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
商如意愣了一下，再一想，道：“你是說，左領軍衛……？”
宇文曄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商如意道：“可是，父皇現在既不動用太子的人馬，也不動用你的人馬，顯然就是在提防你們兩，如果被人知道你擅自結交——父皇怕是更要多想了。”
宇文曄道：“事情自然是要做得不留痕跡才行，更何況，”
他說着，轉頭往外看了一眼：“不是現在。”
“那是什麼時候？”
“至少，等暖和些再說。”
商如意聞言，也跟着他的目光轉頭看向殿外，難得今天的好天氣，冬日的陽光哪怕沒有什麼熱度，但在這樣冰天雪地裡，也透着幾分燦爛和輝煌，甚至連寒風吹動着牆角的松柏，發出的沙沙聲，都變得溫暖悅耳起來。
隨着這樣溫暖悅耳的聲音，冬日的酷寒漸漸褪去。
一轉眼到了三月，冰消雪融，雖然風中的寒意還未完全消散，卻也不再冷厲如刀，宮中來往忙碌的宮人們換下了冬衣，換上了夾襖，人都變得輕便伶俐了不少。
只是，揹負着皇命的人，一日難似一日。
這一天，左領軍衛將軍呂千峰邁着沉重的步伐往宣政殿走去，雖然春意盎然，可他的臉上卻是一片晦暗。
領命追查截殺裴行遠的人已經一個多月了，除了城外那個山溝裡的幾具屍體外，事情仍然沒有一點進展，這些人就好像無根的飄萍一樣，突然出現了在了城中，又突然枯萎在了城外，剩下一點線索都沒有。
上一次稟報時，皇帝陰沉的臉色令他不寒而慄，這件事若再沒有結果，恐怕遭殃的就得是他了。
想到這裡，他的腳步更沉重了幾分。
這時，旁邊的小路上走過來了兩個熟悉的身影，擡頭一看，是秦王和秦王妃，兩個人一邊說這話一邊從百福門內走出來，因爲迎頭撞上，呂千峰只能停下，對着他二人拱手行了個禮：“拜見秦王，拜見王妃。”
原本說笑的兩人停了下來，宇文曄道：“呂將軍這是——”
“陛下傳召，問一些事情。”
“哦。”
宇文曄點點頭，便不再多話，倒是另一邊已經換上了春裝，整個人顯得輕盈了不少的秦王妃手裡折了一根冒着幾點新綠的柳枝饒有興致的問道：“本宮聽說，前次呂將軍就找到了那些刺客的下落，如今，是要真相大白了嗎？”
秦王立刻道：“多話，這也是你問的？”
秦王妃道：“問一句怎麼了？”
秦王又瞪了她一眼，秦王妃這纔不悅的閉上了嘴，呂千峰只能陪笑道：“之前找到的不是刺客的下落，而是——總之，眼下事情還沒什麼進展。末將有負皇恩。”秦王妃立刻道：“呂將軍已經夠辛苦的了。”
呂千峰只尷尬的笑了笑，他原本有些擔心秦王和秦王妃會多番打聽，沒想到只有秦王妃問了兩句，還被秦王給呵斥了，倒是讓他免了麻煩。於是陪笑着拱手道：“末將還有事，就先告退了。”說完，便繼續往宣政殿走去。
剛轉身離開，一個行色匆匆的人與他擦肩而過。
雖然呂千峰進宮的時間不多，跟秦王和他身邊的人也不算太熟悉，可這個人因爲是秦王的親信，也時常連帶着見着面，他立刻認出那人便是穆先。而穆先一見到他，哪怕看上去十分焦急，也還是停下來對着他行了個禮：“拜見呂將軍。”
呂千峰擺了擺手。
穆先也不多話，便匆匆的走向前方，呂千峰一回頭，只見他走到秦王和秦王妃面前，行了個禮後，立刻將一封信奉到了宇文曄的面前，隱隱聽到他低聲道：“前方來信。”
秦王一聽，立刻接過信來。
呂千峰心裡有些疑惑——前方？什麼前方？
他一邊疑惑着，腳下卻不停，不一會兒便走到了宣政殿，可還沒進去，卻見到另一邊兩個熟悉的身影匆匆的走到了宣政殿大門前，正好跟他迎面撞上。
不是別人，正是太子宇文愆，和兵部尚書！
跟和秦王的來往也不算多一樣，他跟太子的來往也不多，可兵部尚書卻是最近剛拔擢的，正是已故神武郡公的長子董越。朝中上下都知道皇帝對神武郡公的感情，因此拔擢一個從未上過陣，也沒領過兵的董越做兵部尚書看上去有些任性，可衆人也明白，董家的背後還有太子，加上太子在皇帝登基之前就在兵部任職，這一下，就等於直接把兵部握在了手裡。
也是因此，能征善戰的秦王在龍門渡一戰之後，再沒領兵出征過。
不過此刻他們二人同時出現，而且臉色都有些凝重，只怕是戰事上出了問題，再一想到剛剛秦王那邊收到的書信，呂千峰似乎隱隱察覺到了什麼。
他上前，對着兩人拱手行禮：“拜見太子殿下，拜見董尚書。”
兩人見到他，神情猶豫了一下，但太子還是沒有多說什麼，只請迎出來的玉公公進去傳話，不一會兒，宣政殿大門邊打開了。
三個人一道走了進去，原本腳步最沉重，心情也最沉重的呂千峰此刻走在最後面，倒也沒有了剛剛的沉重緊張，只見皇帝正坐在前方的御案前批閱奏疏，一看到他們三個人進來，微微一怔，但立刻像是想到了什麼。
宇文愆立刻跪拜道：“兒臣拜見父皇。”
呂千峰也跟董越一道叩拜行禮，宇文淵一擺手：“平身吧。你們兩個人怎麼來了？”
董越立刻擡起雙手，手中捧着一封文書，低沉的聲音因爲緊張而透着幾分沙啞：“陛下，前方急報。”
跪在他身邊的呂千峰的心裡咯噔了一聲——前方？
又是前方？
剛剛秦王收到的書信，也是前方來的。
難道說……
他的思緒在這一刻一下子清晰了起來，而玉公公已經上前接過文書，奉到了宇文淵的手裡，他立刻放下手中的筆，接過來拆開一看，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