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蕭推了她一把,不理梨花帶淚嬌顏的女人,見門口那抹纖美的身形迅速消失在門邊,他邁開了步伐追出了花室,她動作很快,當他追回臥室的時候,就只能看到她一個纖美的身形消失在了樓道轉角處。
他疾步衝下了樓,一把扣住了女人纖細的腕骨,薄脣掀動,狂冷喝出:“林靜知,你什麼意思?你說誰是劊子手?”
纖長的眼睫毛緩緩揚起,眸光如薄冰般射向了他。
“被我砸壞的那盆翠竹啊!”她臉上蔓延開陰陽怪氣的笑容讓他心裡恨極了。“不準對我這樣笑。”這樣的笑對於他好陌生,有一種自己撐控不了她想法的無力感。
“憑什麼不準?”還是那麼霸道的語氣,狂妄的神態,他不準,憑什麼不準,她們之間沒有關係了,從今往後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我知道你說的不是翠竹,你指桑罵槐,那個孩子明明是你自己出去私會那個男人流掉的?偏偏你還要怪在別人的身上。”
他轉移了話題,其實他想說的是,那個孩子明明是你自己在深夜出去私會情郎流掉的,現在,偏偏還要賴在我身上,但是,聽到她的耳朵裡卻變了味,那個別人說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香雪欣那個賤人,處處都幫襯着那個賤人說話,連一句重話也說不得。
“江蕭,你那個賤種不會有好下場,因爲,這個世間講究因果報應,前世今生一說,你們都是殺人兇手。”
“誰是殺人兇手,你說?”江蕭不知道靜知在給自己打什麼啞謎,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皮箱,重重地砸到了地上,憤怒地衝着她叫喊。
靜知抿着紅脣一語不發,只是定定地凝望着他,少頃,彎下腰身,撿起了地板上那隻被他扔掉的皮箱。
“你與香雪欣都是。”淡淡地迴應着他,然後又道:“莫川還在外面等着我,你還有什麼話說嗎?”
她說,他與香雪欣是殺人兇手,這話他聽不懂,可是,他聽得懂莫川在外面等着她那句話,而且,兩句話他更注重後句表達的意思。
額頭青筋賁起,眉宇間劃過濃烈的陰戾,牙齒磨咬得格格作響。一雙利眸死死地盯望着她,雙眼幾乎要噴出火焰來。
“滾。”從牙縫間迸出一個絕情的字,是的,他無法再忍耐,姓莫的男人在外面等着她,她無時無刻不在宣肆着她已經與莫川舊情復燃了,而他江蕭頭頂戴了好大的一頂綠帽。
靜知面無表情提着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越過他走下了樓梯,不多時,纖美的身影迅速就消失在了江宅的庭院中,江蕭站在原地,面容肌肉幾乎要扭曲出血硬塊,如果可以,他真想掐死那個女人,可是,她的心已經不在他的身上了,她是那麼急不可待地想奔向莫川的懷抱,連多在江宅一分鐘都是那麼厭煩,回身他拖着沉重的步子上樓,而他迴轉身的那一刻,沒有看到門口那抹白色的身影幽幽轉身,眸光凝望着整座江宅庭院,眸底全是濃郁的依依不捨,在江家,她最喜歡的人就是江家奶奶,奶奶死了,把她所有的微笑與歡樂都帶走了,可是,畢竟,這裡裝載了數百天來的幸福與溫馨,她與江蕭的感情起始於這座白色的宅子裡,也結束於這平凡的夜晚中,她說了謊,莫川並沒有來接他,因爲,她不想再與他多說什麼,更不會告訴他,她爲他孕育的那個孩子他是親手殺死它的罪虧禍首,再糾結已沒有任何意義。
夜很深了,天空裡漆黑一片,唯有一兩顆稀疏的星辰在天空中眨着眼睛,是那麼孤獨無助,正如此刻艱難步行的自己,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能入眼的世界浮上了一層透明的水色,眼前不斷浮現她懷着寶寶的那一幕,還有江蕭壓在香雪欣身上的另一幕,喉頭哽咽,這個平凡的夜晚過後,她與江蕭情已逝,緣已滅。
江蕭一步一步走回了花廳,那裡香雪欣還站在門口,用下齒咬住紅脣,玄然欲泣,嬌美的身姿站在那裡,婷婷玉立,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吹彈可破的肌膚似乎能掐出一汪水來。
美麗伊人男人無心欣賞,可以說是視若無睹,穿過她身邊,筆直走進了花廳,花廳裡紫菊還在收拾被砸到地板上那盆翠竹,見二少爺進來,急忙站了起身,也不敢說什麼,因爲,江蕭的臉色實在是太黑了,看起來相當的駭人。
他的眸光落到了地板上那一大堆撒落的泥土上,緩緩蹲下身子,伸出手掌把那株埋在泥沙下面翠竹根苗拿了起來,神情專注地看着,修長的指節輕輕地撫摸着那白刷刷的根鬚,紫菊是個反應機靈的丫頭,急忙從旁邊拿了一個空花盆放到了江蕭的身旁。
“二少爺,根鬚沒壞還能栽活的。”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把手中的翠竹放到了空花盆裡,動作十分小心冀冀,就象是在呵護他最心愛的寶貝,捧了幾坯土放到盆子裡,然後,食指與拇指擡起,輕輕地在一坯黃土上按了幾下,這是靜知最心愛的東西,是她一手培育出來的翠竹,她細心呵護了它這麼多個月,如今她走了,而他要把這株翠竹的生命延續下去,只要翠竹生命還在,那就表示一切還有希望,這樣想着,他便把已經重新置土的翠竹端了起來,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花廳,至始至終,他專注的眼神一直都未曾離開過清秀的翠竹一秒,香雪欣凝站在門口,看着男人一系列的動作,喉頭酸楚涌動,當真是愛得刻骨銘心呵!直到他完全無視自己,捧着翠竹再度越過她身邊走向臥室,她心中的希望正在一點一點地熄滅,她離開了五年,五年不是很漫長,但是,足可以改變男人一顆愛她變質的心,任何的誓言都經不起歲月沖刷與洗禮,這幾乎已成爲男女感情中最危險的東西,清冷歲月裡那份孤寂。
二少爺是愛知知姐的,而且,知知姐也愛二少爺,可是,相愛的兩個爲什麼要分開?紫菊雖然年紀小,還是能分析一些事,都是眼前這個壞女人香雪欣,要不是她回來,少爺與少奶奶肯定還好好的,她還偷偷爲少爺生了一個孩子,這種破壞人家的壞女人一生都會貼上‘小三’的標籤,讓世人唾棄。
*
離婚了,日子總是要過去的,靜知並沒有把離婚的事情告訴老媽,她知道老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所以,她先決定瞞一段時間再說,回到E市後,她又回到了榮氏地產上班,由於她替榮子祿擋過一刀,所以,重新歸來的靜知得到了榮子祿的首肯,讓她坐上了榮氏房地產行政總監的職位。
她看着手上一大堆資料,也對市場做了一個調查,對售樓方面做了一個全面的市場評估與分析,榮子祿照開高層會議時,讓她把最近做的全面市場調研結果向大家說明一下。
此刻,她正拿着講說稿,站在一張幻燈片前滔滔不絕地對着下面坐着榮氏房產十來個高層演講着自己的報告。
“如今的房地產不算很景氣,從今年八個月業績銷售來看,都呈下滑趨勢,對這方面我也做了全面調查,我在想現在的房價高達下人,政府三令五申要宏觀調控,最近在某臺播出那部劇對我們這行銷售業績影響很壞,一般客戶是買不起我們目前所蓋的這種樓盤,當然,銷售的顧客肯定要鎖定在年薪上四十萬元的工薪階層,有知識有文化的人品味高,所以,我建議在新樓盤正式上市銷售以前,我們可以大量收集一些古董瓷器,名畫,古玩,奇珍異寶在公司裡展出,多吸引顧客的眼睛,同時,可以出不同的板報展覽,讓榮氏走多元他發展之路。”
“市場評估結果重要兩點:1、公司出資收集奇珍異寶,開闊顧客眼界,吸引顧客眼球,讓顧客認爲榮氏是文化涵養都極具魅力的公司。2、月月出期刊,讓所有的人都能清楚榮氏地產的服務宗旨理仿,讓所有的顧客更深入地瞭解榮氏的運營狀況,放心掏錢購買。”
多元化發展之路,榮子祿垂眉思考,眼睛裡散發出一抹亮光,他果然沒有看錯林靜知這個女人,多元化發展之路是如今整個市場提出來一個新的概念,但是,要如何去實施,大家還在進一步的探索之中,對了,收集奇珍異寶就是一個閃光點,可以吸下來不少的顧客,或許是因爲興趣走走看看,對榮氏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後,有需要購房的,不但可以購得房產,同時還可以享受奇珍異寶的優惠,這樣一來,他相信榮氏的業績還會不斷地上升。
“好,我同意,大家有什麼意見?”
榮子祿眸光掃過坐在自己下面的一干屬下,榮氏高層個個都沉默,表示沒有任何意見,然後,宋子祿當下一拍板。“好了,即然大家沒意見,那林總監這個建議就一致通過,林總監,這事兒就交由你一手去經辦,需要的費用,你可以先到財務部去提前預支,只要拿發票過來給我籤一下就行。”
“好的。”靜知沒想到自己提出的建議會被榮子祿全部彩納,其實,她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市場分析,還花費了好幾個夜晚才得出結論。
幾個夜果然沒有白熬。
“散會。”榮總裁一聲令下,大家紛紛合上了文件夾,各自從自己的位置上起身,從會議室裡魚貫而出。
靜知與江蕭離婚後,就搬出了信義區的那套房子,她沒有搬回家住,直接到外面租了一個小住所,一室一廳,整個房間不足五十平米,不過,她把簡小的房間收拾的乾乾淨淨,住起來也很舒心。
王毅將如果出差什麼的,她還會去到子旋家裡住幾天,子旋知道她離婚後,也沒有多問,知她者子旋也,因爲,子旋得知孩子流掉的那一刻,就感覺靜知與江蕭的婚姻及及可危了。
江家
江夫人蘇利最近總感頭暈,也許是被江漠給氣的吧!如今到好,江漠殘了,整天只能坐在輪椅上,只是,那張俊臉再也不見了往日的笑容,總是能聽到從樓上傳來的叫罵聲與碗盤摔掉的東西,那是她兒子江漠無法正視自己已經殘缺的事實,總是把怨氣發泄在柳恕身上,昨天,還拿棍子打柳恕了,聽裴姨講,柳恕後背被江漠打出了好多條血印子,她聽着也有一些嚇傻了,但是,她沒有辦法,誰能想到昔日能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江總裁如今象一個廢人般只能坐在輪椅上,連最起碼的生活都不能夠自理,那種挫敗感她是無法想象,她只知道自己的兒子很驕傲,如今,活得生不如死,就是活在了悲慘的世界中,只是,這悲慘的世界是他自己一手造成,如果他不是去搞婚外遇,好好與柳恕呆在一起,能出這樣的事嗎?
也許是她是老了,管不動兒子,更是管不動老公,以前,江老夫人在世的時候,江政勳怕他老媽生氣,他還能顧忌一下,因爲,他是政界出了名的孝子,但是,自從她婆婆逝世後,江政勳無所顧忌,在書房裡關了兩天,然後,在一天清晨去了單位,從此再也沒有回來,他總是怪她,在他母親生前,她從來沒有喊他媽一聲‘媽。’
是的,這二十幾年來,她一直都沒有喊過,是她的性子倔嗎?噢!不是,也許是她太傻了,她清楚地記得多年前的一晚,江政勳那是因身份背景不好,被上頭處分記過送進了監獄,她把第四個孩子打掉了,墮胎的那一天下體血流不止,染紅了她的牀鋪,她一個人睡在簡陋的牀上,腦袋暈得幾乎要爆炸,江漠、江蕭、還有欣月,她們三兄妹那時候年紀都還很小,什麼也不懂,連飯都還做不好,她讓人捎口信讓婆婆過來一趟,江老夫人才從四女兒那邊過來探望她,本來想讓她幫忙帶三個孩子,可是,老人卻站在她的房間門口,望了她一眼,看到洗手間有一盆血水,血水裡浸泡着她的貼身衣物,老太太沒說什麼獨自走了,留下了全身軟弱無力的她,下體血流不止的她還有帶着三個孩子,強撐起身體爲她們做飯的時候,她暈倒了,然後,江漠便自己動起了手,煮了一鍋青粥稀飯,看着三個孩子吃得津津有味,蘇利熱淚盈眶,婆婆爲什麼不照顧她?她心裡知道,因爲江家身份本就造人非議,那時候她的孃家有權有勢,她怕照顧她,萬一她有一個三長兩短,她江老夫人難逃干涉,如果孃家人追問起來,恐怕她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楚,當初,她與江政勳自由戀愛結婚,蘇家是一致反對的,說江家身份背景太過於敏感,她腦子不夠聰明,怕她嫁入江家後吃苦,是她自己當時鬼迷了心竊,當然,也有大部份原因是江政勳那張舌燦蓮花的利嘴,他說,他愛她,在這個世界上,再美的女人也不能入他的眼,因爲,他的心裡已經被她滿滿地佔據,滿滿的,再也裝不下其它人了。
如果她不嫁給他,那麼,他唯一結束自己的生命,正是這條誓詞讓她死心塌地與家人反抗,最後很不容易才與江政勳走到了一起,然而,隨着時間的流失,風水輪流轉,蘇家漸漸失勢,江家翻身一躍龍門,她從女神變成了悍婦,有時候,她與江政勳吵得最厲害時就會狂吐而出:“江政勳,當年要不是你死皮賴臉求着我,我絕不會嫁給你,而如今,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對,當年她是一朵花,江家所有的人,包括那兩個嫁入權貴之家的大姑子小姑子的眼裡都是一朵嬌豔欲滴的花,但是,現在,她就是一坨臭狗屎,把她利用完了,大家都指責她的不對,她不喊江老夫人媽怎麼了?曾經她也是把她當做是自己敬愛的母親來對待,可是,在那個她拿掉孩子生命垂危的夜晚,她轉身走人了,她是她的媳婦,是與她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她可以不管不顧,可是,江漠、江蕭、欣月,可是她嫡親的孫子,是她口中最愛兒子的血脈,她怎麼可以放任着三個幼年的孩子不管?就在那天晚上,她就發誓,她絕對不會再喊一聲江夫人“媽。”
她與江政勳的矛盾就是這樣一點一滴地累積的,有身份背景的不同,有對世界不同的認識,有家庭的紛爭與矛盾,當然,主要是因爲她的性格,任何事都想爭一個輸贏,而且得理不饒人,她覺得有理的事情,就絕對不會妥協。
這種性格的她也得罪了不少的人,唉!人的性格是已經天生養成,後期很難改變,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她與江政勳的關係就那樣了,現在,她擔心江漠啊!
就在她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的時候,沈雨蓉來了,江夫人望着沈雨蓉那張笑盈盈水嫩臉頰,心中有太多的感慨。
“雨蓉,這麼久了也不來看看蘇姨。”她拉着沈雨蓉一雙細嫩的玉手,微笑着問長問短,這是她一直就中意的媳婦人選,她替沈雨蓉相過命,算命先生說她有幫夫運,她命薄沒那樣的福氣娶到這樣有幫夫運的媳婦。
“蘇姨,我聽說江大哥出事了,還有奶奶也走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還在拉斯維加斯旅遊呢!可是,我沒心情玩了,我想蘇姨肯定急死了,主要是江大哥啊!腿都殘了。”
沈雨蓉說的是實話,得不到江蕭的心,又破壞了他與林靜知的感情,她只得悄然離開,以爲去旅遊一段時間就可以忘記江蕭,可是,都已經愛了好多年了,怎麼可能在短短的時間裡就可以把深愛的男人忘掉?
“別他那個逆子了。”蘇利是真生江漠的氣,她現在拿江漠莫不可奈何,又不敢再對柳恕兇,怕柳恕一拂衣袖閃人,你說,現在到哪兒去找一個這麼貼心的媳婦,整天象個傭人似的,任由江漠打咬着牙根不說話,一切默默地承承受。
“我剛去看望過他了,恢復得不錯,蘇姨也沒太擔心了,江大哥的腿還是有可能再站起來的。”
“已經不抱希望了。”因爲希望越多失望就越大。
“蘇姨,我剛纔在庭院看到一個小男孩,那男孩長得好乖巧,是誰啊?”沈雨蓉試探性一問,蘇利明明答應過自己,如果江蕭與林靜知離婚,就同意她嫁入江家,成爲江蕭的妻子是她這一生夢寐以求的。
“雨蓉啊!我知道你從小就夢想着成爲江蕭的媳婦兒,可是,你知道嗎?當年我們處心積慮趕走的那個女人又回來了,而且,還替蕭兒生了一下兒子,江浩浩。”蘇利也不打算瞞沈雨蓉,因爲,終究是要知道,瞞也瞞不住。
“什麼?”沈雨蓉吃驚不小,沒想到香雪欣又歸來了,而且,還帶了一個小蘿蔔頭,江蕭的孩子,想到這幾個字,她就氣得玉容失去了血色,毫不容易得到喜訊,林靜知與江蕭終於離婚了,當她興沖沖歸來之際,半路又殺出了一個程咬金,而且,這個姓香的女人似乎比林靜知更難對付,因爲,她有一張王牌,爲江家生了一個兒子江浩浩。
瞧蘇利這逼模樣,感覺對那小子還有一些感情了,甚至還把那小男孩接回到了江家居住,這說明孩子已經認祖歸宗,不用說自是承認了香雪欣的身份。
“蘇姨,你當初可是答應讓我終生侍候你的?”
“唉!雨蓉啊!我也想讓你成我兒媳婦,只是,造化弄人,一切都是命,今後,唯有看你與香雪欣誰能抓得住蕭兒的心了。”
她兒子真是命犯桃花,女人們都爭搶着要呢!
沈雨蓉望着微微有些泛白的女人的臉,火熱的心猶如被一盆冰冷筆直澆下,心臟涼了一個徹底,這老女人不是承諾讓她嫁給江蕭嗎?如今,林靜知與江蕭離了,香雪欣卻回來了,蘇利還改變了當初對她的承諾,讓她自己想辦法抓握住江蕭的心,這話分明是偏袒着香雪欣,其實是她誤會了,現在的江夫人腦子不太好使,她擔心着江漠,又置身與老公江政勳的夫妻關係僵化的冷戰中,自是沒有心情再想去管當初對沈雨蓉的那份承諾。
“那我只有爭取了。”沈雨蓉衝着江夫人蘇利露齒一笑,只是,笑卻是棉裡藏針,她安慰了蘇利幾句走出了江夫人的臥室,院子裡,那抹小小的身影還在花從中穿來穿去,樣子長得很漂亮,烏黑的雙眼,薄薄的小嘴,飽滿的天庭,他在逗着兩個下人,兩個姑娘正氣喘吁吁地喊着:“小少爺,你別再跑了,我們追不動了。”
連連擺手告饒,私生子挺調皮的,只見他衝着他們樂呵呵地笑着,還把手上的一顆小石子搖了出去,小石子剛好砸到了一名下人的額角。
“哎喲!好疼。”下人撫着自己的額角,立刻就疼得蹲了下去,疼得直不起腰桿,這小屁孩太霸道了,居然拿着石子亂砸人。
另一名下人見了,也不敢罵他,只能瞪着他,然後,急忙奔向同伴替她擦看傷勢,沈雨蓉看到這一幕,眼睛劃過一縷陰狠的光芒,即然林靜知都別想在江蕭身邊呆的長久,你,香雪欣算什麼?不把你弄出江家,我沈雨蓉誓不爲人。呵呵,她在心裡奸笑幾聲。
E市
江蕭立在辦公桌前,低首看着報紙上刊登的消息,氣得一掌拍在了檀香木製的桌面上,力道很猛,辦公桌右面置放一疊厚厚的文件應聲而倒,他沒有在意,只是,把攤在桌面上那份報紙迅速裹成了一團,把它扔到了廢紙簍裡。
他回E市後,那個女人就迫不切待搬出了信義區,從此後,他也住到了辦公室,他不想回去面對一屋子裡的冷清與孤寂,昔日與靜知相處溫馨的畫面老是出現在他的夢境裡,燙着他的心。
他只是隨意翻看了今天的晨報,沒想到會在報上看到這樣的內容,是她與莫川摟抱在一起的無數幅畫面,據說是莫川的老婆裴書穎公開要拿出這組照片,讓晉江晚報刊登的。
“宋助理。”不想讓自己沉入紛亂的思緒中,這個女人曾是他的妻子,可是,如今卻與一個有婦之夫絞在一起,還被裴書穎罵成是不要臉的賤婦,是勾引她老公的賤貨,是破壞她婚姻幸福的小三,第三者。
“來了,江檢,有事?”
宋助理聽到了江檢察官的呼喚聲,象一陣風捲了進來,最近江大人的辦公室總是低氣壓,所以,他辦事都是小心冀冀的,深怕踩到了江大人人的地雷區啊!
“你不是說上午雲連港發現了一口奇特的古墓麼?你隨我下去瞧瞧。”
“江檢,那不關我們的事兒,那是人家博物館的事兒,與我們檢察院無關。”宋助理說得是事實,發掘古墓確是文化博物館的事兒,與檢察院八竿子打不着。
“那邊不是有人舉報文化館文物丟失,我們順道過去看一看。”江蕭不想再多做解釋,提起搭掛在椅子靠背上的白色外套就往外面走去。
宋助理聽了江檢察官的話,也不敢再辯駁,總之,他就是江大人的小跟班,他說去哪裡就去哪裡吧!
雲連港離市中心不遠,半個小時的車程就到達了,他們去的時候那裡已經人山人海,整個雲連港被擠得水泄不通,原來,古墓專家已經將那具古墓從地底下撈了起來,開棺的那一刻,衆人驚呆,因爲在棺材裡躺着一位美麗的女人,玉容栩栩如生,手指上的丹寇與脣上的口紅顏色以及頰上的腮紅,都看起來那麼鮮豔,就猶如剛剛死去的鮮屍,當時,這是一具已經逝世了兩千多年的女人屍體,女人身上的衣物圖案很漂亮,做工很精細,身側有一個匣子,匣子上寫着:“淩氏惠平。”
考古專家興奮地對衝着所有在場的工作人員大聲呼喊,讓把棺木立即擡進一間密閉的空間裡,只是,儘快工作人員的動作很快,但是,那具溼屍在暴露在空氣裡後,樣子正在慢慢地改變,還有那個大大的盂,工作人員剛一揭開,盅裡裝了一鍋湯,湯裡還飄浮着些許的藕片,當湯暴露在空氣裡,接觸了氧氣,一鍋的湯與藕片瞬間就化爲烏有,衆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忙拿着照相機或者手機想拍下這難忘,令世人驚歎的東西,可是,已經太遲了。
靜知是奉了公司之命前來尋找奇珍異寶的,聽說雲連港新出了一批文物,她趕過來的時候,恰好看到考古專家開棺,同樣看到了棺材裡躺着的那個栩栩如生的女人,那女人的容貌與自己有幾分神似,與她神似的女人已經逝世了兩千多年,是一名生活在漢代的一品貴婦,某大將軍的妻子,淩氏惠平,這幾個字閃爍在她眼前時,她嚇得幾乎說不出半個字,因爲,她記得曾經在江家祖宅裡,看到過一幅畫像,那是一位穿着粉紅衣裙,秀髮披肩,滿頭插着珠花的女子,據說是江家老祖宗的妻子,是她嗎?躺在棺材裡的女人是江家的當家主母,兩千多年前江家當家主母,淩惠平嗎?
如果真是,那麼,她與這個淩惠平還真是有緣,她幾乎很難相信自己能與一個死了兩千多年的女人見面,狂喜充斥在她的四腳百胲,她拔開了人羣,拼了命想往那幾個擡棺的民工追去。
可是,有一雙玉臂搭落到她肩頭,回首,靜知就看到了一張不懷好意的笑臉近在眼前,這張臉孔不算太陌生,不過,也不算太熟悉,偶爾會在報紙上看到,裴書穎,E市交通局局長的女兒,莫川現任的妻子。
“裴小姐,不好意思,請拿開你的手。”她知道來者不善,不過,她不想惹麻煩,而且,她想去見江家兩千多年前的當家主母,去遲了恐怕容顏就變了。
“林靜知,真是個賤貨。”一個巴掌甩落到她的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蔓過靜知臉頰,極嫩極嫩的瓜子肌膚上,鮮紅的五指印印滿。
裴書穎這樣沷辣的行爲自是讓許多圍觀的羣衆自動閃開,而且,都不可思議地瞧着這兩個女人。
眼睛眯成鍼芒一般大小,如刀刃一般的眸光定定地落到了裴書穎暗藏冷狠的臉龐上。
揚手,清脆的巴掌聲毫不留情,同樣乾脆利落,裴書穎被打得眼冒金星,她沒有想到林靜知居然敢衝着她動手,從衣袋裡摸出一疊照片。惡狠狠地砸到了她的臉上。
“賤貨,看看這是什麼?這全都是你與我老公莫川偷情的證據。”裴書穎指着散落到地面亂七八糟的照片,這些都是她找私家偵探去國外偷拍回來的,其中,有好幾張都是莫川牽着靜知行走在雪地裡的畫面,兩人還滾倒在雪地上,有一張幾乎是頭挨着頭,只拍了一個兩個背影,但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兩人如膠似漆,好象正在接吻。
還有一張是在窗臺邊,角度是從外面拍攝的,女人握着手機正在講電話,男人從身後摟抱住了她,男人眼裡全是濃烈的深情。
而這份深情正是裴書穎所嫉妒,她與莫川都結婚快一年了,他從來都沒這樣抱過她,從來都沒有吻過他,除了她主動外,他幾乎從不進她們的那間新房,她打算讓自己懷上莫川的孩子後,用孩子牽絆住他,沒想到,他又與林靜知這個爛女人絞到一起去了。
靜知瞟了一眼滿地是她身影的雪地照片,脣角扯出幽冷的笑容。“裴書穎,這能說明什麼?”
“說明你是個千人騎,萬人壓的賤貨,大家快過來看啊!看這個不要臉的賤貨比看一具溼屍強。”裴書穎拉大了嗓門兒,有幾許的眸光掃了過來,她的話成功引來了一批記者,這批記者本來是要去搶着報今天新出土兩千年的漢代女子淩惠平,沒想到能遇到這則新聞,交通局局長之女怒打勾引老公的小三,同樣是能轟動整個E市的頭版頭條。
攝像機不斷地閃爍,一下又一下,靜知對裴書穎這樣的行爲很憤怒,她指着裴書穎破口大罵。
“裴書穎,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我對你老公沒興趣。”
“沒興趣能與他一起去奧地利亞?沒興趣能經常與他成雙成對出入高級會所,林靜知,五年前或許他是愛過你,可是,現在,他已經不愛你了,因爲,你沒錢沒權,他的勢力想要如日中天必須得仰仗我。”
靜知不想與這個瘋女人講話,尤其是在這種公衆場合,今天這場面這麼熱鬧,隨便一句話都可以惹來很多的禍端,她想拔開人羣遠離這個近似瘋狂的女人,然而,裴書穎傲慢無理貫了,怎麼能允許勾引她老公的女人就這樣離開?她故意擋在了靜知的面前,一臉挑畔冷泠地望着她。
“今天,不給我說清楚,休想離開這裡,這麼迫不切待地離開,你哪裡不是又癢了,又想去找哪個男人止癢了?”
她的話越來越粗魯,態度也越來越無理,出口的話幾乎是淫言穢語,總之,今天她找了林靜知這個女人一個上午,榮氏地產的一名熟悉的職員告訴她,她出差來雲連港了,她自然是毫不猶豫就追來了,當私家偵探把這組照片交給她的時候,她真恨不得將這個叫林靜知的女人撕裂了。
“裴書穎,請自重。”靜知的臉紅一陣白一陣,衆目睽睽之下,裴局長的千金是不是太囂張了一點。
“自重,面對人人得已唾棄的小三,我不知道自尊怎麼寫?”說着,裴書穎眼睛突地圓睜,然後,擡手就扯住了靜知腦後的一把秀髮,憤命地拉扯,出奇不意,將靜知撲倒在地,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把寒氣逼人的剪刀,一下又下兇悍地壓了下去,烏黑的髮絲一截一截地從靜知的髮尾端飄落,成了無數朵小小的海藻花躺在了泥濘的地面,這一幕很精彩,成功將本是來觀看溼屍出棺的人羣目光吸引,這個姓裴的女人太兇悍了,表情猙獰,握着身下女人的頭髮,一截又一載兇悍地剪着,還不斷地怒罵:“林靜知,你他媽的就一爛貨,都被別人玩爛了,還要來勾引我們家莫川,我與你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居然要來破壞我幸福,你這個不要臉的賤貨,信不信老子把剪刀捅進你那裡,讓你再也沒有玩意兒勾人。”
這番謾罵讓人心驚膽戰,污穢的讓人不堪入耳。
“天啊!要出人命了。”人羣中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是啊!你看頭髮都快剪光了,那手上的剪刀晃得好嚇人,萬一捅進她的身體裡就糟了。”
雖然有人打報不平,可是,卻沒有人看上去勸架,瞧握着剪刀亂舞的女人神情有些顛狂,深怕上去後不小心就被她用剪刀傷了,明哲保身是每一個人保護自己的基本能力。
“江檢,那邊有人打架啊?”宋助理聽到了謾罵聲,衝着身側的江蕭說了一句,並拔開了人羣奔過去,折回來的時候,嚇得臉白了,他吞吞吐吐地向蹲在幕穴上邊正在研究着古墓出棺之位的江蕭報備。
“不好了,江檢,那個被壓在身下的女人好像是你老婆,老婆啊!”剛纔去瞟了一眼,不過,感覺有些像,因爲,她白皙的臉孔有一半都沾了泥土。
江蕭騰地直起身,拔開了觀望的人羣,拔腿向宋助理說的地方走過去,看熱鬧的人羣圍得裡三層外三層,他好不容易纔擠了進去,看到泥地上揮着剪刀的女人臉孔,男人俊美的容顏一片驚愕,他認識這個女人,是裴局長的千金裴書穎,是莫川的妻子,不用想,他也知道他爲什麼要把靜知壓在身下進行着這種近乎瘋狂的虐待?
此時的靜知趴在泥地上,面部與泥地只能隔着幾公分,她沒有亂動,因爲,她看不到身後的女人,再加上她手中握有一把鋒利的剪刀,她也怕這個瘋狂的女人會傷了自己,臉上沾了好多的黃泥土,吸入鼻息間的也全是濃郁的泥土氣息,雙腿被裴書穎強行壓制着,下身幾乎是無法動彈。
一把扣住了那隻亂動的手臂,輕鬆一用力,裴書穎慘叫一聲,剪刀從她纖細的手指縫裡滑落到地,直直地立在了鬆翻的泥土上,看着有幾分冷駭與嚇人。
“幹什麼?”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聽‘咔嚓’一聲,陽光下,衆人只覺銀光一閃,銀灰的銬鏈落到了她細細的皓腕上,一把犯狠地把她扯離受害人身體,冷怒地衝着剛拔開人羣奔進來的宋助理下令。
“宋助理,這個女人公然行兇,證據確鑿,先把她押回去。”
“是。”宋助理從他手中接過鏈銬,拉着滿口淫言穢語的裴書穎穿越了人海,走向了不遠處停靠的那輛車。
靜知沒想到會在這兒遇上他,此時此刻,她被裴書穎欺負,滿身狼狽,她從地上爬了起來,用一個沾滿了黃泥土背影對着他,她知道自己滿臉都是泥屑,甚至連嘴角都有,因爲,她感覺到了連口腔裡也瀰漫着泥屑的味道。
還夾雜着淡淡的青草香味。
男人立在她的身後,看着她一頭亂七八糟參差不齊,沾滿了草屑的秀髮,喉頭一陣緊縮,下移的視線落到了一張照片上,那是一張她握着手機在窗臺接電話的畫面,身後的男人摟抱着她,用着很深情的眼神凝望着她,照片上是一片雪白的世界。
那裡不是國外,如果他猜得沒錯,應該是奧地利亞的某個知名的地方,她是站在窗臺邊給他打的電話吧!
電話裡,她向他平心靜氣地提出了離婚,那個早晨,莫川還奪過她手中的電話,衝着他警告了一句:“在傷害知知,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對了,這就是那個畫面,原來,她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她們就是以這樣的態度相處的,這樣的畫面幾乎要灼傷他的眼睛,黑亮的瞳仁急劇地收縮,心頭的怒意一點點地被心中的傷痛點燃,最終引爆,他扣住了她手臂。
刻意壓低的聲音怒焰高漲。
“給我過來。”拉扯着她拔開人羣,向一處僻靜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