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言本來就對厲時御有很大意見了,怎麼想都覺得他沒資格責怪安慕希一點一滴。
安慕希對這段婚姻的隱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厲時御,你說話憑點良心好不好?就算小希告訴你,你又能怎麼樣?你會幫她嗎?你除了諷刺挖苦她,你什麼時候理解過她?”
聽着方言言肆無忌憚的話,一邊的莫沉旭不由得爲她捏了把冷汗,同時也不得不爲她的膽識默默點贊,畢竟放眼望去,敢這麼跟這個活閻王說話的人也沒幾個。
預料之中,厲時御本就陰鬱的臉又覆上一層陰霾,安慕希預感到不妙,趕緊搶在厲時御之前開口,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我沒說,一是覺得厲總您太忙,二是不想給您添麻煩。”
卻不想,一句話使得那個乖戾無常的男人俊臉更加黑沉,“所以你就可以去找我媽?”
安慕希,“……”
她無言以對,因爲的確是她主動找厲母的。
“然後她足足訓了我半個小時,安小姐,如果這就是你的目的,那麼,恭喜你,你成功了!”
“那個不是……”
“怎麼想是厲總的事,爺爺的壽宴我會準時參加,厲總如果沒有別的事,先告辭了。”安慕希打斷方言言,淡淡的說完,趕緊拉着她溜之大吉。
迸發着怒火的雙眸,終於在眼睜睜的看着那輛普通的轎車絕塵而去的時候,漸漸蒙上了一層憂鬱。
莫沉旭無奈的搖了搖頭,“老大,你這又是何必呢?咱們來這裡不就是爲了見她嘛,這好不容易碰到了,你怎麼就不能好好說話?”他剛剛無意看到安慕希進了餐廳,厲氏離這裡不遠,所以他趕緊去把厲時御給拉了過來,可是沒想到她們這麼早就從餐廳出來了,不過也幸好在最後一刻給趕上了。
但似乎並沒有什麼卵用,因爲厲時御這個暴君根本不會對爲安慕希放下身段。
厲時御冷着俊顏,平靜的視線彷彿離弦的箭,看得莫沉旭莫名發怵,“你聽她跟我說話的語氣,我還能怎麼跟她好好說話?”
“那是因爲大嫂現在正在氣頭上嘛,她之前對你多溫柔,可你不稀罕啊,怎麼,人家對你心灰意冷了你倒又不高興了?拜託啊老大,千萬別玩那種感情遊戲,什麼愛在心口難開的,我愛你不愛我,我不愛你你又愛我什麼的,那特麼的簡直太狗血,要我說,現在但凡你對大嫂有點點的感情,你都得立馬跟她表達出來,說不定她就回來了,要不然你就去哄哄……”
“哄?我哄她?”
“行,您別哄,”莫沉旭翻個白眼,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有木有,“您繼續保持您的高冷範,反正你家母后是給你下死命令了,讓你務必把大嫂帶回家,就你這態度,呵呵噠,別說哄回來,不把她嚇跑都阿彌陀佛了。”
厲時御不屑的冷哼,“到我真要她回來的時候,也不用她同意。”
莫沉旭,“……”
無語片刻,莫沉旭無奈的嘆息,“哎,你總是這樣,擅長表達內心的憤怒,卻恥於表達內心的喜愛,所以我才說,厲大總裁商場上是個神,情場上卻是個神經!”
厲時御慍怒,嘴角勾起恐怖的邪笑,“莫醫生是皮癢了?”
“沒有,我剛繞過了,不癢。”
“還是說莫醫生想改行?”
莫沉旭,“……”
龜孫子,又拿他的心肝兒來威脅他!
卑鄙!無恥!
自從和厲時御見了一面之後,安慕希幾乎一個下午都心不在焉,甚至連日期都寫錯了。
方言言無奈的搖頭,“我的大小姐,你是不是以爲自己現在坐的沙發是時光機,能讓時間推回到n年前?”
安慕希回過神,疑惑的眨眼,“什麼?”
方言言指着資料上的日期,安慕希定眼一看,頓時尷尬了,她居然把年份寫到了2009年4月18號。
那是她和厲時御第一次見面的日子,距離現在已經七年多了。
“抱歉,我重新打印一份。”
“算了,我來吧,瞧你這一個下午,心都跑厲撒旦那去了,我說木頭希,你要是忘不了他就不要太刻意勉強自己,一個愛了七年的男人,哪能說不愛,就真的不愛了呢,別逞強,難過的時候,我方爺的肩膀借給你靠靠!”
安慕希微垂着眸,不自覺的溼了眼眶,又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我纔沒難過,我只是在悲嘆我死去的七年青春。”
“有啥好悲嘆的,想當初我……”方言言欲言又止,“算了,這人哪,不能回頭看,越看就會越覺得自己傻.逼。”
安慕希看着她,忽然有點心疼,方言言就是這樣,從高中認識她到現在,總是一副什麼都滿不在乎的樣子,其實心裡比誰都脆弱。
“言言,你真的決定一直這麼等着他嗎?”
方言言的表情僵了那麼一刻,“不放棄,也不等待,順其自然吧,我一直堅信那句話,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強求也沒卵用!”
安慕希沒在說什麼,越是拼命往心底裡埋葬的東西,就越不可去觸及。
“扣扣!”從公司的門突然被敲響,安慕希轉過椅子低頭拭去眸底的淚光。
“安姐,有人找您。”
隨着安迪的聲音響起,一個衣着光鮮亮麗,姿態妖嬈的女人走了進來。
方言言的臉頓時拉了下來,“臥槽!誰給你的狗膽來這的?趕緊給我滾出去,別污染了我這裡的空氣好嗎,這位,小.三姐?”
葉菲然,“……”
一進門就被炮轟,葉菲然的臉色由冷至青,諷刺道,“呵,安慕希,這個不會就是你的合夥人吧?跟這麼粗俗的人合作,我還真是擔心你這工作室到底能不能開下去呢。”
安慕希靠着椅背,薄粉淡施的精緻容顏掛着淡漠,“就不勞葉小姐費心了,我這朋友也不是對每個人都這麼說話的。”
“你!”葉菲然氣的牙癢癢,“算了,本小姐不跟你們一般見識,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們,我現在肚子裡可是有厲家的孩子,你們最好別激我,萬一我情緒不對,影響到了孩子,你們可承擔不起。”
“你現在站在這裡難道不是來找虐的?”方言言故作驚愕。
“切,你以爲人人都跟你們一樣沒自尊,以爲自己有點姿色就能迷惑萬千男性,但是真抱歉呢,連厲時御都會愛上我,你們這些小花小草的還是默默的茁壯成長吧。”
“你丫說什麼?”
“喲?你不會是耳背吧?”
“你!”
“言言。”安慕希淡然的聲音清脆的響起,“爭吵會拉低一個人的智商,更何況,是和一個跟我們不在一個層面上的人吵。”
“安慕希,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葉小臉,如果你是來找虐的,抱歉,我們很忙,沒時間虐狗,或者說你是來耀武揚威的,也很抱歉,我和厲時御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的行爲影響不了我。”
葉菲然氣的滿面通紅,“你說誰是狗?”
“當然是你啊!”方言言毫不客氣的迴應,“行了啊,我家小希已經把話挑明瞭,小.三姐,門在那邊,慢走,不送!”
誰知,葉菲然非但不走,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閒情逸致的模樣氣得方言言直咬牙。
“放心好了。”葉菲然攏了攏長髮,一邊從包裡拿出粉底補妝,“我來沒有惡意,只是單純的想跟安小姐聊聊天。”
安慕希冷笑,不用想也知道她是想說什麼。
“我說過了,並不是我不願意離婚,所以你來找我根本沒用。”
“怎麼會沒用呢?”葉菲然神色張揚,“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真的想離,就不會沒有辦法,安慕希,我也是女人,我明白太愛一個人會失去自我,所以我纔來勸你,放手吧,御不愛你,你固執下去也改變不了什麼,因爲他已經承諾要娶我了。”
“什麼?你丫再說一遍?”方言言忍不住拍桌起立,大步流星的走過去,想把沙發上得意的女人拽起來,直接把她滾出去。
可葉菲然故意把手摸向肚子,眼神挑釁的看着方言言,方言言纔有所顧忌的站在了她的旁邊,“該死,給我滾出去,一看看到你爺我就血壓升高。”
葉菲然聳聳肩,表情無辜,“這可是你的事情,別怪罪於我哦。”
“我說你丫的怎麼就這麼賤呢?這年頭,當小.三的大把,像你當的這麼囂張氣焰的還真是不多。”
“謝謝誇獎。”
“我誇你大爺!起來,滾!出!去!”方言言兇光乍現,雙手叉腰,全然一副你再不滾就別怪小爺我不客氣的架勢。
葉菲然仗着身孕,知道她們不敢動手,於是更加的肆無忌憚,“我就不滾,除非她答應我立馬跟御離婚。”
安慕希要無語死了,不耐煩的說,“葉小姐難不成是孕期健忘症?我再說一遍,是他不願意離,他厲時御不願意做的事誰能勉強?”
“只要你真的心意已決,我就有辦法讓你們離婚,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下?”
安慕希皺了皺眉,深知這個女人不會有什麼好的主意,但是和厲時御的婚遲早都是要離的,不妨先聽聽她的辦法可不可行,於是,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葉菲然勾脣,站起來,抱着雙臂走到安慕希的面前,她站着,安慕希坐着,所以顯得她的目光格外居高臨下。
然而下一刻,一道清脆的巴掌聲忽然響徹整個安靜的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