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這大腦袋的聲音着實嚇了一大跳,心裡直打鼓。
難道我已經被列爲眉雲莊的黑名單了?
現在報出姓名,是不是已經是死路一條了?
那大腦袋跳了一跳,忽然從背後抽出了一副畫軸,在地面上展了開來。
畫裡是一個女子,而且不是別人,就是我的模樣。
它左右又端詳了幾眼,才收起了畫卷,說話的口氣軟了幾分:“原來是沈眉小姐。公子交代過,如果是小姐前來,一定不能爲難小姐,我來給您帶路,請,請,請!”
那大腦袋一打響指,周遭的蒼天大樹忽然刷地一聲,就分開兩邊排隊站好。一條空曠無比的道路就出現在我面前。
那大腦袋一蹦一蹦地,在我面前引着路,一邊還緊張兮兮的:“沈眉小姐,您小心腳邊。這裡有塊石頭,來,別絆倒了……”
它擡起麪條一樣的腳準備把石塊踢得遠遠的,卻失了準頭,四隻腳絆在了一起,像顆球一樣大腦袋直往山下滾去,一路哎呦哎呦地叫痛。
我忍不住噗嗤一笑,直覺得這大腦袋比之前的四兄弟實在可愛上太多了。
只是雲崢怎麼會料到,我還會來找他呢?
我一路尋思着,一路在大腦袋的指引下,來到了眉雲莊前。
撲面而來,就是梅花淡淡的香氣。
大腦袋站定了,不敢再往前:“沈眉小姐,請進吧。眉雲莊不是我們這些鬼魅該來的地方,我就不陪您進去了。“
那大腦袋虔誠地往後一跳一跳的,很快就從我的視線範圍內消失了。
眉雲莊的大門緊閉着,可是一牆的梅花已經探出了頭,我嘗試着推了推門,“吱呀……”散發出木頭香氣的木門往外跳去,滿園的梅花花瓣撲面而來,香氣逼人。
在那梅花花瓣雨之中,一襲白衣的雲崢正站立在梅樹之下,看見了我,微微一笑:“幾天不見,沈眉小姐可還好嗎?”
“雲崢公子……”我微微一彎腰行了個禮,“託您洪福,總算是有驚無險。”
雲崢在梅樹前的木質茶几上坐下,提起茶壺,斟滿一杯茶水,白袖一揚:“請坐,淡茶一杯,待佳客。”
我坐下,果然只有一杯碧綠的茶水,我端起,一飲而盡,咽喉處還停留着梅花茶水的香氣。
雲崢揚眉:“你不怕我在裡面下毒了?”
我啞然失笑:“如果你想我死,在夢魘的夢境裡,你不阻止我自殺就可以了,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
他微微點頭:“有沈眉小姐這樣的知己,雲某死而無憾了。”
他眼睛一轉,看見了我手上的梅花糕點,我連忙送了出去:“知道雲崢公子愛梅花,所以特地獻醜了,給您做了些糕點。”
他卻失了神,用指尖拈起了一塊,放在手心上察看着。
他的眼角流露出一種悲傷的情緒,半晌,微微嘆了口氣。
“一千年前,也有一個人,做了這樣的梅花糕點送給我吃。那時候,我多希望我能真的吃得下,可是,我吃不了,卻嚇得她落荒而逃。沒想到,一千年過去了,看到這梅花糕點,我的心情竟然還是一樣的……恨不得識君未嫁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