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車裡面已經沒有了那些一同來到這裡的夥伴。
鼻子一酸，我哽咽的喉嚨發疼，心底也涌動着無以言說的淒涼，我終還是沒能挽回些什麼。
“暮雪。”
當這道輕快的聲音響徹在耳邊的時候，我立刻逼退即將奪眶而出的淚花，朝着聲源看過去。
夜幕下，關穎跟何子彥十指緊扣站在越野車旁，他們恢復了原來的樣子，身上的衣服乾淨而整齊，表情裡也充滿了幸福。
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的身體像是被一層淡淡的銀色光圈包裹着，看上去虛幻極了。
看到他們恩愛如初的模樣，我悲喜交加，本該是最最純粹簡單的愛情，卻讓他們付出了這麼多。
我雖是笑着，可眼中的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關穎鬆開何子彥的手，走過來，她擡起手，試圖抹去我眼中的淚，似是想起根本無法觸碰到我時，手又緩緩的放下。
關穎說：“別哭了暮雪，我和子彥要感謝你，因爲你的出現，我們之間二十多年的誤會終於解開了，我現在很開心。”
我留着淚，一遍遍的搖着頭：“不……我眼睜睜看着你們一個一個在我面前慘死卻什麼也做不了，我很沒用。”
“這就是我們的命，你至少讓子彥知道我並沒有背叛他。”說着，關穎又調皮地笑了笑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哦，陰差說我們來世還能做情侶！呃……那個陰差就是……”
關穎目光轉而看向我身旁的司辰，我驀然明瞭，詫異的轉眸看着司辰。
司辰居然是陰差？！
面對我驚疑的眼神，司辰並未做出迴應，而是瞅着關穎他們幾個說：“你們該走了。”
關穎衝司辰點點頭，然後轉眸又看向我，悄悄在我耳邊說：“暮雪，之前我不知道司辰是陰差，還拼了命的把你跟他往一起撮合，現在想想差點兒鬧了個大烏龍。”關穎嘆息一聲，繼而又說：“暮雪，我希望你以後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關穎，子彥，你們怎麼磨磨蹭蹭的啊，趕緊走了！”
習君靈的聲音也隨之響了起來，她和華彬雙雙站在山腳下正朝着關穎與何子彥招手。
關穎不捨的看着我說：“我真的要走了，別難過。我知道你是來自二十多年後，說不定那時候我們還會見面哦。”
我含淚點着頭，雖捨不得，卻明白關穎不可能留下來。
他們四個一齊與我揮手告別，他們的身體越來越虛幻，最終幻化成無數銀色的碎片消失在夜幕下。
我看着空蕩蕩的周圍，腦子裡依舊迴盪着他們每個人生龍活虎時的樣子，彷彿他們從未經歷過那些可怕的事情。
“我送你離開。”司辰平靜的聲線響徹在夜幕下。
我怔了一下，然後焦急的問道：“你送我去哪？25年後嗎？那……你會不會也跟我一起回去？”
當我知道司辰是陰差的時候，心底就有個聲音在告訴我，或許司辰就是蘇轍，因爲他死後做了陰差纔會忘記了生前的種種。
外婆曾說過，生前正直的人在死後是有機會成爲陰差的，而任職陰差的魂魄必須喝下孟婆湯忘卻凡間的事，這樣在執行公務的時候纔不會徇私舞弊。
“不回。”
這是司辰給予我的迴應，只有簡短的兩個字，卻像是一盆徹骨的冰水將我心底燃起的一絲絲希望無情澆滅。
我喉嚨一緊，哽噎着說：“我……我能叫你蘇轍嗎？”
我很清楚，人與鬼之間究竟隔着一條怎樣寬廣的鴻溝，是以我的能力沒辦法逾越的。
或許是老天眷顧我，讓我在這裡見到蘇轍，即便他已經成爲陰差，即便他不記得我，我依舊心存感恩。
我也知道，當我回到原來的世界中後，就再也見不到蘇轍了。
“別，你什麼也別說！”
我害怕司辰會說出傷人的話，便不給他迴應的機會，已經十分主動地抱住了他的勁腰，將臉頰深深埋進他冰涼的胸口。
他心臟的位置沉靜的沒有一絲波瀾，源源不斷的涼意從他的身體散發出來，讓這個夏天冷的像是深秋。
我哽噎着不要尊嚴的懇求他：“就讓我抱你一會兒好不好？我知道，一旦回到現實中，或許我們再也不會遇見。蘇轍，不論你是否還記得我，我都想對你說，哪怕你沒有盡過一天丈夫的責任，哪怕你說過的那麼多承若都沒有兌現，但我從沒後悔嫁給你。”
我哽咽着，期盼着他能回抱住我，但他沒有。
他緩緩推開我，單手一揚，我們的面前驀地出現了一面黑洞洞的鏡子。
我詫異了下，狐疑的看着司辰，正想問他這是什麼，可話還沒說出來便已經被他一把推進了鏡子中！
原本黑黢黢的鏡面在我尖叫着跌進去時倏地迸射出數道藍光，我的身體彷彿淹沒在一片汪洋大海中。
我看到司辰清冷的背影緩緩朝着那座荒山走去，那裡面危機四伏，他去那做什麼？
我實在不放心，拼命抓住鏡子的邊緣，在鏡面即將消失在夜幕中時，終於掙脫鏡中的引力，從裡面爬了出來，追着司辰跑過去。
當我來到荒山腳下時，便見到一襲黑色休閒裝的司辰站在那裡，他雙手張開，一簇簇藍色光柱以他爲中心散發出來，不多時便覆蓋住整片荒山。
原本瀰漫在荒山上空那些詭異的黑霧頃刻淹沒在藍光之下，整座山像是被罩了起來。
司辰在用自己的修爲封印這片荒山嗎？
當我得到這個結論的時候，不禁驚詫的瞠大眼睛，這座山很大，即便修爲再高再厲害，一旦將這裡封印後，也會相當危險吧！
果不其然，我看到司辰緩緩落下雙手，腳下踉蹌了下。
我立刻緊張的跑過去：“司辰，你怎麼樣了？”
他看到我時並未表現出絲毫驚訝，或許自打我跑過來就已經被他發現，只是礙於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並未理會我。
“爲何不走？”
他冷聲問我，我能感覺到他說話的語氣裡有着絲絲的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