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連後退了好幾步,可樓道口的安全門中,那道淒厲歷的哭聲依舊在繼續,並且聲音距離我越來越近,彷彿就響徹在耳邊似得。
下一秒,一隻青黑的、毫無血色的手從安全門中伸了出來,緊跟着是第二隻手……
就在我覺得自己很可能會死在這裡的時候,走廊內的惡臭味突然不見了,視線落在安全門處,那兩條伸出來的鬼手也已經驀然消失。
我在幾秒鐘的愣怔後,試探着朝樓梯間走過去,心底已經做好會突然跳出什麼可怕東西的準備,可我看到的卻是空蕩蕩的樓道。
就連方纔縈繞在周圍的森冷氣息也已經消失不見。
難道又是崔鈺判官救了我?
我在片刻的狐疑之後,知道現在應該儘快找到出口,便壯着膽子朝樓上跑!
我很順利便跑上了14樓,期間沒有再遇見什麼可怕的事情,只是人早已因驚嚇與疲憊快要虛脫。
我氣喘吁吁的走出樓道,頓時察覺到周圍與方纔的不同。
這裡雖還能感覺到強烈的陰氣在瀰漫着,可耳邊再也不是寂靜的彷彿全世界只剩下自己的樣子。
我開始能聽到周圍嘈雜的聲音,緊繃着的情緒這才稍稍放鬆下來。
我立刻跑到伊溪的病房,在敲了幾下門後,卻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我正要推門走進去時,一名護士已經朝這邊走了過來。
“您好,住在這一間的病人已經辦理了出院手續。”
“出院,什麼時候的事?”我焦急的問道。
護士說:“大概五分鐘前。”
驀地,我想起康明明曾與伊溪的對話,不禁一驚,來不及說謝謝,我便立刻朝安全門跑去,一邊撥通了藍亞楠的電話,只是電話中卻提示已經關機。
我深吸口氣,祈禱着藍亞楠千萬不要出事,然後匆匆收好手機,恰巧來到安全門時,突然又頓住腳步。
有了前車之鑑,我突然有點兒不敢再從這裡走,以免又回到那個可怕的結界中,況且,我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再爬樓梯了,不管那部電梯中還會不會躲着一具散發着惡臭的屍體,我都要試一試!
站在電梯內,感受着電梯在迅速下移的時候,我依舊沒敢放鬆警惕,好在並沒有發生任何事。
電梯叮的一聲在-1F開啓後,我立刻在偌大的停車場中尋找那堵噴了紅漆的牆。
我幾乎跑了整個停車場,仍舊沒有見到那堵牆。
我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推斷出了錯,會不會伊溪並非死在這裡?
就在所有的線索就此中斷時,我驀然感覺到一絲絲涼氣漸漸在周圍瀰漫開來,雖不至於冷的發抖,卻還是讓我察覺到這股涼意的詭譎。
“暮雪,這裡,快過來。”
一道極其輕微的呼喚聲在不遠處響起來,我下意識轉眸去看,一眼便見到藍亞楠躲在一輛車後面,而她的身邊跟着那隻模樣醜陋的乾屍小鬼。
她彷彿在忌憚着什麼,聲音壓得很低,而她身邊的小東西也是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配上那醜陋的外表,竟有些搞笑。
當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的瞬間,我已經非常肯定她就是真正的藍亞楠,便悄悄的跑了過去。
“亞楠,給你打電話關機,我還以爲你遇到危險了呢!”未等藍亞楠做出迴應,我便又壓低聲音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藍亞楠瞅了瞅不遠處的一片停車區域,我這才注意到,那其中停着伊溪的車,車內坐着兩個人影,他們彷彿在說着什麼,只是距離過遠,我根本聽不到。
“封煜看到我發給你的視頻了嗎?”我問道。
藍亞楠扁扁嘴:“剛在樓上找到他就關機了,後來小鬼暗中提醒我伊溪來了,我只好先躲起來,然後跟着他們來了這裡。”
我長長的吁了口氣,也不知道封煜那會兒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
我又朝着伊溪車裡看了看,封煜和伊溪靜靜的坐在車內聊着天,雖說兩人看上去都很平靜,但這份平靜本身就有些怪異。
正常情況下,他們在這個地方聊天是不可能的,畢竟在封煜的眼中,伊溪身體是需要休息的。
可封煜如果看到了微博上面的視頻,還會不會這樣心平氣和的坐在車裡跟伊溪聊天呢?
我有些着急,一時間特別好奇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
直到封煜原本平靜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然後,我看到他將一部手機遞到了伊溪的手裡。
伊溪看了看手機,表情立刻變得猙獰起來,下一秒,它又似乎感覺到自己的異樣,立刻斂去表情裡的猙獰,遂即瞅着封煜又說了些話,似乎在極力的解釋什麼。
難道封煜聽到我說的話了?
我正好奇的時候,伊溪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她說話的聲音很大,這次我隱約聽見她吼道:“你不相信我?是不是我死在你面前,你才肯相信是藍芷芯害了我?”
封煜並未說話。
伊溪突然將車門打開,爾後把封煜推下車,一邊吼道:“連封煜都不肯相信我,藍芷芯,這下你滿意了嗎?!”
話音落,她奮力踩下油門!
一陣歇斯底里的嚎叫過後,便是一道震耳欲聾的巨響!
當我再次看向伊溪的車時,那輛車已經狠狠撞在了地下停車場的一堵牆上。
我神情一驚,立刻朝那邊跑了過去,藍亞楠也緊隨其後。
當我來到跟前才清楚的看到,汽車機蓋被撞出波浪狀的褶皺,擋風玻璃整個破碎,雖貼着保護膜,可還是有少許玻璃碎渣因着強大的衝擊力飛進車內,部分已經嵌在伊溪的身上。
伊溪雙手握着方向盤,趴在車內一動不動。
看到裡面的伊溪時,我並不意外,也並不覺得有多麼血腥,因爲伊溪被玻璃劃破的皮膚上沒有流下一滴血。
我緩緩回眸看向已經目瞪口呆的封煜,不明白他此刻心裡在想些什麼,但我能看出,封煜的表情中除了少許的震驚之外,似乎更多的是平靜了。
“封先生……”
我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在這種時候說什麼好像都不太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