他不會對韋寶不放心,所以安排讓韋寶做什麼事情,他很有信心,也就顯得比平時果斷許多。
“這回看看韋寶做的怎麼樣吧?若是韋寶做的好,那以後再要找閣臣議事,就可不必了,就只有招韋寶一人前來將內閣的意思說清楚就可以了。”朱由校邊走邊高興道:“今天很難得,召見所有閣臣,一羣老傢伙居然沒有像往常一樣吵起來,要不然,朕還以爲又得像以往一樣,一朝就是兩三個時辰,沒完沒了呢。”
“是,陛下,幸好今天沒吵,這也說明陛下的眼光很準,他們都對韋寶加官的事情沒有異議,對韋寶負責考覈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員也沒有異議。”魏忠賢道。
“哪一日得空了,朕要親自與韋寶談一談,朕好像還沒有與韋寶單獨說過話。”朱由校忽然想起了什麼,覺得有些可笑,卻並沒有放在心上。
“這很方便,陛下可以隨時召見他。”魏忠賢道:“韋寶現在本來就是內閣中書舍人掌制,加御前行走,出入大內很方便。”
“嗯,朕見韋寶幾次,都是很多人在的時候,朕對韋寶最大的印象就是這人很俊俏,脾氣卻與模樣很不映襯,外表斯斯文文,脾氣是猛張飛一般。”朱由校說着居然哈哈大笑了一聲。
要知道朱由校平時可很少這樣笑的,也許是童年和少年時期的陰影太深,宮裡面的壓抑生活,實在是他桎梏人的性情,朱由校已經習慣了封閉自己的內心世界。
重壓之下很容易讓人走極端,要麼失去壓力之後會變得放縱不羈,要麼會變得更加自閉,不容易與人溝通,有神經質,對什麼人都懷疑。
朱由校的爹明顯是前者,朱由校和朱由檢兩兄弟明顯是後者。
所以說最最禍害大明的是萬曆!幾十年不立下太子人選,始終讓朱由校的爹和他與朱由檢兄弟兩個人處於恐慌和重壓之下生活,隨時都要擔心被人殺掉,這樣的成長環境,成年人都受不了,更何況小孩子。
老百姓家的小孩子成長環境有問題頂多一個家庭有問題,皇家孩子的成長環境有問題,禍害的就是整個國家!
朱由校本來想直接上他的‘工作室’去做木工活的,想到張皇后還在後面,所以先去見張皇后。
“陛下。”張嫣見皇帝到來,行禮道。
“平身吧,剛纔閣臣們的話,你都聽到了?”朱由校仍然帶着得意的心情,看着張皇后。
“臣妾都聽見了。”張嫣點頭道。
“以後你和你爹,少過問朝廷的事情,不要惹下干政之嫌,聽見了嗎?朝廷的事情,有朕,有司禮監,有內閣會處置,什麼時候輪到皇后說三道四?”朱由校趁機教育張皇后。
“臣妾不敢多嘴朝政,只是提醒陛下有空多關心政務,如果陛下能每日像今天一樣抽出一點時間與閣臣商議國政,大明一定會更好的。”張嫣也趁機教育皇帝。
朱由校聞言,不耐煩道:“又來了,司禮監和內閣能做的事情,爲什麼要朕跟着受累?否則還要他們做什麼?好了,你退下吧!記住朕對你說過的話!還有,你爹一個月頂多只能入宮一次,不要再有事沒事往宮裡面跑,這是聖旨!”
“記住了。”張皇后微微嘆口氣,施禮之後,退出了皇帝的宮殿。
等皇帝又開始做木匠活了,客巴巴挑了個時間與魏忠賢見面,“現在一切都好了吧?是不是今天就把陛下恩准了給韋寶加官的奏本發回內閣?”
“我還是有點吃不準韋寶這個人!發是肯定要發的!韋寶一下子加了這麼多官銜,有名有權,實在已經等於京官當中五品這一檔的第一人了,甚至比很多四品官員的權力都大,名聲都要大!怕時間久了,尾大不掉!”魏忠賢無奈道:‘可是陛下都親自批示了,又召集過閣臣商量,韋寶的官位等於是黃金打造的官位,輕易是動不了了!’
“我看韋寶挺可靠的,是個懂得審時度勢的精明孩子。”客巴巴笑道:“你此時順水推舟重用他,一來堵住了東林黨的嘴巴,二來也免得這麼好的人才被東林黨給拉了過去。你也不必太擔心,倘若韋寶不識相,非要與東林黨攪在一起的話,咱們有本事將他捧起來,就有辦法把他給打下去!都察院和大理寺都是是是非非最多的地方,稍有差池,咱們就可以把他弄掉。”
“你說的不錯。”魏忠賢聽客巴巴這麼說,稍微安心了一些。
下午,韋寶照例在自己在都察院的官廳坐了一會兒之後,跑到大理寺那邊去轉悠。
大理寺的官員明顯都很排擠他,韋寶實在找不到人說話,不過,他也並不是很在意,別人不理他,他照樣東看西看。
這一回,沒有人敢出來趕韋寶了,大家都只是將他當成空氣。
胡大民躲在門縫看了韋寶好幾回,恨的牙癢癢,卻毫無辦法。
胡大民不敢去找韋寶,韋寶倒是反而來到了胡大民的官廳。
“你,你想幹什麼?”胡大民見韋寶過來,無處可藏,驚嚇的問道。
“胡大人,不必這麼緊張,沒事聊聊天嘛,我不是說了,我很快就要到大理寺來任職嗎?”韋寶笑道:“到時候還少不了要與你胡大人打交道。”
胡大民沒有吭聲,暗忖一點風聲都沒有聽說過,你強佔了都察院經歷司經歷的官廳,趕走了原來的經歷李瀚池,但人家李瀚池並沒有被朝廷罷免,人家李瀚池仍然是都察院經歷司的經歷,你光是佔了人家的官廳有什麼用?現在居然還想跑到大理寺來鬧騰,真是腦子有病!
韋寶見胡大民不理會自己,並不在意,在胡大民的官廳中轉悠了一圈,打算打道回府,回自己在都察院的官廳。
這時候,聽聞一聲尋人的呼喚,“韋大人何在?”
很少有姓韋的人,整個京師官場可能也就韋寶一個人,韋寶奇怪有人找自己?他是閒人,雖然佔了都察院經歷司經歷大人的官廳,但是他並沒有得到朝廷的正式任命,都察院的人有事,還是會找其他人,而不會找他。
“誰找我?”韋寶出了胡大民的官廳問道。
卻看見是王體乾帶了四名太監前來。
王體乾是司禮監掌印太監,輕易不出宮,傳旨傳話什麼的,怎麼樣也不會讓王體乾這種名義上的司禮監一號人物,實際上的司禮監二號人物來做,司禮監還有好些個大太監,二十四監局也各有掌事。
“是韋大人嗎?”王體乾明知故問道,一副與韋寶不認識的樣子。
韋寶本來看見王體乾,一怔,不知道他怎麼來了?他與王體乾可有大半年沒有見過了,還是去年在遼西見過一次,都有點印象模糊了。
不過韋寶很機靈,見王體乾這麼問,急忙道:‘在下正是韋寶,幾位公公是找在下嗎?’
“是找你韋大人啊。”王體乾呵呵一笑:‘聖旨到,韋寶接旨!’
韋寶趕緊按規矩,恭恭敬敬的跪下,“臣,韋寶接旨!”
聖旨可不像電視劇和電影裡面,隨隨便便就出來的,事實上,在古代,極少情況下是皇帝直接下聖旨,一般都是內閣下公文,用帶有司禮監或者皇帝批覆的公文來指揮整個龐大的官僚體系運轉。
不少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員聽聞來了聖旨,都出來圍觀,遠遠的站着聽。
“聖旨,韋寶乃今科探花郎,又是東李娘娘的弟弟,年輕有才,與皇家親近,入仕以來勤於政事,特加韋寶爲翰林院侍讀學士,加內閣中書舍人掌制,加御前行走,加五品服俸,加都察院經歷司經歷,加大理寺左寺丞!以茲鼓勵,欽此。”王體乾抑揚頓挫的念道。
衆人見不但是司禮監掌印太監親自來傳旨,還一連加了這麼多顯赫的頭銜,都懵了,這些官職是應該加在才入仕一個多月的人的頭上的嗎?
這韋寶到底是什麼來頭啊、
現在幾乎所有人都清楚韋寶的履歷,大家都知道他是東李娘娘的乾弟弟,可是東李娘娘的名氣是不大的,一直都是默默無聞,不被重視的人啊,這一點,大家也都是知道的,不說韋寶這個乾弟弟,就是東李娘娘的親弟弟李成楝,現在不還僅僅只是錦衣衛的一個百戶而已嗎?而且瘋傳李成楝的那個百戶,還是韋寶幫李成楝弄來的。
大家都搞不清楚韋寶到底是仗了誰的勢力,爲什麼升遷的這麼快?
衆人一時之間忍不住議論紛紛,都豔羨的盯着韋寶看。
韋寶俊俏的臉蛋上依然很平靜,似乎早就料中了這一切都將是他的一般。
其實韋寶此時內心同樣波濤滾滾,他原本以爲魏忠賢頂多按照自己之前與自己的約定,將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兩個六品官給他,大理寺沒有六品官,可能是會弄個五品官給自己,可誰曾想,一次性給自己這麼多官職啊?
翰林院侍讀學士是多大的來頭,韋寶是曉得的,因爲他在翰林院待過半個多月,那是大明朝讀書人的巔峰榮耀啊,憑着翰林院侍讀學士的名銜,將來只要是資歷夠了,便是水到渠成要入閣,甚至是能當首輔當次輔的人了,攔都攔不住的,就好像後世的******一般。
光這個頭銜就夠嚇人的了,一下子把自己弄進了中央委員會了呀,還加上加內閣中書舍人掌制,加御前行走,加五品服俸,呃,這等於是將內閣與司禮監的聯絡權力都交到了自己手上了吧?
韋寶有些暈乎,表面卻顯得很正常,等王體乾說完,立刻道:“臣,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體乾笑眯眯的將聖旨,雙手捧着放到了韋寶手上,“恭喜韋大人啊,這是御賜的官職,可榮耀無比呢。”
衆人聞言,更爲羨慕,的確啊,大家升遷任免啥的,都是吏部的文書到內閣,再從內閣到司禮監,再從司禮監回到內閣,再從內閣回到吏部,再由吏部下個公文,如此而已。
而人家韋寶的官憑直接就是聖旨,多風光啊?
人家還不僅僅是這樣,不光有聖旨,還一次性來個五個加,這任何一個加,落到進入官場十年之內的人頭上,估計做夢都要笑醒了,可人家是五個啊!
這是風光中的風光,太風光了。
韋寶是懂規矩的,從袖兜中隨手一摸,就是一疊銀票。
韋寶本來都不帶銀票在身上了,因爲有扈從隨時在身邊,但是在衙門裡,直接向扈從拿銀子不方便,所以也會帶個二三百兩紋銀的銀票,免得麻煩。
韋寶數都沒有數,便恭敬的將銀票遞給王體乾:“大公公辛苦了,這點小意思,給幾位公公喝杯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