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艱難地在甲板上爬行着,眼前已經掀起了颶風。但這颶風卻不是因爲海面惡劣的天氣,而是因爲森夜和阿真!
阿真已經被森夜整個掀翻在了地上,鎖鏈扣上了他的身,小小的身子被劃出了無數道傷痕,阿真惱怒異常,森夜髮絲分散,也很是憤怒。
“今天我就要把你打得魂飛魄散,看你這個小鬼,還怎麼害人!”森夜雙手大張,鎖鏈如同密網一般,把周遭都籠罩得密不透風,“你欺騙了沈眉,利用了她,傷害了她,你罪該萬死!”
他話音一落,那鎖鏈就飛速地收緊,阿真所幸速度快,一跳一躍,已經躍出了包圍圈,胸口卻破了一個大窟窿,黑色的陰氣直泄而出。
他咬牙切齒地道:“好極了,你想讓我死,那我就讓整一船的人給我陪葬,要我屈服,這絕不可能!”
他話音一落,雙手用力往甲板上一拍,“啪”地一聲巨響,甲板上的地面就被他打出了一個巨大的洞來,汩汩的海水從那巨大的洞裡使勁往上冒着,迅速淹沒了甲板。
“啊!”我尖叫着,船身立馬失去了平衡,船艙裡也有尖叫聲,船往後方傾倒下去,海水撲打了上來,天邊的黑暗被閃電撕破,傾盆大雨也嘩啦啦直下。
“發生了什麼事!”控制室裡的船務人員紛紛打開門來察看情況,看見眼前的狀況,一個船長模樣的人連忙指揮着:“快點修補破洞!把海水清除出去!”
可那兩個陰魂卻打得更加劇烈,阿真一翻身已經躍入了控制室內,一瞬間後,我就看見控制室內閃起火光,頓時濃煙滾滾。
阿真竟然把控制室都給毀掉了?
所有的乘務員都出動了,有的滅火,有的補洞,有的勺水,一片兵荒馬亂。
乘客很多都悄悄開門出來察看情況,看見這情景都鬼哭狼嚎着。救生艇被放到了海上,好多個乘務員,甚至包括船長都跑到了救生艇上,奪命而逃。
場面一片混亂,有人搶船,有人打架,有人逃命,有人被踩在腳底下……
我眼睜睜地看着一個男人奪下救生艇的船槳,狠狠一拍,把救生艇上一個女人的腦袋拍開了花,踢下了船,自己又爬上救生艇,替代了他的位置。
女人死不瞑目,她的眼睛圓睜着,腦袋上血跡很快被海水沖刷走,她就在我面前不到五公分的距離。
男人卻還提防着我,船槳在我腦袋上比劃了好幾下,準備着如果我敢覬覦他的位置的話,就要如法炮製,一船槳把我拍死。
無奈,僧多粥少,救生艇很快就被一搶而空,還剩下好些人留在甲板上嚎啕大哭着,轉眼間,哭聲被嘩嘩的海水聲給蓋了過去。
我的心冷了半截,只覺眼前一花,“啪”地一聲,有什麼正從天而降,落在了我的面前,黑乎乎地一團正掙扎着,咒罵着。
我定睛一看,才發現那團東西正是阿真。
森夜終究還是沒有馬上把他打了個魂飛魄散,僅僅是用索魂鎖把他捆了個結實,一腳踩在了那小傢伙的胸口,冷聲道:“屈服了沒有?”
“你可以把我打得魂飛魄散,卻不能讓我屈服。”阿真怒瞪着他,“給個痛快吧!”
我掙扎着爬坐了起來,天邊的烏雲漸散,可是船身卻搖晃個不休的,我無力地喘息着,伸手去抓森夜的手腕:“算了,讓他走吧。”
森夜愣住了,他回頭看我:“眉,你忘了他能……”
我搖頭:“這對他來說不公平。算了,他也受了不少的苦,何必再爲難彼此?”
“你放了我,我以後還會來找你的麻煩!”阿真咧開了嘴,露出了森森的牙齒,對我來說卻沒有半分威懾力。
“算了。人生在世,今天不知明天的事,只要活一天,你在我身邊也就夠了。死了,和你還能長相廝守呢。”我笑着看向森夜,“就當他是個孩子,放他去吧。”
阿真顯然是愣住了,他更沒料到的是,森夜竟然把鎖鏈一抖,當真放開了他。“滾。”森夜只說了一聲,便在我身邊坐下,周圍一片混亂,他眉頭深鎖,“真是個要命的小鬼,把這裡打成了這樣……”
“你們當真要放過我?”阿真似乎不太敢相信。
我卻伸手了過去,他嚇了一跳,剛想往後跳去,森夜橫了他一眼,他頓時動彈不得的了。
我笑着,只摸了摸他可愛的發旋,這段時日,他的模樣一直在變,從初見時頭大身小,凶神惡煞一臉烏黑,到現在眉清目秀,一笑脣邊還會露出一顆虎牙,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心境也在漸漸地變化着。
他的身子一僵,似乎想躲開但又忍住沒有動。我的手伸到他的脣邊,對他道:“我知道,我的陰氣和血液對你有幫助,吃一點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太久了。阿真,記住,折磨那些傷害過你的人並不能改變什麼,他們在重溫噩夢,你也是。他們選擇放棄你,再來多少次,選擇依舊是不變的。真正不會放棄你的人,就算經歷多少次磨難,也不會選擇放棄的。”
我回頭,和森夜相視一笑。
是的,我們選擇了彼此,不管遇到怎樣的難題,哪怕是一個同歸於盡的死局,我們的選擇都是不變的。
終生相守,至死不休。
我的指尖並沒有傳來疼痛,反而有什麼溫熱的液體在我指尖流淌着。我奇怪了一聲,回頭去看,卻看見那個倔強的小鬼臉上流淌着眼淚,我的心一疼,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把他擁入懷裡。
他倔強地擡起小臉,執着地追問着:“我只問你,爲什麼你在我的幻境裡,要解開衣釦讓我吸你的血?我那時候那麼醜,而且已經死定了,全身還都是水泡……”
我微微一笑:“因爲任何一個媽媽,看到自己孩子肚子餓,都會跟我一樣這麼做的。”
我伸手拭去他臉上的淚:“如果有輪迴的機會,祝福你能下次找個好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