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走廊中亮着昏暗的壁燈,沿着原木地板鋪砌的樓梯往臥室方向,依稀散落着女人的衣服,粉色短裙,白色內衣,還有一雙金色高跟鞋。
臥室中央那張巨大的雙人牀,有一抹凸起。白色絲被中,唐言烏黑的秀髮橫鋪在枕中,她微微側着臉,盯着窗外發呆。
身後浴室中,嘩啦嘩啦水聲刺耳。
牀頭櫃上的手機有三個未接來電,唐言看了眼號碼,蹙眉又把手機放回去。她擁着被子坐起來,擡手圈住自己裸露的肩膀。
爲什麼會這樣?
明明之前鬧出緋聞後,她就已經下定決心,不再與御天鳴來往。可是……今晚這又算怎麼回事?唐言,你是不是也瘋了?!
牀墊驀然陷入一側,男人火熱的胸膛貼上她微涼的肩膀。御天鳴俯下臉,薄脣落在她的肩頭輕吻,“我放好水了,你去洗吧。”
唐言縮起肩膀躲他,御天鳴撐開掌心攏住她的雙肩,“肚子餓麼?我讓傭人準備了宵夜,你想吃什麼?”
裹住被子站起身,唐言表情很淡,“我洗個澡就要回家,媽媽給我打過很多電話。”
“言言。”
御天鳴反手扣緊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扯回到面前,“你生我的氣了?”
“生氣?”唐言低低笑着,眼底有什麼情緒閃過。她一手抓進被單,一手推開他的觸碰,道:“御天鳴,你有奶奶護着寵着,可我沒有!如果爸爸再聽到關於我的流言蜚語,他一定會讓我離開公司,那我之前所做的全部努力都會泡湯,你明白不明白?”
聽到她的質問,御天鳴臉色逐漸沉下來,“前段時間的緋聞都是御兆錫搞出來的,他就是故意讓我們難堪!”
“對,他是故意的。”唐言輕笑了聲,道:“可那些緋聞你爸能夠幫你擺平,卻沒有人幫我搞定。我爸爸不會要一個給她惹麻煩的女兒!”
頓了下,她深吸口氣,臉上的神情極爲失落,“我們兩個人不要再見面了!”
“唐言!”
御天鳴一把扣住她的肩膀,轉身站在她的面前。他伸手捧住唐言的臉頰,俊臉抵在她的面前,問:“你真的不想跟我見面了嗎?”
“真的。”唐言輕咬脣瓣。
“撒謊!”
御天鳴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手指摩挲在她的嘴角,“你以前說謊時就喜歡咬脣,現在這個毛病還沒改掉?”
心底某處驀然閃過很多畫面,唐言眼睛盯着腳尖,語氣慢慢平靜下來,“天鳴,我知道你對我很好,但是我們真的不適合在一起。你奶奶也不會接受我的,所以……不要浪費時間了。”
話落,她輕輕推開御天鳴的手,轉身往浴室走。
“言言。”
男人伸手圈住她的手臂,自她身後將她擁在胸前,“不要擔心,這次我會好好保護你!爸爸答應我,只要我把雲深拿回來,我就會把屬於御兆錫的東西都交給我。”
唐言目露驚訝,“怎麼可能?”
“呵呵……”
張開雙臂箍住她的腰,御天鳴低着頭,目光落在唐言精緻的鎖骨上,笑道:“御兆錫顧忌御雍的死活,肯定不敢把他的身世公開。如果大家知道御雍是個孽種,第一個不能讓他留下來的人就是奶奶,所以再沒有找到御雍真正的父親之前,連少顯還要背那個黑鍋。”
他手指輕撫着唐言白皙的肩頭,嘴角的笑容得意,“所以說言言,你上次換掉的那份DNA檢測報告,真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我……”唐言動了動嘴,她上次換掉報告只是爲了分開御兆錫和連憶晨,壓根沒有想到後來竟會有這麼大的作用。
“可你不關心御雍的親生父親是什麼人嗎?”
“有什麼可關心的?”御天鳴聳聳肩,輕蔑的笑道:“如果我沒猜錯,御雍肯定就是當年寇沅生下的那個孩子,反正不會是我爸,無論是誰,最後御雍的下場都只有一種!”
“你是說……”唐言咻的轉過身,不敢置信的瞪着御天鳴。男人手指抵在她的脣邊,笑道:“害怕了嗎?”
“別怕。”
御天鳴伸手將她擁入懷中,“我爸平時對誰都狠,只有對寇沅那個女人例外。所以這麼多年來,即使她背叛了我爸爸,他依然讓御兆錫和御箏住在御苑!言言你說,這對我公平嗎?”
唐言深吸口氣,下意識圈住他的腰。其實對於御家的事情,外面人絲毫消息也不知道,但人家的家務事,她一個外人如何評論?
“天鳴,你最想得到的是什麼?”
面前的男人似乎沉思片刻,下一刻,御天鳴才斂下眉,沉聲道:“我最想得到的當然是御氏,不過還有……”
御天鳴含笑低下臉,拇指輕擡起唐言的下巴,眼神溫柔,“還有你。”
唐言平靜的眼眸中緩緩蕩起一片漣漪。
“言言,”御天鳴額頭與她相抵,喃喃道:“等我接管御氏,我們就結婚。我會風風光光把你娶進御苑!”
無論唐言心底存着多少陰謀算計,但當她聽到御天鳴這句話時,心底終究狠狠顫了下。從小到大,她都需要自己爲自己打拼,都需要自己爲自己籌謀,可此時她被御天鳴如此呵護的擁在懷裡,對她承諾未來。
她不得不承認,她很感動,也很開心。
縱然猜忌懷疑已經是她生存的本能,可面對
她生存的本能,可面對御天鳴此時的承諾,她竟然毫不保留的願意選擇相信,相信他的心!
懷裡的人漸漸溫順,御天鳴驀然一笑,攔腰將她抱起來往浴室走,“浴缸的水肯定放好了,我們一起洗。”
碰!
浴室的門被大力甩上,一整晚唐言都沒離開這套別墅,直至天亮後才駕車離開。
最近幾天,家裡早餐都格外豐富。御箏知道這是哥哥特別吩咐廚房準備的。可她只是喝了杯牛奶,別的東西碰都不碰。
“爲什麼不吃東西?”御兆錫見她餐盤裡的食物動都沒動,不禁蹙起眉。
御箏抽出紙巾擦乾淨嘴巴,回答的語氣從容,“不想吃,只要不餓死就好。”
啪!
御兆錫氣的放下刀叉,厲聲道:“御箏,你還在跟我賭氣?”
“不是賭氣,”御箏眼神平靜,道:“哥,不要以爲阻止我們見面就能分開我們,當初你被爸爸趕出家門,你跟大嫂就能分開了嗎?”
御箏的話倒是把御兆錫問的一愣,可是他們的情況怎麼能夠相比?裴厲淵可不是連憶晨,他心裡想要的什麼,御兆錫看的清清楚楚!
“不要用晨晨跟裴厲淵相比。”御兆錫抿起脣,明顯排斥這種比喻。
御箏不以爲意,“大嫂是哥哥心愛的人,厲淵也是我的愛人,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這個問題繼續跟她爭辯下去,似乎失去意義。御兆錫劍眉緊蹙,道:“我正在幫你申請學校,下個月那邊就能有回覆,聯繫好學校我就會送你過去。”
御兆錫如此說,御箏竟然沒有爭辯。她拉開椅子站起身,沉聲道:“我不會去的。”
“由不得你。”御兆錫沉着臉,口氣不容商量,“這件事奶奶和爸爸都不反對,所以御箏,你必須去!”
“你!”
御箏深吸口氣,氣哼哼跑回房間。她用力甩上房間門的聲音很輕,御兆錫偏過頭,吩咐道:“看好小姐。”
“是,少爺。”
有傭人急匆匆走進大門,神態恭敬道:“有位裴先生要上山。”
御兆錫冷笑了聲,“打發他走。”
“明白了。”傭人轉身離開。
客廳的落地窗前,御兆錫雙手插兜,神情蕭瑟。後院的湖邊,莫閒正在帶着御雍喂天鵝,他從桶裡撿起一條大魚,用力拋向湖中。
每次他把魚丟向天鵝時,莫閒都會鼓掌用來表揚他,偶爾御雍還能露出一絲笑臉。
望着他們,御兆錫不禁想起他和御箏。曾經他以爲,他們兄妹間感情深厚,可不過一個裴厲淵,卻讓他們生熟如此。
後院早已綠樹成蔭,御兆錫不自覺走到湖邊,莫閒見他過來,忙站起身,“御少。”
御兆錫點點頭,徑直走到御雍身邊,見他正在賣力喂黑珍珠,立刻笑道:“你知道嗎,黑珍珠就要當爸爸了。”
“唔。”御雍眨了眨眼,很難理解這麼深奧的問題。
他的眼睛黝黑透亮,仔細看時彷彿一汪清泉。御兆錫幽幽嘆了口氣,“你長大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呢?”
御雍驀然鬆開手,撅着嘴巴撓頭。這個問題好深奧哦!
噗!
御兆錫忍不住勾起脣,被他的可愛模樣逗笑。他拉過御雍的手輕輕擦拭,笑道:“你以後要是不聽話,我就把你——”
御兆錫話語頓了頓,半天也沒想出來要把他怎麼樣?
“錫錫。”
面前的小人兒竟然開了口,御兆錫瞪大眼,“你喊什麼?”
“錫錫。”
御雍又重複了一遍,這次他眼睛直勾勾盯着御兆錫,要表達的意思十分明顯。
御兆錫看向莫閒,眼神詢問。莫閒也同樣吃驚的搖搖頭,表示不是他教的。
“誰教你的?”
“晨晨呀!”
御雍彎起脣,笑的時候露出白白的門牙。尤其他清秀的五官,煞是好看。
這一刻,御雍有問有答,完全一副正常孩子的情形,看不出半點自閉的影子。
御兆錫心中感慨萬千,他張開雙臂將御雍摟在懷裡,卻沒有想到御雍又有更令他吃驚的行爲。
“啵!”
御雍側過臉,撅着嘴巴在御兆錫臉頰重重親了口。
御兆錫驚愣許久,回過神後心尖驟暖。他忽然覺得,若是真有御雍這樣的一個兒子,也是極好的!
“BOSS,御少不是錫錫,是爸爸。”莫閒把御雍拉過去,耐心細緻的教。
御兆錫嘴角抽了下,尷尬的咳嗽了聲,“莫閒,隨便他怎麼叫都好。”
莫閒搖搖頭,道:“不行,我一定要教會BOSS喊御少爸爸!”
汗!御兆錫鬱悶的撇撇嘴,“好了,你帶御雍回房吧。”
隨後,御兆錫轉身離開後院。
望着御兆錫出門後,莫閒再度蹲在御雍面前,又開始耐心教導,“BOSS,他是爸爸。”
“錫錫。”御雍黑亮的眸子清澈。
莫閒嘴角揚起笑,道:“BOSS,你看我的口型,不是錫錫,是爸爸!”
“錫錫。”
“爸爸!”
“錫錫。”
“爸爸?!”
莫閒急得滿頭大汗,這麼多年來,他無數次教導御雍這兩個字,可奇怪的是,他竟然學不會!
這不科學啊!難道錫錫兩個字比爸爸
個字比爸爸簡單?
莫閒一臉茫然,不會啊,根據他家BOSS的智商,不可能錫錫都學會卻學不會爸爸!
“BOSS。”莫閒再度低下頭,語重心長道:“你再跟我學一遍?”
身邊的人低頭擺弄起手裡的玩具,再也不搭理莫閒,任憑他如何苦口婆心,御雍都沒有絲毫進步。
午休時間,連憶晨趕回家一趟。她總是掐着廣碧雲不在家的時候回去,又溜進書房,試圖打開密碼箱。
可惜她最近記在本子上的所有密碼都不對。
所有相關的特殊日期或者有紀念意義的日子,連憶晨都一一試過,但都不是密碼。
開車回到公司,連憶晨心緒低落。往常什麼事情,爸爸都不會對她隱瞞至此,可這次的保險箱,再密碼一次次的失敗後,她完全找不到任何方向。
葉原的辦公室裡,連憶晨無精打采坐在椅子裡,葉原忙泡了杯茶給她,不斷安撫道:“晨晨你別急,慢慢想。”
想?
連憶晨苦笑了聲,“葉叔,所有可能有關的日期我都試過了,但是沒有一個爭取。”
聽到她的話,葉原也皺眉。關於這個保險箱,他並沒聽少顯提起過。
“爸爸到底是怎麼想的?”連憶晨紅脣緊抿,俏臉透着失落,“以前爸爸都沒有秘密瞞着我,爲什麼這次卻要搞得如此神秘?”
葉原嘆了口氣,道:“我想,你爸爸還是想要保護你。”
頓了下,葉原補充道:“你是他的孩子,也是他最疼愛的人。”
連憶晨鼻尖酸了酸,既然她是爸爸最愛的人,爲什麼還有這麼多事情瞞着她?
“晨晨。”
葉原倏然沉下臉,看向連憶晨的眼神莫名,“我覺得,你爸爸設置的密碼,應該在你身上。”
“密碼在我身上?”
連憶晨驚訝不已,葉原點點頭。
她木納的低着頭,打量了眼自己。如果密碼在她身上,又會藏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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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一直降溫,把所有能套上的衣服都穿上還是好冷,凍的手指僵硬,嗚嗚嗚,偷懶一天,爬回被窩保溫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