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麻麻亮,又是一個霧濛濛不見天日的慘淡日子,隱沒在黑暗之中的景物依稀可見,原野裡白霧瀰漫,樹林、農舍、農民的身影構成了一幅黎明的風景畫
遠方蹄聲如雷,數十名騎士在官道上風馳電掣般地奔行,爲首之人約二十七八歲,身材不高,但眉目清秀,寧靜而俊美的面孔上,有一種淡淡的書卷味。
他便是朱之弟朱滔,和其兄長的霸道橫蠻不同,朱滔思路敏捷,有一定的政治頭腦,他曾多次苦勸兄長體恤民力、積累政治資本,但那時的朱早已被稱帝的慾望燒昏了頭腦,根本聽不進他的勸告,直到被張煥奪走蜀中基業,朱的野心才慢慢地降溫了,在一個多月前,朱最終就是聽進了朱滔的苦勸,向朝廷獻了認罪狀,平息了漢中造反的風波。
但事實證明,朱完全是被張煥利用了,朱滔看出了這一點,他同時也發現朝中的異動,隨着糧食危機在各地發生、地方軍閥坐大,朝廷稅賦銳減了四成,許多大臣都開始對裴俊不滿了,他一人獨攬大權的局面已經漸漸撐不住,這將是一次極爲難得的機遇。
朱滔決定,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說服大哥。
約行了三十里,當天色漸漸變得亮白之時,朱滔終於截住了朱的進京隊伍。“你爲什麼要我返回漢中?”朱略略有些不悅地問道。
他走了整整兩天,眼看京城在望,朱滔卻要讓他回去,他怎麼高興得起來。
“大哥,你坐下聽我慢慢說。”朱滔將大哥按坐下來,盯着他的眼睛肅然道:“如果你此時進京。張煥必然會下手殺你,他會利用你死後漢中大亂的機會,南北夾擊滅掉漢中,但他的真正目的是要趁機在大唐各地調動團練兵,攝取更大的權力,他既然已經利用你奪取了鳳翔,他就還會再利用你奪取更大地利益。”
“哼!我就是那麼好殺的嗎?”朱重重地哼了一聲,臉上的肥肉重重地抖了抖,咬牙切齒道:“他敢動我一根汗毛。我就宰了他全家。”
“大哥!張煥要殺你,難道一定要動刀動箭,他完全可以利用朝廷對付你,你怎麼就聽不進我勸呢?”朱滔急得站起來重重一跺腳,“我們總是這麼被動,被人家牽着鼻子走,這麼多年吃的虧還不夠多嗎?”
“好了!好了!二弟不要生氣,大哥聽你說。”朱見弟弟激動。連忙將他也拉坐下來,他嘆了一口氣道:“我也不想被人牽着鼻子走,可是實力不如人,奈何?”
朱滔沉靜了片刻,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望着朱道:“有的時候也並不是實力問題,關鍵看我們能不能抓住機遇,還有策略是否正確,機會抓住了。策略也對路,那就完全可以將劣勢變爲優勢。這一兩個月我一直在觀察朝中情況,終於被我發現一點端倪。不!是一次機會。”
“什麼機會?”朱眯縫着細眼笑道。
朱滔見勾起了大哥的興趣,他倒不急了,一路奔跑,他又累又渴,便叫士兵給他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熱茶,胸腹間立刻緩和起來。這纔不緊不慢地說道:“裴俊大權獨攬。卻又無法保證大唐的穩定和繁榮,尤其是他以其子爲給事中。架空了內閣和門下省,這就破壞朝廷的傳統格局,前段時間又爆出裴家子弟科舉作弊,許多大臣都開始對他心生不滿,據我觀察,朝廷中的派系已經出現了分化及合併,比如,從前地張若鎬黨羽和中間派開始投向張煥,而崔黨中人一部分跟從崔寓,而另一部份投向李勉,還有支持太后的皇族,如果我們能抓住這個機會,那我們的劣勢就能轉換爲優勢。”
朱用心聽着弟弟的分析,他沉思一下道:“你的意思是讓我自立一派,還是跟隨一人?”
朱滔笑了,“我們朝中無人,怎麼能自立一派,自然是鳥擇良枝而棲。”
朱半天沒有說話,心中很有些失落,幾時自己竟淪落到看人眼色行事了。
朱滔彷彿知道大哥的心思,他微微一笑道:“我們過去吃虧就是朝中無人支持,稍有異動便被人說是造反,可那張煥到處用兵,也不見有人說他什麼,大哥,我們必須要改變策略了。”
“好吧!那你看中了誰?”朱嘆了一口氣問道。
“崔小芙!”朱滔一字一句道:“她固然代表皇室正統,支持她的人也不少,但她卻有個致命的弱點。”
“軍隊!”不等二弟說完,朱便脫口而出。
“對!就是軍隊。”朱滔呵呵冷笑道:“崔小芙不笨,她焉能看不出朝中大勢,現在真正忠於她地軍隊恐怕只有段秀實的七千人,車水杯薪、無濟於事,而楚行水的淮南軍跟了張煥,王昂的山南軍跟了裴俊,那麼她還能打誰的主意呢?”
說到這裡,朱已經完全明白二弟的意思,他竟是看中崔小芙沒有軍隊而讓自己去投靠,不過投靠崔小芙倒也不錯,在某種程度上還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想到這,他略略點了點頭道:“你的建議我可以考慮,不過我也自知名聲不佳,崔小芙她肯接收嗎?
“大哥放心,崔小芙是太后,代表大唐正統,當初就是她招安了你,你是忠是奸,她一句話便可以下定論,只要大哥肯照我說的去做,稍微安撫一下漢中的民心,再向朝廷表示忠心,我想,裴俊也會樂意看到大哥改邪歸正,至於崔慶功,他是崔小芙之兄,崔小芙不會忘記這一點。無須我們去多事。”
“不妥!”朱忽然反應過來,如果自己和崔慶功同時投靠崔小芙,自己豈不是成了崔慶功地陪嫁?這怎麼可以,他剛剛有了一點笑意的臉立刻陰沉下來,“我可以聽你地勸告先回漢中,但我寧作雞首、不爲牛後,崔小芙真要我投靠她,那她可以派人來和我談一談,讓我主動去投靠。休想!”
朱的固執讓朱滔啞口無言,剛剛有一點峰迴路轉,卻又誤進了死衚衕,帳篷裡死一般地寂靜,朱已經起身開始穿外套了,朱家地命運似乎就在這一刻要被決定了,就在朱剛剛走到帳篷門口時,他忽然想起了一事。又停住了腳步。
“忘記告訴你了,朔方節度使李正已好像和裴家發生了什麼矛盾,他把副將桑平給宰了,那可是裴伊的妹夫,前段時間李正已還派人來向我借糧,我沒答應,我懷疑這小子是不是也想效仿崔慶功。”
朱滔大吃一驚,這件事他聞所未聞,他在長安布了這麼多眼線。都沒有聽說這件事,這說明是有人刻意將這個消息壓制住了。
“等等!”朱滔忽然想起來了。一個多月前裴伊好像是去過一趟朔方,難道李正已真的出麻煩了嗎?
擔這件事他不及細想。眼看朱就要走了,朱滔疾步上前攔住了大哥,“大哥等一等!”
“怎麼!你還要勸我嗎?”
朱滔嘆了一口氣,“大哥,你再好好想一想吧!”
朱忽然笑了,他重重地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二弟。你太小看我了。孰重孰輕難道我分不清嗎?昨天我聽到一個消息,崔雄那小子居然被王昂打得斷子絕孫。崔慶功與王昂的這個仇是結定了,我正嫌漢中太小,沒有什麼發展前途,如果鶴蚌相爭起來,那我就做那個漁夫如何?”
說罷,朱哈哈大笑而去。
正如所有人擔心的一樣,在崔雄被打殘地第三天,半路接到消息地崔慶功終於風風火火般地趕到了長安,他帶了二千軍護衛進京,但被裴俊阻攔,崔慶功最後只帶三百人進了長安城。
“老爺回來了!”隨着門房的大聲叫喊,一扇扇地大門次第而開,崔慶功黑着臉大步走進內宅,殺氣籠罩在他的眉宇之間,彷彿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在他身後,謀士馬思疑緊緊相隨,這位幸運的謀士並沒有因爲曾向裴俊寫過效忠信而被誅,崔慶功根本就認爲那封信是假的,是要讓他自毀長城,馬思疑反而被更加重用了。
走到崔雄病房前,崔慶功停住了腳步,儘量擠出一絲慈愛的笑容,快步走進屋去,臉卻一下子沉了下來,只見崔雄半躺在牀榻上淫笑着,手伸進了一個侍女的裙子裡亂捏亂摸,侍女上身的衣服已被撕爛,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而她旁邊一碗藥打翻在桌上,黑色地藥汁流了一地都是。
忽然看見大羣人進來,侍女驚叫一聲,急忙後退兩步,拉起了破爛的衣服,待看清是老爺,她嚇得撲通!跪倒在地,渾身哆嗦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崔雄也嚇了一跳,他見父親臉色陰沉,眼珠一轉,立刻指着侍女高聲道:“爹爹,這女人見我動不了,便來勾引我,我、我現在哪還有那種心思?”
“老爺!我沒有、沒有。”侍女嚇得花容失色,幾乎要暈厥過去。
崔慶功眼睛冷冷地盯着這女人,他一揮手令道:“來人!來我拉出去亂棍打死。”
十幾名士兵如狼似虎地將她拖了下去,遠遠聽見侍女的哀求聲,少爺,求你看我服侍你一場,救救我吧!
崔雄低着頭,彷彿什麼也沒有聽見,侍女的聲音漸漸消失不聞了。
崔慶功的臉色慢慢變得溫和,他坐到兒子身邊,忽然反應過來,難道兒子的那個沒有問題嗎?他急忙抱着一線希望問道:“兒啊!你感覺下面怎麼樣了?”
崔雄這纔想起自己的後半生已經完了,他搖了搖頭,猛地捂着臉嚎哭起來,“爹爹,我以後怎麼辦啊!”
崔慶功的心終於掉進了萬丈冰淵,所有的希望在這一刻都斷絕了。他霍地站了起來,咆哮着低吼道:“天殺地王老賊!老子要將你挫骨揚灰。”
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惡恨,大步走出房間,後面的馬思疑見勢不妙,急忙跟在他後面苦勸道:“王爺,千萬不要衝動,要以大局爲重。”
“你給老子閉嘴!”崔慶功轉身惡狠狠道:“我兒子後半生都毀了,你懂嗎?他斷子絕孫了,打下花花江山又有屁用。”
馬思疑還想再勸。可崔慶功拋下了一句話,將他呆立在當場。
“你若再勸,老子就當你真地勾結裴俊。”
王昂的府邸在崇仁坊,這裡是國子監所在地,居住着大量進京趕考地士子,同時,這裡也是各地進奏院集中之地,許多來進京述職的地方官員也大多居住在此。時值新年將到,大街上人流如織,隨處可聽見天南地北的口音,各酒肆飯鋪裡都高朋滿座,生意十分火爆。
忽然大街的盡頭一陣大亂,到處是跌跌撞撞向路兩邊奔跑的人羣,片刻,所有的行人都躲到道路兩邊,提心吊膽地注視着前方。大路上一片空曠,只見數百騎兵殺氣騰騰地出現在街頭。他們刀已出鞘、箭已上弦,一個個眼睛裡都燃燒着怒火。絲毫沒有意識到這裡是天子腳下。
騎兵從路人身旁飛掠而過,直向王府衝去,有些人認出了爲首的崔慶功,紛紛低聲議論着,王家要大難臨頭了,儘管害怕,但還是有大量地人追隨着騎兵跑去看熱鬧。
王昂府在一條寬約三丈地巷子裡。巷子不深。只有五十步,在巷子口便可以清晰看見朱漆大門。此刻王昂就在府內,他已得到崔慶功進城的消息,一面命人火速向裴俊求救,另一方面動員了侍從、家丁約五六百人牢牢守住了巷口。
崔慶功地三百親兵在距巷口約百步處停下,數千看熱鬧的百姓堆集在遠處,誰也不敢再向前,兩支隊伍遠遠地對峙,崔慶功催馬上前,聲音如一口破鑼般地喊道:“王昂老賊聽着,你既然敢欺我兒子,現在老子來了,怎麼又象烏龜一樣躲起來,有種的,就出來與我論理。”
他一連喊了三聲,王府那邊依然一片寂靜,崔慶功冷笑一聲,又高喊道:“你求我饒你也行,出來給老子磕十個頭,認老子做爺爺,興許就饒了你。”
忽然,王府對面有人大吼一聲,“姓崔的,你欺人太甚。”
聲音落下,一支箭嗖!地向崔慶功面門射來,又準又狠,幾個親兵早有準備,將盾牌一擁而上,擋住了箭矢。
“是你們先動的手,那就休怪老子無情了。”崔慶功一陣咬牙切齒,他一揮手,“給我殺!”
“殺!”崔慶功地親衛如烏雲滾動一般,催動戰馬向王府的府邸席捲而去,一陣亂箭迎面射來,頓時栽倒十幾名騎兵,見到血,這羣騎兵被激發了獸性,他們聲嘶力竭狂喊着,宛如驚雷霹靂,雪亮的戰刀直指向前。
王昂的近兩百侍從也出動了,他們也是從山南軍中挑選而來,個個武藝精純,轟!地一聲巨響,儼如兩片巨浪相撞,刀劍相擊的咔嚓!聲,人被砍中的慘叫聲,馬聲嘶鳴、塵土滾滾,整個大街上亂成一團,看熱鬧的百姓們見他們真刀真槍地廝殺,都嚇壞了,絕大部分都跑得無影無蹤,只有少數一些喜歡刺激的看得眉飛色舞,大聲叫好。
兩軍的個人實力都相仿,但崔慶功地軍隊畢竟多了一百人,鏖戰了近一刻鐘,王昂的侍從開始處於下風,巷子裡地三、四百名家丁哪裡見過這種陣勢,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兩腿哆嗦着,手中拿着刀,誰也不敢上前參戰。
王昂此時就躲在大門之後,透着門縫向外觀戰,他的幾個兒子都嚇得面色慘白,王研不停地對父親道:“父親,咱們先從後門走吧!”
王昂年輕時見過一些世面,他見兒子們膽小,不由怒斥道:“混賬東西,從後門逃不怕人笑掉大牙嗎?”
“可是父親,咱們地侍衛快頂不住了。他們已經殺到巷口了。”他的三兒子趴在牆頭上,聲音顫抖着道。
王昂眉頭一皺,按理崔慶功進城時,裴俊就應該有所準備,怎麼到現在還不來,難道他是故意拖延時間嗎?
剛想到這,趴在牆頭的三兒子忽然大喊起來,“父親!來了,千牛衛來了。”
巷子外。只見數千名全副武裝的千牛衛士兵衝了過來,他們隊伍密集,一下子便將兩支廝殺的軍隊衝亂,分隔開來,兩軍見大隊士兵前來阻戰,也都停止了廝殺。
崔慶功也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着裴俊地部下,過了一會兒。千牛衛已經完全控制了局勢,死者和傷者都被擡了下去。
遠遠地,裴俊在近千名士兵的嚴密護衛下,騎馬向巷口而來,崔慶功上前拱拱手道:“參見相國!”
裴俊見遍地鮮血,忍不住心中一陣惱怒,他就是怕崔慶功鬧事,纔不準他地大隊騎兵入城,沒想到他只帶三百人還敢動武。都城竟出了這種事,豈不被整個大唐人笑話。
“崔慶功。你太大膽了,我大唐建國一百多年來。有哪個大臣敢當街衝殺,你可知罪?”
如果崔慶功識趣,他下馬說一聲,屬下慚愧!給裴俊一個臺階,裴俊再訓斥兩句,下不爲例,此事就算了。偏偏崔慶功此時想到地是王昂趁自己不在。率人打爛自己兒子的下體,要他認錯。這口惡氣怎麼咽得下。
他脖子一仰道:“相國此言詫異,一個巴掌怎麼能拍得響,再者,是王家動手在先,相國只說我鬧事,卻不問王家對我兒子做了什麼,是否有偏袒之心?”
裴俊見他出言不遜,又想着就是此人斷了漕運,害得自己被張煥用糧食挾持,他心中惱怒之極,但此時不宜將事情鬧大,他強忍住怒氣道:“崔慶功,明明是你兒子殺人在先,他自己也親口承認,你今天來王府應該是賠禮道歉,可你卻拔劍張弩而來,崔慶功,難道不是你錯了嗎?”
“錯!”崔慶功斷然否認,“夫爲妻綱,我兒殺妻,必然有他當殺之理,就算我兒誤傷人,那也應該是官府立案,刑部調查,他王昂算什麼,就有權力將我兒下體打爛?毀了他地一生,裴相國,你怎麼不說說這個呢?”
“什麼當殺之理?”這時王昂也走出府門,他見自己的侍衛只剩不到一半,心痛之極,聽崔慶功居然說他兒子殺人有當殺之理,他憤怒之極,厲聲喝道:“你兒子私養男寵,還帶回府來,我女兒不甘其辱與他男寵倫理,他便懷恨在心,最後動手殺人,崔慶功,老夫爲女兒報仇,最後饒了他一命,你不但不感恩,還敢上門辱罵老夫,當街動武殺人,你是想造反嗎?”
崔慶功見到了王昂,眼中殺機頓起,他張弓搭箭,拉圓如滿月,箭尖冷冷地對準王昂,嚇得王昂一下趴在地上,手緊緊地抱着頭。
“夠了!”裴俊大怒,“崔慶功,天子腳下你膽敢如此放肆,你若敢再傷人,本相今天就宰了你!”
崔慶功斜眼一瞥裴俊,他慢慢笑了起來,越笑越響,仰天哈哈大笑,忽然,他笑聲一收,冷冷道:“我怎麼聽你的口氣,就覺得這個長安就是你裴俊的?似乎整個大唐都是你裴俊地?那天子呢?天子在哪裡!”
他弦一鬆,箭嗖!地射了出去,直直地釘在王家府門上的大匾之上,勁道十足,箭尾顫抖不止。
“裴俊,想教訓我崔慶功,還輪不到你,你別忘了,大唐江山是姓李,不是姓裴。”
說完,崔慶功一揮手,“走!”
大隊騎兵簇擁着他而去,數千千牛衛沒有命令,只呆呆地望着他遠去,沒有誰敢上前阻攔,裴俊冷冷地盯着他的背影,咔嚓一聲,手中馬鞭斷成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