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直到上車,顧小葵都能夠感覺到周圍人看她的視線有些不同,帶着好奇也帶着豔羨。
“今天的事情,你覺得明天會見報嗎?”
車門啪地一聲關上,顧小葵臉上帶着憂色,上一次的緋聞已經讓她夠頭疼的了,如果這一次還出新聞的話,恐怕她要被綁上一個炒作女王的名號過一輩子了。
娛樂圈裡最忌諱的是什麼,就是你還沒有拿得出手的成績時,就有各種各樣的花邊新聞,特別容易讓人反感。往往有些導演也特別反感組裡的演員這樣,因爲他們選中你是因爲你的演技,並不是你所帶來的噱頭。
“別說明天了,如果快的話,你現在打開手機就能看得到了。”
實時上傳現在已經不算是什麼大事情,如果剛纔酒店裡任何一個路人拍下照片傳上去,現在微博下估計躺着一大堆評論也不算過分了。
慶幸的是當時公關團隊算是處理得很及時,當下就攔住了拍攝,每一位離開酒店的人員都進行了檢查,防止事件泄露。新光媒體也答應不會把這個插曲報道出去,因爲對他們來說雖然能算是一則頭條新聞,但事情是他們擅自決定,出於對自我權益的維護,顧小葵如若上訴也是一把勝算,權宜利弊的最後就是把這件事情瞞下來。
一開始徐政厚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靳汶希真的是嚇得一身汗,以爲事件就這樣以迅猛的速度傳到了網上被大老闆知道了。
“徐準可是嚴厲出了名的,上一次緋聞是跟劇組裡的男演員,多多少少對戲的宣傳起了一定的幫助,他這纔沒說什麼。如果這一次的事情再入他耳朵,你就真成了那種不專業每天只會尋找花邊新聞的女演員了。”
靳汶希摸了摸心口,祈禱着能夠平平安安地度過這海外拍攝日程,等到電影殺青了,關機發佈會順利舉辦了,她才能夠放下心來。
與她想的不一樣,顧小葵靠着車窗看着窗外倒退的風景,滿腹心事卻說不出話來。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到了小鎮,顧小葵剛下車就遇上了結束拍攝回到酒店休息的陳子遇。
“聽說今天早上上演了一場好戲?可惜了,不能當個男嘉賓我還能當個男觀衆。”
顧小葵差一點崴到腳,靳汶希眼疾手快扶住她後擡起頭來瞪了陳子遇一眼,後者翹了翹嘴角徑直往酒店裡走。
“許昂的經紀人就是出了名的大嘴巴,都再三警告這件事情要保密了還嘰裡呱啦。”
劇組在場的工作人員也就那麼幾個,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把消息傳到陳子遇耳朵裡的,靳汶希連排除嫌疑都不用直接瞄準許昂的經紀人,擅長以炒作緋聞啊製造話題啊捧紅自家演員的娘娘腔。
“晚上就有一場夜戲,我想先回房間背一背臺詞。”
靳汶希點點頭:“你午飯還沒有吃,我待會帶點東西去你房間找你。”
小鎮的溫度很低,風吹過來涼意讓整個人顫了顫,顧小葵沒有什麼意見,拉着行李箱拿着護照進酒店的前臺進行登記。
按照劇組安排好的房間,她跟白露是同住一個大的套房,得知這個消息,靳汶希尖叫了一聲,連連問身旁的工作人員是不是真相。反倒是顧小葵,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後便再無其他表情,默默領了房卡往電梯口走去。
反正都睡過了,拍戲那麼累回到房間裡也沒什麼交集,怕什麼。
把行李隨意地放在一邊,門啪嗒一聲關上後,顧小葵脫掉鞋子光着腳走到屋子最盡頭的窗臺。
這座小鎮之所以那麼出名,不僅僅是因爲它獨特的歐式建築風格,更多的是它浪漫中帶着一股恬靜。
就這麼坐在窗臺靠着窗戶看着窗外的風景,傍晚的佛羅倫薩恐怕是一天中它最美的一刻,天上的雲朵如被打翻的畫盤。黃色深紫色紫色藍色深黑色灰色,太多太多層次疊在一起,美得令你覺得視覺僅僅因爲一片天空就飽滿了。你且看那鎮上古堡建築一盞盞冉冉升起的金黃燈光,它們像極了點綴在這座浪漫城市裡最精華的一筆,點亮了它們,成爲一幅移不開目光的名畫。
閉着眼睛,感受着這一刻的寧靜,手機響的時候,顧小葵都沒聽到,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起身匆匆去拿包包,結果剛拿出手機的時候準備滑動屏幕接聽,眼睜睜看它自己斷了。
是徐政厚的來電,顧小葵在心裡默默數了十秒鐘,果然又響了。徐政厚曾經跟她做了一個約定,如果有重要的事情他一定會繼續打,如果沒有的話就算了,不需要顧小葵回覆來電,因爲惦記着一個人的電話會讓心情難以平復繼而幹不了正事。如果遇見真的有重要的事情,一個打過來,一個又撥過去,永遠都在通話中,佔線也不知什麼時候是盡頭。
“喂……”
顧小葵咬着脣看一眼時間,“你怎麼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
“你今天不是沒有戲要拍嗎?所以哪個時間無所謂吧。”
徐政厚那邊有些嘈雜,顧小葵聽不太清楚他都說了一些什麼,只是隱約聽見了路人說話的聲音,還有地鐵到站的語音提醒。
“你在地鐵上嗎?爲什麼不自己開車?”
徐政厚搭地鐵,這個畫面顧小葵連想都不敢想。從前她就聽過兩個小姑娘這樣的對話,我什麼時候能夠在地鐵裡遇上一個因爲人羣太過擁擠而將我護在懷裡的高富帥啊?另一個小姑娘很實誠地說了一句,高富帥都自己開車,誰會來擠地鐵。
那時候顧小葵覺得這對話太現實了,徐政厚就是那種不會搭地鐵,不論多近都攔出租車而不會想着搭地鐵或者公車的男人。
可現在,她聽到的是什麼?
“你就沒有什麼事情想要跟我說?”避開了顧小葵那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徐政厚的嗓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數小時之前,她控制不住情緒給他打了電話,跟顧允在的事情堵在心口難受得很卻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起。
她知道徐政厚遲早會聽見風聲然後來過問自己,只是沒想會這麼快。
“不準備跟我解釋?”
低沉的嗓音帶着一股冷風,聽筒另一端的顧小葵都能夠感覺到徐政厚臨近爆發的怒意。沉默了一會,拿着手機倒在*上,回答的時候聲音也顯得悶悶的:“不是電話裡能夠解釋清楚的事情,我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總而言之媒體喜歡把事實扭曲了,我做人於心無愧,要不然我爲什麼要在那個時候跟你打電話?”
想起她在情緒脆弱的最低點是給自己打的電話,雖然沒有說太多,但那種依賴感,已經讓徐政厚的虛榮心膨脹到了最高點,此時臉色也稍緩。
“後來呢?”
望着天花板,顧小葵眨了眨眼睛:“後來?後來就沒有後來了,我已經到小鎮上的酒店,在房間裡休息了。”
“那個時候跟我打電話,你心裡面想的是什麼?”
不知怎的,徐政厚的語氣明明是那麼輕那麼淡,怎麼就覺得像是有根羽毛在自己耳朵里弄得很癢,緊跟着心也跟着很癢呢。
“嗯?”
聽不到顧小葵的回答,徐政厚又提了一遍。
“一定要說?”抱着被子,軟乎乎的,連帶着語氣也跟着軟成一片像戀人間而與撒嬌,“你什麼時候來探班,我就什麼時候告訴你。”
“非要我去?”
徐政厚蹙眉。
“那你不想來也行。”嘴上負氣這麼說,心裡還是很失望,探班的事情前前後後這都提醒多少遍了,本應該很自覺想要給自己一個驚喜纔對。結果變成現在,死乞白賴求着人家都沒個準話。
好沒面子!
“晚上有沒有戲要拍?”
“有啊。”
“好好休息,我掛電話了。”
“唔……”
默默看着暗下去的手機屏幕,顧小葵眯了眯眼睛,怎麼辦。嗚嗚嗚嗚,這時候就想抱着他撒嬌啊聊天什麼的,還不如不打電話別聽到聲音耳根落個清靜呢。
感覺心靈受到了傷害,顧小葵索性賴在*上,連接酒店的wifi後通過神器看一檔國內的訪問節目。本是想看自己參加的那一期,結果點錯點成了一對新婚明星夫妻參加節目的採訪,懶得退出頁面,顧小葵就那麼看着。
主持人拿出兩人間的信物出來作爲引子,嘉賓開始講訴他們的愛情長跑。
不看還好,一看,顧小葵心裡就跟打了架一樣,又好像兩部電影在那裡插播,一個主人公是顧允在,一個主人公是徐政厚。
一個是不停涌現出在一起的美好畫面,一個是想象着攜手去參加這樣採訪的時候會說些什麼。
“我跟感謝那個時候,她愛什麼都不是的我。”
耳畔微微一震,把手機蓋在被子上矇住,咬着脣,腦海裡只剩下那一句話:“我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你愛我什麼?”
那時候,徐政厚的回答是:“你顧柒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