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說謝謝,不過呢,我現在改變主意了。”簡桐外頭瞪那小子。也不知怎地,看見他就想伸手把他五官給揉亂了。否則那麼完美的五官,怎麼就配上那麼個無賴的笑容。
“幹嘛呀,跟人道謝還這麼言不由衷的?”那少年捧着份蚵仔煎,不慌不忙地跟簡桐鬥嘴。
“因爲我發現你已經在我的行爲中獲得了樂趣,你看你樂得滿臉都是包子褶兒,所以自然不用我再額外道謝咯。”
簡桐看了看那少年手裡的蚵仔煎,敏銳地聽見那少年的腔調是地道的內地東北口音,只覺鄉音親切,卻也生出淘氣來,“知道你手裡捧着的那份是什麼東西?”
蚵仔煎用閩南話叫起來,那叫一個拗口。一般東北人是不可能叫得出來的。那少年只能做投降狀。
簡桐善良地走過來,“這叫雞糞煎!”
“啊,我嘔……”那少年猝不及防,低頭去看那份蚵仔煎,從顏色到形狀上,可不就像極了一灘雞糞……
簡桐含笑轉身。心說:爽了,之前的鬱悶都散了。
“喂,你給我站住!”少年看見簡桐臉上那一抹狡黠的笑了,知道自己被愚弄了,看見簡桐要走,急着在後頭喊。
簡桐纔不會停步,反倒跑起來。
“喂,你站住!我認得你!”少年急着要追上來,可是還沒給錢呢。人家老闆娘扯着他跟他要錢,他糾結地掏錢,邊喊。
他說他認得她?
記憶中某個畫面不期然滑過,簡桐停住腳步,轉頭就要跟他說話。
“小桐!”
路邊卻“嘎茲”停下一輛黑頭大平治,鴻濤滿臉惶急從車子裡出來,一把扯住簡桐的手。
“藺大哥!”簡桐心驚膽顫地望着鴻濤胸上那一塊已經被血色洇透了的傷口,哪裡還顧得上跟那個少年鬥嘴?她眼淚都疼得落下來,“你幹嘛來?你看你的傷!你瘋了嗎,你還不能下地,竟然自己開車過來!”
鴻濤笨拙得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子,就站在路邊扯着簡桐的手不放,“你就那麼跑了,慧子說你都不等司機開車就自己打了計程車走了。我知道我剛剛莽撞,嚇到你了。我怕你會出事,所以我必須得親自來追你。”
“你傻呀!”簡桐大哭,“我沒事,有事的是你啊!你看你現在的臉色!你怎麼這麼傻,你看你這樣就跑來了,我可該怎麼辦!”
“你還生我的氣麼?”他一點都不在乎他的傷,就這麼傻呆呆地問這個問題。他本來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睛裡,此時只有挫敗,還有一絲絲的不確定……
簡桐用力搖頭,“我以爲是我不夠好,不是因爲你。藺大哥你誤會了,我沒有生你的氣。”
“什麼,你再說一遍?”鴻濤已經體力不支,許多地靠着車子,卻雙眸不肯放過簡桐。
“我是說,我剛剛不是生你的氣——我其實是……”簡桐心裡很困難,少女初涉情事,一時無法找到合適的措辭。可是他幾乎就要暈倒的樣子嚇怕了她,所以她沒辦法再繼續猶豫,只能簡單直接說出自己的心情,“我喜歡你吻我,可是我怕你會嫌棄我青澀!”
鴻濤狂烈地喘息,已經再也說不出話來。他鐵臂一勾,將簡桐小小的身子勾回來,他顫抖着再度吻住她!
管它這裡是哪裡?就算在大街邊,就算在燈火燦爛的夜市上,就算身周人來人往,就算——旁邊有個少年驚愣在當場。
鴻濤什麼都不管,他只知道他要吻住她,讓他的小桐知道,他愛她!
“我也笨。不過我們一起學習,多吻幾次就懂了,好不好?”他停下讓她呼吸,灼熱地貼着她的耳畔,要她的應諾。
他的擁抱,他的氣息,他的熾烈,他的直白,他的——顫抖。都在此時,屬於她。
簡桐抱緊鴻濤,用力點頭,“好。只要是你說的,我都說好!”
夜市之上一片掌聲響起。顯然,大家都在爲這對情侶祝福。
“唉,你這個後生仔,你給的是人民幣,我們只收港幣的!”那個年代人民幣還未在港流通使用,那少年情急之下給出的竟然是人民幣,所以收了錢的蚵仔煎老闆又跑過來追。
那聲音落入鴻濤和簡桐的耳鼓,鴻濤大笑起來,揚起頭來向夜市上所有攤位,“謝謝大家。今晚請盡情happy,所有的賬單我買單!”
“哦——”夜市之上又是一片歡呼。
那蚵仔煎的老闆娘就也笑着放開了少年的手臂,“好啦,人家這位老闆說替你買單。後生仔,要不要再去嘗一份蚵仔煎?”
那少年趕緊扯回自己的衣袖,用普通話低吼了聲,“拉倒吧,一盤雞糞還追着我要錢!”
那少年的東北腔沒落進蚵仔煎老闆耳朵裡,卻被心瞳聽了個正着。她大笑起來,被那少年口氣裡的狂傲和怒火給逗笑。
“臭小子,今晚你吃的東西是我藺大哥請客,所以算你也欠了我一個人情哦!”
少年翻了個白眼,轉身離去。竟然不肯跟鴻濤和簡桐說一個謝字,就那麼狂傲滿身地邁步離去。
“這小子,有股狂勁兒。”鴻濤看着那少年的背影皺眉,試探着問簡桐,“你認得他?是村屋裡的居民?”
“不是。”簡桐也覺得那臭小子很奇怪,“只是偶然碰到。”
他說他認得她,可是她卻沒機會問他是誰。
他幹嘛這麼氣哼哼地就走了?真是個小毛頭,就是開不起玩笑。十四五歲的少年心智尚不成熟,就原諒他少不更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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