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薇然沒有提蘇晴過來的事,守在病房外的兩個保鏢是陸景琛的人,到時候他自己發現可能效果更好些。
“明天還是我來照顧吧。”男人伸手撥去她額前的髮絲,纏繞在修長的指尖,
兩人在走廊膩歪了會去了醫生辦公室。
“景二少。”無論在哪兒,這個男人的身份就是象徵,都得對他恭恭敬敬的。
“什麼情況?”男人沉聲問。
自從他們重新在一起,不管在哪兒陸景琛都牽着葉薇然的手。
“陸夫人的情況比上次好些了,估計這次發病是因爲一口氣沒轉過來,還是儘量不要刺激她。”醫生拿了檢查的單子給陸景琛看。
官方的結果陸景琛不想聽,他掃了眼辦公桌上的單子,視線落在醫生臉上,“你的意思是,她的情況好轉了麼?”
“可以這麼說,腦袋裡的淤血有所緩解。”
“平常的時候多注意,這病一旦發作起來很有可能……”
醫生沒往下說,他想着陸景琛應該也清楚,有些病就得自己剋制着,特別是像張亦茹這種,長期心裡的鬱結所致,心結只有自己打開。
至始至終葉薇然都沒說過一句話,醫生的表情和欲言又止的心態盡收眼底,可能礙於陸景琛的身份有些話不好說的太刻板。
陸景琛點頭,牽着葉薇然的手往外走,“好,我知道了。”
“有什麼情況立即彙報給我。”
“好的,景二少請放心。”
從醫生辦公室裡出來,男人冷峻的容顏明顯舒緩了許多,他牽着葉薇然的手往上揚了揚,像個孩子似的開口,“聽到了麼,我媽比之前好多了。”
葉薇然朝他笑了笑,爾後在男人看不見的地方低頭撇嘴。
什麼好多了,根本就是裝病。
醫生用的專業術語,但有些隱藏的東西葉薇然也是聽明白了的,陸景琛那麼聰明,葉薇然不相信他沒有懷疑過,說到底就是容忍唄。
到底是自己最在乎的人,只要不太過分,他們這些做小輩的只有順着,哄着。
陸景琛就是對張亦茹狠不下心來,不過葉薇然也能理解,她在乎的親人是葉明娟,同樣的狠不下心來。
繞了兩圈回到特護病房這邊,陸裕堇靠在牆邊站着,陸景琛止住腳步,握着葉薇然的手緊了緊。
陸裕堇看到他們,緩緩邁開步伐走過來,他不敢進去探望,只在外面問了下張亦茹的情況。
“你媽好些了麼?”
陸景琛點頭,特意把兩人的手再次晃到陸裕堇面前。
“今天是然然照顧她的,情況還不錯。”
原本陸景琛的意思是想把功勞全部推給葉薇然,陸裕堇嘴角抽了抽,想的卻是,這小子,還敢在他面前秀恩愛!
“在你媽面前還是悠着點,她受不得刺激。”
是麼?陸景琛嘴角微微揚起一絲弧度。
今兒個然然可是一直在刺激她呢。
不過他也不想陸裕堇太過於擔心,具體什麼情況並沒有告訴他。
陸裕堇一掌拍在兒子肩頭,臉色沉重,“我先走了,去看看兩個孫子。”
張亦茹住在醫院裡,陸裕堇也沒心思做別的,回到家裡一個人冷冷清清,他受夠了那種寂寞心慌的感覺。
葉薇然一聽陸裕堇去看兩個寶貝,玫瑰色的脣瓣彎起,“爸,您慢走。”
陸裕堇朝葉薇然禮貌的點點頭,對這個稱呼既不答應也不拒絕,他就是個中間人,一切還是等張亦茹好起來再說。
送走陸裕堇,陸景琛將女人的手放在脣瓣吻了吻,“然然,我們出去用晚餐吧。”
“敢情你剛開始都沒想過讓我出去吃飯,現在是沾了你媽的光。”
因爲張亦茹的病情有所緩解,這個男人才會給她飯吃的吧。
男人呵呵的笑了兩聲,大手改爲摟着她的身子,“不是,來的時候就有這想法。”
葉薇然就想逗他,“不去,誰讓你一開始沒想到來着。”
而且來的時候陸景琛都沒有問她好不好,就知道關心張亦茹了,可知這一天她的頭有多疼,還要幫他處理蘇晴那支亂桃花,現在心情很不美麗。
堅決不去,堅決不妥協!
“去吧,我帶你吃大餐。”
“會長肥,不去。”
“長肥了好,看着舒服,摸着有肉感,將來生孩子不吃力。”
最重要的是,一旦長肥了,葉薇然的職業模特也就到此結束了。
呵,挺不錯的一個想法。
葉薇然,“……”
胖子生孩子不會吃力麼,這是什麼謬論?
也就在這個時候葉薇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原來這個男人確實不是真心請她吃飯的,而是爲了將來她能給他生孩子。
那她更不會去了,索性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不動。
眼看哄不動她,陸景琛想到一個絕招,他同樣坐下去,一手將葉薇然摟了過來,“要不我們回去做飯,陪陪兩個孩子,我感覺好久沒和他們在一起了。”
葉薇然雙手支撐着下頜,看也不看他,“我不做飯。”
“我來。”陸景琛拉起她就走,一邊哄着,“你不是想嚐嚐我的手藝麼,那天分開的匆忙,只讓你嚐到早餐。”
葉薇然纔不聽他扯開話題,男人推着她進了電梯,葉薇然望着電梯下降的數字,“你說,是我重要還是你媽重要?”
陸景琛頭痛的扶額,是不是每個女人都會這麼糾結?
“都重要。”男人摟着她的手緊了緊,“就喜歡瞎想。”
葉薇然嘟了嘟嘴,她很不滿意這個答案,“哼,你可真老實。”
頓了下,她又準備開口,陸景琛擡手,食指按壓在女人的脣邊,電梯也在這個時候停下,男人擁着她走出去,搶在女人之前開口,“千萬別問,我媽和你同時掉進水裡會先救誰。”
葉薇然愣了神,沒想到陸景琛這麼明智哈。
她確實想問來着。
兩人站在專屬電梯口,這個方向來往的人並不多,葉薇然轉頭看向他,“爲什麼不能問,我偏要一個答案。”
“幼稚。”陸景琛攥着她的手不肯鬆,帶着女人往停車場方向走,“等這事過去了,我會教你們中間的一個人游泳,到時候不可能發生這種情況。”
葉薇然,“……”
“那現在呢,都不會游泳的情況下,你救誰。”
女人呵,是不是非要問到底?
“現在?”陸景琛乾脆停下腳步,他的眸色很深,如深邃的大海般看不到底。
想了下,男人將空出的那隻手在葉薇然眼前晃了晃,“現在更不可能了,我媽躺在醫院裡,不可能下水。”
葉薇然瞪着他,“……”
好吧,根本說不通,這男人就是賴皮。
兩人上了車,葉薇然還在糾結這個問題,“我怕水,這輩子都不可能學游泳。”
陸景琛幫她繫好安全帶,溫熱的手掌握住她的,“有我在什麼都不用怕。”
葉薇然抿着脣沒說話,驚覺後才發現,因爲這個問題的爭論,男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把她騙到了車裡。
尼瑪!她腦子可真簡單,就這麼被他給忽悠了。
事情還沒得到一個滿意的答覆呢,他怎麼強制性的把她給拖出來了,說了不去吃飯的。
“我要下車。”葉薇然發現後要解開安全帶下去。
陸景琛伸手製止,他脾氣彷彿好了不少,“別鬧了,兩個小子還等着我們呢。”
“他不知道我們會回去。”
男人反問,“你都不想他們麼?”
當然想,這不是還生着氣嘛。
陸景琛也不管她願不願意,黑色布加迪很快駛出醫院的地下停車場,“我們去超市買點簡單的菜,晚上我露一手。”
“哼,原諒你了,以後你再敢忽略我,我肯定不會這麼容易妥協。”葉薇然實在沒精力和他繼續較勁,頭枕在座椅上休息。
男人嬉皮笑臉的應承,“遵命,是我疏忽了,忘了你一天在醫院照顧我媽,肯定累壞了吧。”
“你睡會,到了我叫你。”
“嗯。”
葉薇然也不是真的想爲難他,照顧人這個工作不是一般的累,還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她時時刻刻都得注意張亦茹的情緒,說話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到了超市,男人見葉薇然睡得熟沒敢吵醒她,下車前他在葉薇然臉頰吻了吻獨自去了超市採購。
一直到公寓葉薇然都沒有醒。
“唔。”
葉薇然難受的叫了一聲,迷迷糊糊睜眼男人放大的俊顏染着邪肆的笑意。
“到了?”女人低聲問。
男人點頭,葉薇然臉色酡紅,看在陸景琛眼裡是極美的。
陸景琛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這個女人現今躺在他懷裡。
三年,那種孤獨與寂寞現在想起來,陸景琛的臉猛的沉下去,心臟的位置一陣抽痛,彷彿身處其中。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捂上女人的臉,深黑色的眸子滿是憂傷。
葉薇然盯着他的眸子,像是被感染了般,她受不了陸景琛這樣,伸手推了推他,“愣着做什麼,下去啊。”
陸景琛俯下身,薄脣抵在女人玫瑰色的脣瓣上,兩人的雙眸倒映彼此的出色的容顏,葉薇然的身子跟着往下沉,她驚恐的望着男人,眼底的懇求明顯。
陸景琛並沒有深吻下去,而是拍了拍她的肩起身,“晚上再收拾你。”
“粑粑麻麻。”
兩人剛從車上下來,小晨晨一把撲向他們,“哇,買了好多好吃的。”
“可惜晨晨的肚子已經吃很飽了。”
葉薇然勾了勾嘴角,陸景琛兩手拎着東西,小晨晨由葉薇然抱着,“沒關係,一會可以少吃點。”
“真的嗎,我已經刷牙了呀。”
因爲爸爸媽媽不在家,奶奶又生病了,他和哥哥必須要早點睡覺,乖乖的。
剛剛吃過晚飯,保姆阿姨就讓他們先洗澡刷牙。
葉薇然拍了拍兒子的頭,“等下重新刷一次。”
小晨晨有些不樂意,他平時討厭一件事情重複做,不過在美味面前可以考慮。
進去公寓,陸裕堇牽着小睿睿出來,經過幾次接觸,祖孫倆的感情已經有所改變。
“你們怎麼回來了,亦茹豈不是沒人照顧了。”無論在何時,陸裕堇總會把張亦茹放在第一位。
“放心吧,醫生給她用了一種藥物,會睡上幾個小時,可能明天早上醒也說不定。”陸景琛開口解釋,順便把買來的東西放在桌上,“晚上就在這裡吃飯吧。”
陸裕堇聞言皺眉,思緒還停在剛纔的話題上,“你小子怎麼不早說,我也好進去看看她啊。”
如果知道張亦茹睡下了,他可以偷偷進去看一下的。
“誰讓您沒問,我怎麼知道您的心思。”陸景琛有意逗他。
葉薇然看不過去,她泡了杯茶給陸裕堇,“爸,喝茶。”
男人接過,懊惱得不行,“謝謝。”
“您現在也可以去,不過我不能保證她現在有沒有醒過來,醫院有人照顧,我們吃完飯就過去。”陸景琛沒心沒肺道,他脫了外套隨意放在沙發上,捲起袖子就開始準備晚餐。
陸裕堇端着茶尷尬的杵在原地,似乎在想到底要不要過去看看張亦茹。
小晨晨跑過來拉了拉陸裕堇的衣服,“爺爺,爺爺,你快陪我搭積木,哥哥都不陪我玩。”
陸裕堇放下手裡的茶,“好好,爺爺馬上就來。”
葉薇然在祖孫倆離去後在客廳裡站了許久,她嘴角微勾,似乎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傻笑什麼呢,過來幫忙。”身後徒然響起陸景琛的聲音。
葉薇然臉一紅,轉過身看向他,“你不是要露一手麼?”
“過來。”男人朝她招手,因爲弄了食材手不太乾淨,沒敢過來抱她。
葉薇然乖乖的走過去,陸景琛用水衝了下手,爾後將身後的女人拉進懷裡。
“需要我幫忙麼?”葉薇然在他懷裡試圖掙扎,她看了眼櫥櫃上的菜就要伸手去弄。
陸景琛從身後抱住她開始切菜,葉薇然扭過頭來和他對視,“這樣難捨難分真的好麼?”
連切個菜都弄得好像連體嬰一樣,葉薇然實在受不了這樣的相處。
男人絲毫不覺得彆扭,他抱住她切着肉片,樣子很認真,“我說好就好,你站在這兒看着,讓你見證。”
“我腿疼,想歇息。”
“腿疼?”男人放下手裡的菜刀,將她翻轉過來,“我這都沒做呢,你腿怎麼就疼了。”
葉薇然,“……”
一定要做了那事才能腿疼麼?
葉薇然雖然這樣想,卻很聰明的把這話嚥下肚,千萬別和這男人爭論那方面的事,否則你會被虐的連渣都不剩。
“我喜歡這樣的姿勢。”男人在她耳旁輕輕吐着氣,弄得葉薇然渾身燥熱。
她想起那天晚上,差點被他弄得跪在地上起不來。
葉薇然生怕這男人在做飯的時候禽獸,開口道,“我去沙發上歇會,飯好了叫我。”
陸景琛倒是沒有拒絕,繼續切着手裡的肉片,“嗯,補充好精神。”
葉薇然懶得搭理他,去了客廳。
一頓飯算是和諧。
包括鮮少添飯的陸裕堇也吃了兩碗飯,他簡直不敢相信,一直被他和張亦茹捧在手心裡的兒子會做得這樣一手好菜。
激動的同時又有些心疼。
陸裕堇想起之前去溧水找兒子的情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他真的很難想象,尊貴狂傲的陸景琛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看着我做什麼,我再給您添碗?”對面的陸景琛見父親一直盯着自己,忍不住出聲。
陸裕堇朝他擺手,果然是他疼愛的好兒子,除了說話的語氣不和諧,心裡也是關心他的。
“味道不錯。”陸裕堇誇讚。
陸景琛拉開座椅起身,“等媽出院了,我給你們露一手。”
“好……”陸裕堇又覺得不妥,“還是不要了,家裡有傭人。”
張亦茹如果知道寶貝兒子受得這些苦,還不得心疼死啊。
送走陸裕堇,陸景琛給醫院打了電話過去,得知張亦茹還沒醒他便在這邊睡下了。
葉薇然從浴室出來,男人還在打電話,都是關於工作上的事,他的表情很嚴肅,單手插在兜裡,葉薇然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在牀上爲何那麼勇猛。
陸景琛見她出來,灼熱的視線落在葉薇然身上,神情也漸漸變得柔和下來。
葉薇然受不了他的眼神,轉身去了陽臺。
誰知,男人掛了電話跟出來,不動聲色的從身後抱住她。
尼瑪!又是這種姿勢。
葉薇然簡直怕了,她的身子仰不住顫抖起來。
“我已經找好了房子,過些日子搬家。”男人的聲音透着低沉的暗啞,聽在人耳裡帶着蠱惑的意味。
“爲什麼又要搬家?”葉薇然的身子也跟着緊繃起來。
“不利於孩子們的身心健康。”
“對了,你幹嘛要給兒子轉學。”
這事陸景琛一直沒給葉薇然一個明確的說法,每次就那麼讓他糊弄過去了。
“他們自己決定的。”
自己決定?
這纔剛剛換學校一個多月,她並沒有聽兩個孩子說不適應新學校的環境啊,怎麼就要轉學了?
莫非是……
總之葉薇然不贊成陸景琛的這種做法,對孩子們太過於溺愛了。
“你怎麼能這樣,如果他們要上天呢,你也滿足麼?”
“有何不可?”陸景琛傲嬌的揚起嘴角,抱住她的手開始不安分的往上游移。
葉薇然意識到什麼的時候,推開男人往臥室裡走,“不行,我今天很累,都在醫院待一天了。”
作爲一個男人,最討厭女人說不行。
他明明很行好麼!
男人伸手將她擁進懷裡,激烈的吻襲來,“我保證不需要你動,去牀上。”
葉薇然,“……”
到牀上就不累了嗎,同樣的受折磨啊。
葉薇然推脫,死活不肯上牀。
男人把她抱到牀上,直接壓在身下,“我保證就一次。”
“陸景琛,我已經不相信你了。”
每次都這樣,哪一次不是把她折磨的精神虛脫。
誰知這男人竟無恥的笑了起來,“就知道你最懂我了,那麼就三次,嗯?”
葉薇然咬牙開罵,還沒從喉間溢出聲音,男人的吻便像狂風暴雨般落下,吻得她難以喘息。
他還想要一個女兒呢,不賣點力怎麼行,再說了,這三年可知他忍得有多辛苦,現在自然想日日快活。
*
同樣的夜,有的人能逍遙快活,有的人煩躁不安。
邵正東待在江城三天,A市那邊電話不斷。
尤其是邵夫人,生怕兒子和邵正東舊情復燃,每天打的電話不下十餘個。
“媽,您能消停一會麼,您這樣我怎麼做事啊。”
邵夫人在電話那頭哼了哼,“哼,等你哪天找到老婆,我就不管你了。”
邵正東頭痛的扶額,他曾經想找來着,可他們答應了麼?
葉薇然條件也不差啊,除了有兩個兒子其他方面都符合,爲何這些人就是老古板,總是想不明白呢。
這會兒他和葉薇然真的分手了,他們倒是心急起來了。
邵正東翻着手裡的文件,“行了行了,我這兒還忙着呢,如果您想我早點回去,最好別催了。”
收了線,邵正東繼續翻看手裡的資料,助理推門進來,“少爺。”
“說吧。”邵正東連頭也沒擡,似乎真的很忙。
“A市的那家娛樂公司幕後人確實是景二少,不過這事他不沾邊,掛名是嚴家少爺。”
邵正東聞言雙手合十支撐着下頜,眉頭輕輕挑了下,清冷的眸子漸漸暗沉下去。
他就知道前一段時間是有人在背後搞鬼,也想過是陸景琛,只是很多事情沒有調查徹底。
現在葉薇然重新投入陸景琛的懷抱,這口氣邵正東怎麼也咽不下。
三年的付出,他就該承受這樣的結果麼,憑什麼陸景琛就要那麼的好命,可知他爲了這個女人花了多少心思,和邵家一直在對抗。
“少爺,我們明天要去趟陸家麼?”邵正東遲遲沒做出決斷,助理忍不住開口。
邵正東依然雙手合十的坐在那兒,眼底的顏色越來越暗。
“其實我們給陸老爺子透露信息也沒用,據說他近幾年的身體不太好,腦子越發不清楚了。”
邵正東深吸口氣,“你以爲陸老爺真糊塗了麼?”
助理皺眉想了下沒敢出聲。
難道陸老爺子是裝給外人看的?
“那個老狐狸,這輩子到死去可能都不會糊塗。”邵正東冷然一笑,他從座椅上起身,“訂後天回A市的機票,明天務必把這邊的事情都解決。”
“是,我馬上去辦。”
如果不是陸景凝這件事,邵正東今晚就能回A市。
他也很奇怪,以陸景凝在江城的勢力怎麼會連個人都找不到,唯一的解釋只有,陸景凝不願意驚動厲家,又或許他對這個女人很在乎,不想讓消息散播,讓別有用心的人摻和進來。
撥出電話的時候,陸景凝還開着車在大街上轉悠,“陸大少,事情解決了麼?”
“那輛麪包車你真查清楚了嗎?”陸景凝的語氣不太好,有責怪的意思在裡面。
邵正東也不生氣,他凝望着漆黑的夜色,想着葉薇然這個時候是不是和陸景琛在甜言蜜語。
眼神驀然一冷,邵正東的口氣也冷了不少,“陸大少這是哪裡話,監控錄像可是我們倆人一起看的。”
他給陸景凝的都是很重要的信息,監控錄像看完後,他又找人去查證了那輛麪包車,怎麼,現在沒找到老婆怪到他頭上來了?
“那車今天一天都沒出來。”那頭傳來男人砸方向盤的聲音。
陸景凝不知道那輛車的停靠位置,更不敢把厲晚清失蹤的消息暴露出去,只能死死守着,要不是顧及這一點,他早就去找人查證了,還用得着這麼麻煩麼。
“陸大少,恕我冒昧。”邵正東刻意停了下,很能理解他這種心情,看樣子他也並不是不在乎那個女人,“陸少奶奶都瘋了三年,跑出去很正常,您爲什麼一定要瞞着厲家,說不定兩家一起找效果會更好。”
旁觀者清,邵正東的一句話點醒了夢中人。
呲!
刺耳的剎車聲刺入耳膜,邵正東將手機拿開些,他知道,陸景凝是明白了。
是啊,厲晚清本來就是一個瘋子,跑出去消失很正常,他照顧了這麼多年,厲家一直對他心存愧疚,應該不會把責任推卸到他身上。
只是陸景凝之前又自作聰明的對厲家人說,厲晚清的病情加重,送去國外治療了,這樣的情況下,他要怎麼和厲家解釋?
這個時候,他還不能和厲家翻臉,否則全完了。
“我知道怎麼做了,邵總,有勞了。”
邵正東垂下眸,“你知道陸景琛在外面開公司的事麼?”
“開公司?”陸景凝默默回憶着,他也不是笨蛋,在邵正東面前不會把話說得太過於透徹,“三年前他在C市啓動的那個項目給了張家人,陸家的規矩,邵總應該是清楚的。”
“我說的是三年後,陸景琛比三年前更難對付了。”
陸景凝重新發動引起,激動的情緒漸漸緩和下來,“三年在鄉下,陸景琛可不是白待的,邵總請放心,一旦這邊有什麼情況我會隨時通知你。”
邵正東要的就是陸景凝這句話,“呵呵。那我們就這樣說好了,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
陸景凝長長舒了口氣,提高了車速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纔剛安靜一會,手機鈴聲像魔咒一般傳入耳,陸景凝頭痛的拿過來接起。
“什麼事?”
“景凝,我好害怕,嗚嗚……你過來好不好?”
是藍瀾。
陸景凝擡腕看了眼時間,這個方向是開往白夢露的別墅,“我現在還有事,要不這樣瀾兒,我讓保姆過去陪你睡?”
電話那頭的女人掀開被褥下牀,漂亮的眸子在黑暗中閃着詭異的光芒。
陸景凝,你當我是什麼,竟然讓保姆跟我一起睡?
“保姆能管什麼用,這家裡沒有一個男人,我……”藍瀾說的可憐,柔弱的哭泣聲傳到男人耳朵裡,到底沒能讓他忍心。
“好好好,我這就過來。”
陸景凝被她吵得頭疼,值得答應下來。
這一忙,陸極林之前答應藍瀾會晚點過去陪她的事也忘了。
或許這個時候的陸景凝並沒有預料到,他對藍瀾的熱乎已經在慢慢退卻。
這份感情,從他初見藍瀾的時候就一直在堅守,這個女人,陸景凝已經記不得等了多少年,只知道,這些年的自己一直想着,盼着,內心渴望着。
所以,陸景凝捨不得她受一點傷害。
“景凝。”
聽到腳步聲,藍瀾飛奔過來,男人身上散着淡淡的菸草氣息,混合着她身上的香味蔓延到空氣中,刺激着人的感覺器官。
臥室裡很黑,陸景凝擡手準備開燈,藍瀾卻驚恐的制止,“不要,景凝。”
“怎麼了?”黑暗中,男人擁着她往牀邊走。
藍瀾抖着身子緊緊抱住男人,“我害怕,還是黑着吧,我,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
陸景凝的心如同被針紮了下,他俯下身,捧起女人的臉吻了吻,“你受驚了,放心,以後不會發生這種情況了。”
不過,有些事情陸景凝不太明白,“瀾兒,你這些天是怎麼回事,一個人偷跑出去做什麼?”
女人縮在他懷裡委屈的吸了吸鼻子,“誰讓你這麼多天都不來看我。”
呵!
“瀾兒這是吃醋了?”男人緊繃的嘴角緩緩溢出一絲笑來,將懷裡的女人擁得更緊了。
兩人的身子雙雙往牀上倒去,輕吻過後,男人並沒有想要和她繼續的衝動,而是擁着藍瀾準備入睡。
等她睡着後,他還有事去辦呢。
就這樣半路上停了,藍瀾心裡越發沒底,她翻了個身趴在男人胸膛,“景凝,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瞎想。”男人抱着她的手拍了下。
“那你幹嘛都……”
畢竟是那種事情,一個女人難以說出口。
陸景凝實在沒有心思,到這個時候他腦海裡想的都是厲晚清在哪兒。
“乖,最近太忙了,晚清要好好睡覺。”
隨即黑暗中傳出女人的暴喝聲,“陸景凝,你滾!”
陸景凝自己也懵了,怎麼就把藍瀾叫成了厲晚清?
或許他習慣了一種哄騙,每次厲晚清耍小性子,陸景凝怕她會發病,都會用這種語氣哄着她。
而他心裡的女人,藍瀾,從來不會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
陸景凝從牀上起身,他揉了揉痠痛的眉心,“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說着,男人掀開被子下牀開始穿衣服。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了,最近得了嚴重的幻想症。
藍瀾怎麼也不敢相信,在這樣的情況下,陸景凝就這樣的將自己留下,她將牀上的衣服丟過去,“陸景凝,你他媽的混蛋。”
臥房裡很黑,陸景凝的手剛觸到臥室的門把,藍瀾話很粗俗,他下意識的皺了下眉,繼而離開。
陸景凝從來都不知道,一向柔弱的藍瀾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一路驅車去了白夢露的別墅,陸景凝推門進去,像是瘋了一般的高聲喊,“媽。”
白夢露一聽到汽笛聲就出來了,“景凝,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你就來了。”
“是晚清有消息了麼?”
這個時候的陸景凝彷彿只知道厲晚清。
“不是晚清,是張亦茹住院了。”
陸景凝疲憊的厲害,他這個時候哪裡有心思管張亦茹的事。
“你爺爺很生氣,張亦茹把你把關到外面了。”白夢露越說越來勁,彷彿身處其中,“那女人簡直太過分了,你爸是什麼身份,竟然敢這樣對他。”
陸景凝不耐的往裡面走,他就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但又不能太寂寞,所以大晚上的纔到這兒來,“媽,這都什麼時候了,您能找點正事麼?”
“我知道你操心什麼。”白夢露給兒子泡了杯茶,“我們還是把晚清失蹤的消息散播出去吧,時間太長,鬧出人命就不好了。”
陸景凝窩在沙發內,消瘦的臉看得白夢露一陣心疼。
瞧瞧,這些日子她兒子瘦的,爲了一個瘋子值得麼,不就是厲家那邊不好交差麼,也不是什麼大事,幹嘛要這麼操心。
“兒子,你要清楚,一旦厲晚清死在外面……”結果會更嚴重。
沒等白夢露的話說完,窩在沙發內的男人咻的站起身,暴喝,“媽,您胡說什麼!”
白夢露徹底怔住,就那麼直愣愣的盯着暴怒中的兒子。
陸景凝也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太過於偏激,慢慢放柔了語氣解釋,“媽,以後別亂說話,晚清雖然瘋了,可身份擺在那裡,江城的人應該都知道她是厲家大小姐,不會有事的。”
自己的兒子,白夢露從來不較勁,她也能理解,這些日子陸景凝也夠疲憊了。
“景凝,媽也是心疼你,你說這麼個瘋子,不是拖累你麼?”
陸景凝拿起車鑰匙就往外走,“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明白,他們家族對我還是挺不錯的,一個瘋子反而好控制。”
也是,白夢露也不再囉嗦,既然兒子都能接受,她還能說什麼呢。
她急得是一件事,都這麼久了,厲晚清的肚子沒有丁點動靜,陸家那邊的競爭也是要看子嗣的。
“景凝,這麼晚了你還要回去麼?”
一個人的生活太過於孤單,兒子好不容易過來一趟,白夢露也想母子倆說說話。
陸景凝拉開車門進去,“不了,我還有事要忙。”
“那好,你開車小心點。”
車子慢慢駛出山道,陸景凝不禁冷笑出聲,漫漫長夜,他竟然連容身之地都沒有。
他和厲晚清的公寓是不敢回去了,那裡彷彿撞鬼了般,只要進去,厲晚清的聲音時時刻刻在他耳旁縈繞。
翌日早餐,葉薇然是被林暖夏的電話給吵醒的。
“暖夏。”葉薇然的聲音很疲憊,她平躺在牀上,渾身酸酸的疼。
“還沒起牀啊,都九點了,你不上班麼?”
葉薇然的手順勢摸向另一邊,和她想得一樣,身旁的位置冰冷一片,陸景琛已經起牀好久了。
“景琛的媽住院了,我請了三天假。”
“昨晚通宵了吧?”林暖夏笑得很猥瑣。
葉薇然原本就酡紅的臉一片炫紅,她艱難的吞了口唾沫,這才意識到嗓子也疼。
太瘋狂的夜生活,今天的她怕是又要休息到下午了。
“你有事麼?”葉薇然突然意識到林暖夏的不對勁,她的口氣透着淡淡的憂傷,難道發生了什麼事麼?
“薇然,我和嚴子軒準備結婚了。”
“真的啊,”葉薇然黑眸一亮,差點興奮的從牀上跳起來,隨即又像是想到什麼,眸色漸漸暗了下去。
她和陸景琛呢,究竟要什麼時候才能走到這一步?
那頭的林暖夏似乎情緒不太好,“可是薇然,我還沒想好。”
說白了,就是不想在這個時候辦婚禮。
葉薇然皺眉,“……”
也就在這個時候,葉薇然一眼掃到牀頭櫃上的便籤。
上面的字體剛勁有力。
‘寶貝兒,我先去醫院了,回來給你做午餐,餓了喝點牛奶。’
葉薇然死死盯着‘寶貝兒’三個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陸景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肉麻了,她記得,這個男人就是在最動情的那一刻也沒有這樣叫過。
像他這麼能忍的男人,到底有多愛才能這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